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口中谈论的,自然无一例外的都是老地主家。
妇人路过,听着那些话,哼了一声,以一副她什么都清楚的神色说道“可拉倒吧,人家能瞧上她?说不准过几天就被人赶回来了!”
顿时,人群中混笑一团,仿佛已经看到了孙成秀被赶回来的样子……
此时的孙府内,有老管家正指挥着下人清扫偏院的屋子,院内的布置极为精致,且悉数是依着京城有钱人家的宅子布置出来的,只瞧着便是费了不少的手笔。
这处宅子是老地主刚来村子时,花费了不少的银子盖成的,宅子内外无不彰显着主人家的财力。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在村里大多数人还过着租田借米的日子时,孙府内已有四个仆人。
这如何能让人不眼热?
因此人们总是以着一种嫉妒含酸的语气来谈论孙府,从老地主到他的夫人,再到他的女儿孙成秀,虽无冤无仇,却有不少人恨不能亲眼看着孙府落败下去。
孙府的老管家是老地主在时便在孙府当差的,是外村人,却是极为忠心耿耿,在老地主死后也不曾离去,专心守着孙府,守着自家小姐。
此时,他正指挥着下人干活,想着在午饭后便能清扫出来。
只是下人的动作极慢,像是故意的一般,更有一个小厮则是只装模作样的扫着台阶,一直保持着一个动作。
“你们能不能动作快些?等会儿小姐就要过来了……”
下人打断他的话,语气带着几分怒气“管家,我们的工钱什么时候发?这都多久没见到工钱了!没有工钱,我们的动作也快不了,实在不行您就让孙小姐自己来打扫。”
老管家嗤笑一声,“孙府还差你们那点工钱?你们若不想做了,外面可有不少的人等着入府当差呢!“
闻言,下人面面相觑,面上的怒意也尽散去,孙府开出的银子确实不少,要知道他们寻得这差事便可养活一家人,若一时没了,可要如何生活!
老管家见此,不免摇了摇头,继而背手朝院外走去,“等过了这几日就发工钱,莫心急。”
……
孙府正院。
方用过饭,孙家小姐孙成秀正吩咐着一个小丫鬟将茶水送去偏院,见老管家来了,小丫鬟退下。
老管家上前,压低声音道“小姐,这几日里下人们因未发放工钱都有些不高兴了。”
孙成秀沉了脸,“我这不是正想办法弄银子的吗!给我把偏院的那二位伺候好了,银子还能少得了?”
“是是是,是那些奴才没眼色。”老管家连声应是,“我这就去偏院,看看贵客需要些什么。”
管家正欲退下,孙成秀叫住他,面上带了几分笑意“还是我去吧,那位出身大户,想必规矩多着呢,怕你照应不周全。”
管家没说话,只看着自家小姐一阵风似的便出了屋,老管家瞧着孙成秀这副样子,心中有了数——
自家小姐八成是看上了昨日里来的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不论是外貌还是家事,瞧着都是错不了的,只是……管家皱了眉,那个男人可并非是一个人来此,他身边可还带着一个女子呢,似乎是他的夫人。
自家小姐莫非要做妾不成?
……
偏院,暗卫守在院门处,周身凌厉,带着森森杀意,远远瞧着便让人不敢靠近。
院内杏花将开,满院的花香,树下有秋千,旁边便是一个不大的池塘,池塘水浅且清澈,若仔细看,便会发现这竟是一处活水。
泉眼便是在池中央,泉水四季温热,可供人沐浴,这一处泉水让本不起眼的院子顿显雅致。
此时的正屋内,屋内布置简洁却不简易,家具都是精雕细琢,窗边有一书桌,坐在此便可静观院内景色。
此时,窗户关着,有男子坐在书桌后,手中执笔,垂眸在写着些什么。
桌旁,有女子静静端坐着,似在出神,她眉眼极为干净,眼眸若点漆,其中星辰点点,唇色似花蕊,色泽清亮娇neng。
她眼底似带着几分愁郁,身姿纤弱,盈盈细腰不堪一握,旁边的婆子端了茶来,“夫人,这是刚沏好的枫露茶。”
女子未说话,却听得书桌后的男子低沉的声音响起“她喜花茶,去沏一壶花茶来。”婆子应是退下。
书桌后,男子起身朝桌旁走来。
他看着女子,继而沉了眸,出声问道“琬颖,怎么如此不开心?”
苏琬颖抬了眸,冷笑一声“若换我把你劫走,你还能开心的起来?”
闻言,陆亦钰低低笑着,“本王必然是开心的。”
苏琬颖没有说话,她避开陆亦钰的视线,兀自起身朝床榻边走去,“我要歇息,还请王爷回避。”
陆亦钰看着她纤弱的背影,眸中多了几分意味深长之意“这里只一间屋子,你要本王去哪?”
“陆亦钰,你不要太过分了!”苏琬颖回身“你别忘了,我是世子妃,是世子明媒正娶的夫人!”
“那又如何?”陆亦钰看向她的眸色带了几分认真,眼底掩下几分无奈。
他笑着问她,那又如何?
若不是他大意,现在她便是他的夫人,是他名正言顺的夫人!
他的眸中透出几分凉薄,周身亦是清冷至极,他问“苏琬颖,你可知陆挽奕出动了手下的暗卫来寻你吗?”
“他待你倒是上心。”陆亦钰语气淡淡,“他隐藏这么多年,现在却丝毫不在乎暴露身份……你现在,还是多担心担心皇上能不能放过他吧!”
私自纂养亲兵,那便是有十条命也不够杀的。
只怕他寻到了苏琬颖,也是阴阳两隔,沦为笑谈。
苏琬颖眸中有了泪意,她手紧紧攥着衣摆,浑身似在颤抖着,心中冷意不断,如置冰窖。
她咬牙,声音似也在颤抖“陆亦钰,你卑鄙……”
这就是陆亦钰的目的,他声东击西,将她劫出京,为的就是让陆挽奕出动手下的亲卫,从而暴露自己的身份。
到时候,他不用一兵一卒,便可除掉对他最大的威胁。
果真是很好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