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天,陆亦钰从未提起过此事,如今事成,他便是迫不及待要来看她伤痛的样子吗?
她阖了眸,有泪流出,她手缓缓收紧,似在隐忍着极大的痛苦。
尘王王死于承言帝的疑心,现在,陆挽奕也要落得如此吗?
只是为了救她,他明知后果,却还是如此做了,不惜搭上自己的性命。
苏琬颖浑身颤抖着,即使阖着眸,泪还是不断落下,带着无尽的伤痛。
一旁,陆亦钰将她的神色尽收眼底,他眸色清冷,面上看不出喜怒。
良久,他低沉的声音响起“苏琬颖,你本就是本王的王妃,本王……不会介意你嫁过人,本王会娶你为妃……”
卑鄙也好,怎么也好,总之,他是拿回本就属于自己的东西,何错之有?
他笑着,满是自嘲之意“或许你不知道,本王……”他没有说下去,看着她眸中的泪,他忽然就有些说不下去了。
曾经,他是厌恶她的,可不知从何时起,他忽然就不受控制的,喜欢上了她。
这种爱意不断蔓延,像藤蔓一般,占据了他的内心,越是不去想,就越是控制不住的要去想。
她的一颦一笑,她装醉酒的姿态,以及她居高临下看着他时,眼神中露出的厌恶与悲痛。
一点一点,占据他的心。
她有什么好?多少次,他曾这样问自己,可即便她什么都不好,她一无是处,可是,爱上一个人哪需要什么理由……
他在画卷上勾勒她的身影,那是在脑海中清晰倒映着的,一闭眼,就会自动呈现。
他从来不知,爱上一个人,是卑微的,是小心翼翼的。
好比她现在就在他的面前,他只要一伸手,轻而易举的便可占有她。
可是,他竟然不敢那么做,想到她会哭,会难过,他就会收回这个念想。
这些天,他只想着如何除掉陆挽奕,不论是陆挽奕对皇位的威胁,还是他娶了苏琬颖这件事,他都恨不能亲手将陆挽奕杀死。
如今,他的计划达到了。
陆挽奕派出了暗卫,可对于苏琬颖,他还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此刻,她很伤心,为了另一个男人伤心。
陆亦钰手缓缓收紧,上面青筋暴起,他周身满是冷意,带着生人勿近之意。
外面,有婆子送来沏好的花茶,他沉声,“滚出去——”婆子吓得一激灵,手中的茶壶险些拿不稳了,忙不迭的退出去。
院门处,孙成秀正跟暗卫吵嚷着,她想要入屋来瞧一瞧,却不想连院门也入不得。
“这是我们孙府的院子,我是府中的小姐,为何进不得!”她虽知道大户人家礼节多,却不知是如此蛮横不讲理的。
这些“下人”竟然敢用刀拦着她,她再不济也是主子,怎么着也比这些下人强的多吧。
孙成秀在这里叫嚷着,婆子远远朝她走来,轻声道“没有公子的吩咐,任何人不得入内。”
孙成秀见婆子气势十足,也没了方才那般叫嚣的气焰,她伸手指了指正屋的方向“我来瞧瞧公子有什么需要的。”
婆子眼也不抬,不愿与她多言“有需要自然会有人跟你说的。”说罢,婆子便转身离去。
孙成秀气的直跺脚,暗自嘀咕着“有什么了不起的,要不是为了那些银子,本小姐还不稀得让你们住我家呢!”
她立在院门处,也不离开,只时不时探头朝院内看看,暗卫不管她,只面色肃然守在门口。
屋内极为安静,桌上摆着沏好的花茶,花香阵阵,带着一丝香甜,正是桂花茶的清香。
桌旁,苏琬颖静静坐着,面色显得有几分憔悴,因刚哭过,她的眼角极红,似误点了胭脂上去,显得有几分惹人娇怜,眼眸中仍是泪意盈盈,像含有露珠的花瓣。
陆亦钰就立在她身旁,视线落在远处,两人无言,气氛有一丝异样。
“哭够了?”陆亦钰突兀出声,他撩了衣摆坐至苏琬颖对面,指间轻轻叩击着桌面,妖治的眸中清冷尽散,带了几分柔和,这是他自己也未发现的。
面对着苏琬颖,他难得的好耐心,而带着苏琬颖离京,也是他计划之外的事,这种种都表明着他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连他自己也不愿承认,在现在京中诸事堆积,脱不了身的时刻,他不知如何想,竟然亲自带她离京。
到现在,他也没能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
他缓声,声音极为低沉“苏琬颖,过几日本王自会送你归京。”
苏琬颖心中冷意不断,过几日?是等着京中传来皇上下令要处斩陆挽奕的消息以后吗?
苏琬颖对上他的视线,心中的恨意逐渐蔓延,她的眉目间满是凌厉,声音清冷如霜“陆亦钰,终有一日,我会亲手杀了你!”
她的话,让陆亦钰心猛然一颤,心中某处刺痛的难受。
她的神色,一如那日暖阁中。
只是如今,她对他连厌恶也无,有的只是恨意。
仅仅是因为陆挽奕,她便如此恨他,恨到,要杀了他?
他唇边扯出一抹笑意,极浅。
他抬手,指间覆上她的脸颊,以指腹轻轻触碰她的脸颊,最后停在她的下巴处。
苏琬颖偏过头,眸中带了几分厌恶,她冷冷道“我要休息了,还请王爷离开。”
说罢,她起身,却被一只有力的手拽住了胳膊,她因没有防备向后倒去,却是被那只手带着,落入一个温热的怀中。
在她还未反应过来时,陆亦钰已将她拦腰抱起,继而朝着床榻走去。
她不断挣扎着,声音带了几分慌乱“陆亦钰!你放开我!”
他实在太过危险,她微仰头,便能看见他眼底毫不遮掩的凌厉,眼底的小痣似带着某种危险的气息,攻略意味十足,让人不可忽视。
“苏琬颖,本王不介意你更恨我一些。”他的声音低沉且富有磁性,眸中清晰倒映着她惊慌的面容。
而他唇边,那抹笑意极浅。
轻浅的笑,带着几分凉薄,似冬日里的薄冰,一碰即碎,屋内的气氛似乎也随之下降,他周身清冷,唯有眼底的yu望zhi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