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子谦阴沉的目光射向才踏进大厅的我,那缕阴鸷像一把锋锐的刀子,可以把人凌迟一般。
这小毒蛇又开始演戏了,只是不知道她要上演的是什么戏码。
思思缩在莫子谦的怀里,小身子不住哆嗦,“爸爸,昨晚妈妈来看我,阿姨生气极了,她打了我一个耳光,还把我锁在卧室里不准我出来。”
莫子谦沉声道:“为什么!她只是想妈妈了而已。”
我冷笑,“你既这么相信她,我无话可说。”
我顾自上楼去了。
思思还在莫子谦的怀里,上演着最最柔弱可欺的戏码,“爸爸,思思好怕,思思不要呆在这里了。”
莫子谦柔声哄着:“乖,不要怕,不会再有下次了。”
我摇头无语,径自进了强强的卧室,主卧室被陈丽嫣睡过,我已经不想进去。
莫子谦接了个电话又开车出去了,我一个人在强强的卧室里,用笔记本整理明天的工作内容,思思拿着新衣服抱着洋娃娃进来了。
她把那些东西往地板上一扔,又跑出去取了一把剪刀回来,当着我的面,咔嚓咔嚓把新衣服生生剪开了一道道口子,又把洋娃娃的脸用剪子尖戳了好几个洞。
这才把所有东西往地上一扔,然后往地板上一坐蹬着小腿哇哇大哭起来:“阿姨不要啊,阿姨不要剪我的衣服和娃娃,那都是爸爸买给我的,我不会跟弟弟争礼物的,阿姨不要啊……”
我瞬间目瞪口呆。
原来这小毒蛇竟然这样陷害我。
而楼下已经传来脚步声,是莫子谦回来了。
他听到思思的哭声,大步奔了过来,“思思?”
思思从地上爬起来便扑进了莫子谦的怀里,哭的满脸是泪,“爸爸,阿姨剪了我的新衣服,还把我的娃娃戳坏了,她说你偏心我,不爱强强,她就要把我的东西都弄坏……”
我太阳穴突突地跳,这小毒蛇,撒谎陷害的本事真是越发长进了。
莫子谦长眉拧紧,眉目一片肃然,“为什么?我没有偏心任何一个孩子,强强的礼物我也有准备,只是还没有来得及交给他,莫弯弯,你这是做什么!”
面对他越来越厉声的质问,我只冷哧了一声,把手机拿了起来,调出监控视频,我的手机与思思那块腕表上的摄控程序是相连的。
我把手机递给了莫子谦,“我想我说什么,都不会改变你对我毒蛇后妈的看法,这里有监控,你还是自己看吧。”
手机被扔进了莫子谦的手中,莫子谦一身凛冽,低头瞅去,正在播放的视频内容倾刻间让他僵硬了身形。
司司不知道我的手机上有什么,还在惦着脚尖,扬着小脖子使劲儿地往手机上瞧呢,可是莫子谦的脸色已经渐渐地白了。
泛白,泛青,青青白白,手指不由自主地捏紧。
思思似乎意识到了不好,怯怯地叫了一声:“爸爸。”
我抱胸,冷笑,将笔记本关机收起,拔腿离开了那间卧房。
没一会儿,强强的卧房里,传来思思尖锐的哭声。
“爸爸,都是假的,都是假的,那个笨蛋骗你的,思思是好孩子,那些都不是思思做的……”
而我,已经上了网约车离开了那所别墅。
这场婚姻,就这样划上句号吧。
我去了温逸如的寓所,强强的东西和我的必用品早已经拿到了这边,我不会再回去,这场复婚,就当一个笑话吧。
“妈妈,我真的要和温奶奶去加拿大吗?”强强抬起头,很是郁郁的问我,这孩子对莫子谦,还是十分依赖的,他不想离开我,也不想离开莫子谦。
“去吧,你先去那边,用不了多久,妈妈也会过去的。”
我捧起儿子稚嫩的小脸。
强强哦了一声,但看得出,他还是不太情愿。
温逸如一脸担忧地问我:“笑笑,你真的决定好了吗?”
