带着大包小包回乡,一路行来纵然有十几只麻雀帮忙,对谢瑶来说,还是只有一个字:“累!”
回来当天,夜色已晚,将东西交给鼠爸鼠妈,谢瑶吃了点肉干和半个果子,往鼠爸铺在洞里的干草堆里一扑,倒头就睡。
翌日一早,被叽叽咕咕的声音吵醒,谢瑶迷糊地从草堆里爬起,只见洞内洞外挤挤挨挨地聚满了大大小小的老鼠。
听了会儿才明白,合着她此次回来,对整个鼠族来说,还是衣锦还乡呢。
“花儿,醒了。”鼠爸挤来,慈爱道,“阿爸打了水在洞外,你要不要去洗漱一下。”
谢瑶点点头,看向一众侧耳顷听父女俩说话的老鼠,“他们……”都是谁啊?
“哦,他们呀,呵呵……”鼠爸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道,“小花,阿爸正想跟你说呢,你带回来的吃用不少,家里人少,一下子也吃用不完,这天气,又不能长时间存留。倒不如……分一些……给族人,你看呢?”
来了一个多月,谢瑶除了第一晚不清楚状况,过得狼狈些,之后去了山寨,吃用上就从没短缺过,对物资自然就没有什么紧张感,“阿爸做主便是。”
“哈哈……还是花儿孝顺。”鼠爸捋着胡须,笑眯了豆大的小眼,好像从没这么扬眉吐气过。
谢瑶从鼠群中穿过,挨个笑着问了声好,走出地洞,找到鼠爸用果核装的水,漱了漱口,又抹了脸,抬头透过青绿的草叶望了下日头,估了下时间,应该是早上六点左右。
还早,按她在山寨的生物钟,这会儿还在睡梦中呢。
回头看了眼乱哄哄吵闹的地洞,谢瑶踱着步子走下土坡,轻嗅着山林中的花香、果香,寻了丛野果,捡那成熟的果子摘了几颗,抱着坐在一处干爽的树根上,一边啃食,一边倾听着林间的鸟鸣虫语。
“小花,”麻雀从树上飞下,“你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谢瑶果子递了一颗给它,麻雀张嘴叼住,一口吞下,谢瑶又递了一颗过去。
“家里有些吵。对了,”谢瑶爪里的果子都放在麻雀面前的地上,示意它吃,“你们什么时候回山寨?”
麻雀几口将果子叼起吞下:“族长它们昨个夜里就走了,只我留下等你。”跟着小花有饭吃,这是小麻雀跟她连续相处几日,得来的经验。
“我还要在家待上两日。”陪陪鼠爸鼠妈,再去看看大姐、二姐、三姐。
“哦,可以。”麻雀展翅飞起,“要走了,你站在这树下叫上几声,我就听到了。”
谢瑶抬头见麻雀落在树上一个旧鸟窝里,点点头:“好。”
扫了眼爪上沾染的果汁,谢瑶嗅了嗅空气中的水汽,穿过草丛向溪边走去。
不知是不是真像鼠爸说的,她觉醒了灵鼠的天赋神通,总之这一月来,她发现自己的嗅觉越来越灵敏了。
就像现在,她不但嗅到了远处小溪散发的水汽,还嗅到了各式动植物散发的或芳香,或刺鼻的味道。
洗过爪,漱了口。谢瑶扯了些毛草,坐在溪边的大石上,四爪并用地编了个小背篓,采了些记忆里比较好吃的果子和一些能吃的野菜、花儿,拖着回了家。准备和昨天带回来的布料、点心、肉干一起,下午挨个地给姐姐们送去。
往土坡行走的这一路,谢瑶时不时地便会遇到位,或背或驮或抱着布料、吃食的族亲。
粗粗估算了下它们带走的东西,谢瑶一颗心不断下沉。
“阿爸!”
“唉,小花又带东西回来了。”看到谢瑶身后拖拽的背篓,鼠爸双眼一亮,“阿爸正愁东西不够送呢。”说话间,鼠爸身手矫健地从地洞里爬上来,扯了背篓递给随它出来的一只灰毛大鼠,“大伯,这个你拿去先吃着,待下次小花再寻了东西回来,我一定单独留一份给您。”
谢瑶:“……昨天带回的东西,没有了吗?”
“哈哈……东西太少了,都不够乡亲们分的。”鼠爸傻笑道,“小花,再运东西,像布料、药材啊,这些不实用的东西就不要了,肉干大家吃着不错,你多拿点肉干稻米回来啊。”
说罢,鼠爸往地洞里一钻,门“啪”的一声,在谢瑶面前关上了。
“……不是,阿爸,”谢瑶几步蹿到门前,拍了拍,“我给姐姐们准备的东西呢?”