看得出来,她还是希望我和强强留在莫子谦身边的。
我点头,“这里没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也许,换一个环境,我和强强都会生活得更好。”
温逸如沉默了一下,“好吧,我尊重你的选择,有些人,有些事,错过了,就不会再有回头路,子谦,他该为自己所做付出代价。”
我开始为交接工作做准备,去高氏处理我所经手的案子时,高乐喊住我,神情有些郁郁的,“谦哥把思思送去美国的寄宿学校了。”
我淡然,“这与我有什么关系。”
莫子谦他舍得把思思送去美国读寄宿学校,这倒真让人惊奇,他那么爱思思,宝贝思思,怎么舍得呢?
高乐,“谦哥也没想到,一切竟然都是思思在撒谎。”
“高乐,你到底要说什么?”
我冷了脸,我不想听到莫子谦的一切。
高乐低下头,“我不想说什么。”
我:“那就别说了。”
我沉下脸离开了高氏。
大部分工作交接的都很顺利,但是在五少那里却被卡住了。不久前,我才被五少单点负责他投资公司的法务,现在突然要调去加拿大的总部,我的上司把我工作调动的事说给五少听的时候,他直接就开口:“我们签的是林笑,换人的事请免开尊口。”
五少一句话便把我的上司给堵回来了。
看到上司愁眉不展,我决定亲自去找五少,我不能再临走之前,还给分部找麻烦,而这些麻烦,最后都属于温逸如。
我直接拨打了五少的手机号,那边乱纷纷的,有人在唱着靡靡情歌儿,也有人在笑,都是女声。
五少的手机被接通时,传来的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喂,你谁呀!”
我:“我找五少。”
那女人:“五少,有个的女的找你。”
五少醉醺醺的声音传过来,“找我?我的女人不都在这里吗?小美人儿?”
我听的一阵头皮发麻,我料定,五少现在一定在魅色的某个包间里。
于是出发去了魅色。
打听到五少所在的包间,我直接推开了门。
那个包间里,摇曳着好几个女人的身影,各个身姿妖饶,五少就歪躺在沙发上,手里擎着一杯酒,醉眼迷离,饮了一口酒,便咳嗽一声。
“哟,这谁呀!”
有个正摇摆着纤腰的女人看到了我,蹙起眉头,神情不悦。
“怎么还不请自来。”
女人十分恼火地咕浓。
五少的目光也斜斜地瞟了过来,见到是我,他微微眯起眼睛,可是强烈的咳嗽也随之而来。
五少手里的酒液撒了出来,他咳嗽的直不起腰来。
“五少!五少!”
几个女人纷纷凑了过去,表示自己的关心。
五少却一把将他们都推开了,“继续跳!”
女人们不敢得罪财神爷,于是又纷纷开启了群魔乱舞的模式。五少漂亮的眼睛带着沉沉戾气瞄向我,“你来干嘛?”
“你们都出去。”
我不想这些女人听到我和五少的谈话。
女人们纷纷向我投来不屑的眼神,“哟,你谁呀,你让我们出去就出去,你算哪根葱啊!”
“出去。”
五少沉着声开口了,那几个女人不敢再说什么,纷纷走了。
五少这才向我挑起阴鸷的眼,“你莫不是又来求我?”
“是,我是来求你的,求你高抬贵手,放我一马。”
五少弯唇一笑,“她们说的对,你算哪根葱啊?跟我说话,你也配!”
五少起了身,可是突然而来的咳嗽让他顿时弯下腰去,我见他咳的厉害,不由担心,“你怎么了?”
“爷我怎么了,和你什么关系。”
五少出言讽刺我,冷笑着要离开,可不知道是身体不舒服,还是醉了酒,他竟然撞在了茶几上,砰的一声响,茶几的尖角撞到了他的腿骨,我看到他漂亮的脸微微变形。
五少拔腿向外走,但看起来步子很沉,而且身形踉跄,我狐疑看着他的背影走到门口,然后软软地一歪。
“五少?”
我忙追了过去。
“送我回家。”
五少半坐在地上,吐出来的气息都带着灼热。
我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方感到他额头滚烫,这人,发着烧竟然还在魅色快活。
“我送你上医院吧,你发烧了。”
“我说回家!”
五少厉声一喝。
我怔了一下,什么也没说地将他的手臂扶过肩头,他身形魁梧,个子高大,凭我一人之力,是根本扶不动他的,是他自己借着我肩膀的力道,另一只手扶着门框慢慢站了起来。
我把他扶出了魅色,又把他扶着上了车,他把车钥匙扔给了我,“开车。”
我开着五少的车子,把他送回了寓所,又想起这人的家里从不放医药包,便又开车去外面的药店买了些退烧和消炎的药回来。
我进屋的时候,五少就大大喇喇地躺在卧室的床上,仰面朝天,四肢伸展成“大”字形,衣服没脱,皮鞋也还穿在脚上。不知是酒劲上头,还是发烧折磨的,他晃着脑袋,不停地哼哼。
我去倒了杯水,又拿了片退烧药过来,站在床边,唤他,“先吃药把烧退了吧,不然会烧坏脑子的。”
五少却像没听见一样,依然顾我地满嘴咕浓,“难受,妈,难受。”
我蹙眉,脑子里恍惚想起,就在去年的这个时候,我曾在郊外看到过五少给他母亲上坟,算起来,今天应该是他母亲的祭日。
怪不得喝成这样。
只是这人都快三十岁的人了,发烧的时候,竟然还在叫妈。
我坐下来,一手扳过他的脸,又把他的嘴给扳开了,把药丢进他嘴里,“先把药吃了,再喊妈。”
这时,我发现,五少的皮肤更烫了。
他猛地一眼瞪向我,“你说什么!”
“没说什么。”
我不想惹这爷,必竟,我是来求他放我,放凯威尔一马的。
我把水杯递到他嘴边,喝了一口水。但眸光仍然阴鸷得骇人。
我把水杯放下,起身时说道:“你发烧原因不明,建议你还是去医院看看,这药只能退你的烧,如果你身体有问题,过几个小时还会烧起来,别把自己身体糟蹋了。”
五少忽然一把攥住了我的手腕,眼光仍然有些迷离,但却又透着几分危险的的穿透力。
他发着烧,人也不清醒,我根本没法跟他说什么,可那只落在我腕子上的手却忽然捏紧了,“我还病着呢,不准走!”
典型的五少式霸道又来了。
我无语,“五少,我找你是有事情,但你现在神智不清的,我留下来,也是白废时间,不如回去休息。”
五少冷了脸,那张脸烧的红扑扑的,但偏偏眼神很冷,“你若回去,更没的谈。”
我:……
我无语地坐下,“你是肯同意凯威尔换别的律师了?”
五少却没理我那话茬,“被莫子谦伤了心,要一走了之吗?懦弱的女人,怪不得一个八岁孩子都可以骑在你头上拉屎!”
我:……
实在无语了,这人说话真是出口成脏。
“你还是先管好自己吧,烧成这样,不怕你母亲泉下心疼啊!”
五少哼了一声,没理我。
这人就跟个孩子一样。
我起了身,想走,五少又开口了,带了几分耍赖的口吻,“我饿了,给我做点儿汤。”
我一副无奈的样子看看那人,“好吧。”
我去了厨房,很显然,那少爷的厨房一干二净的什么都没有,我只好又顶着星星出去买了些食材回来,在厨房里闷头忙碌起来。
我做好汤的时候,进来叫他,却发现那人合着眼睛已经睡了,脸上的红潮正渐渐退去,我伸手一摸,他额头上已是一片湿漉。
这人退烧了。
我悄无声息地弯身,把他那双锃亮的皮鞋脱了下来,往他身上加了条被子,便出去了。
做好的汤放久了就会糟掉,我只好自己吃了。准备在那少爷醒来的时候,再给他做一份。
房间里传来喃喃的孩子一般的呓语声:“妈妈……”
我捧着碗继续吃饭。
五少叫了几声妈妈后便没了声音。我以为他又睡沉了,却不想他冷冷的声音传过来,“我的饭呢?”
我头皮一阵发麻,抬头看去,那人就脸色泛红的站在卧室门口,原本结实魁梧的体魄看起来虚弱了不少,这少爷怎么这么巧,我刚把面汤给吃了他就醒了。
“呃,我现在给你做。”
我赶紧又进了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