“阿爸——”
没有回答,只有隐隐的“呼噜”声,从地洞里传了出来。
“唉!”谢瑶垂头叹了口气,搞不懂鼠爸的思维,难道族亲的几句赞美,比女儿们的生活质量还重要?
算了,还是想办法,赶紧再补三份礼物吧。
谢瑶转身走进山林,果子什么的,对于三只勤快的姐姐来说,想来不缺,倒是肉干、谷粒和药材难得。
想到既将要生产的二姐,谢瑶准备先找药材。山寨库房里唯一的百年人参已被她咬碎带回来了,其他都是些西药。西药药效强,不能乱用,看来只能在这山里寻找生长的药材了。
跟着爷爷生活的那几年,谢瑶随老爷子去过川城的药山,进过左家的中药房,故而一些常用的没有炮制过的中草药,谢瑶还是认得的。
“小麻雀,”谢瑶站在树下,跟麻雀将家里发生的事说了一遍,“我怕是要多留一段时间了,你若是等不得,就先走吧。”
山寨的厨房对麻雀们来说,一点也不好进,往往是刚落到窗前、院里,便被厨娘拿着竹杆撵了。
这么算,倒不如随小花留在山里,最起码有吃不尽的果子,“我陪你留下。”
谢瑶心下一暖:“那等回了山寨,我多给你找些点心、肉干吃。”
“小花,你真好!”麻雀欢悦地在树杆上蹦跳了几下,“对了,小花,你要到哪里寻找药材?这一片的药材,不是被受伤的动物们吃了,就是有主。”
谢瑶爬上一棵歪斜的枯村,目光落在云雾缭绕的深山,“我们去哪看看。”
“行。”
说走就走,两只也没有什么负累,吃的路上找便是了。
一路行来,谢瑶也没有放弃寻找,为了验证自己嗅觉的灵敏度,她时不时闭上眼停下,耸动着小鼻头,仔细分辨着周围的植被,然后再睁眼一一对着确认,看自己分辨的对也不对。
该说它们生活的地方物产丰盛吗,走出不过两天,谢瑶便寻到了诸多中草药,有灵香草、黄精、天麻、三七、黄连等。当然也有遇险的时候,两天间光蛇,她遇到的就不下十条。
往往这时候,靠着灵敏的嗅觉,谢瑶先一步避了开去。
“东西太多了。小麻雀,”谢瑶商量道,“咱在这儿停留几日吧?我想药材晒干,然后挖个洞先埋起来,等用到了,或是回程时再取。”
“行啊,怎么都可以。”反正它也帮不了忙,左右都是小花在忙活。
在谢瑶忙着晒药、挖洞时,作为一名剿匪军,沈瓒已乔装扮成名山下少数民族的少年,经过层层盘查挑担进了山寨。
夜间,睡在柴房的沈瓒,翻身爬起,推开窗格,一跃而出,摸索着进入山寨内部,往大当家的书房潜去。
书房门窗上挂的铜铃,被线扯动,刹那间响彻山寨,护卫们倾巢而出。
枪声响起,沈瓒负伤而逃,一路朝后山窜去。
身后护卫们紧追不放,借着树木的掩护,沈瓒拔枪与之交峰,及至到了天亮才摆脱身后的追兵,脚下一个踉跄摔倒于地。
……
谢瑶怕自己在山里拖得太久,让小麻雀等得不耐,失去了唯一的朋友,为了赶时间,又连夜挖了个洞用来存放药材。
因为忙和得太过忘我,再加上她现下所处的地理位置离山寨甚远,所以夜里响起的枪声,倒是半点没有听到。
早上,谢瑶小憩了片刻,从挖好的洞里钻出,扯了些晒干的大叶子铺在洞里。
四处查看了下,觉得可以了,掀开盖在药材上的叶子,谢瑶捡了支最大的人参往洞里拖拽,刚拖了大半进洞,突听洞顶“扑通”一声,随之身前的土簌簌而落。
辛苦一夜挖好的洞,被上面的大家伙砸塌了。
“咳咳……”怕被埋在里面窒息而死,谢瑶丢下人参,忙朝另一个方向挖去。
挖下的土垫在爪下,谢瑶敲了敲头上的土,听回音,已经很薄了,遂奋力一顶,顶开一个小洞。
深吸一口气,青草香拌着一缕血腥味萦绕在鼻尖,谢瑶刚松下的一口气,又提了上来,忙朝旁边的大家伙看去。
阳光穿过层层树叶,跳跃而下,斑斑点点落在一堆湛蓝的布料上,谢瑶陡然一惊,“人!”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