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屋内只燃着一支烛火,窗户半开,风吹动着床幔飘动,借着烛火月色,可见四角垂下的祈福荷包,无不显露着女儿家的精巧细致。
此时屋内并未燃香,却萦绕着清新淡雅的香味,小几上放着一本翻开的书,此刻纸张随风翻动着,发出沙沙的响声。
女子的闺房,没有俗气的脂粉味,未作完的画仍静静的平铺至书桌上,笔墨皆摆放整齐。
男子看着这些嘴角不自觉带了笑意,仿佛能想到这间屋子的主人在书桌前作画时的场景,端正皆静谧。
烛火下,男子将视线收回,自袖中掏出一封信,搁至小几上,再抬眸时,眉目间柔和温润。
今晚的他,鬼使神差的来了这儿,他自己也说不清为何,这间屋子有着莫名的吸引力,因此,他借着给她信封之由而来。
临走前,他听得轻明若低声嘟囔——“怎么你要亲自去送?以前可不见这么上心。”他仿佛被戳穿一般,是的,送信只是幌子罢了,他真正的目的,是来看她。
又或者,他是想同她说几句话。这些日子里,他烦躁着,悲痛着,可似乎只要一想到她,就会慢慢平静。
风自打开的小窗吹进,吹熄了烛火,屋内一时陷入了黑暗中,只听铃铃之声自屋外而入,紧接着外面响起说话之声。
陆挽奕转身看向门口,感觉一物离自己越来越近,伴随着熟悉的喘息声,借着月色,他垂眸,只见一只毛茸茸正在脚边蹭着他,且不停摇晃着尾巴。
他蹲下身,摸了摸小家伙毛茸茸的脑袋,嘴角带了一抹笑意,忽又想到什么,随即起身准备离去,却见小家伙依旧在蹭他的衣衫,摇头摆尾,显得十分欣喜。
外面,阿福跟在苏琬颖身边,悠闲地摇着尾巴,“素春,今日中秋,你去同她们玩乐吧,不必在屋里侍候了。”
素春欣喜的点了点头,“那姑娘有事叫奴婢。”说罢便朝着院门而去,苏琬颖看着她的背影,唇边不由扯出一抹笑。
她俯身摸着阿福毛茸茸的脑袋,柔声道,“阿福中秋快乐呀。”阿福则十分享受的眯着眼,接着抬起了前爪,不断吐着舌头。
带着期待无比的小眼神看着苏琬颖,然后在一旁跳着转着圈圈,紧接着扑进她怀里。
对于突然被毛茸茸的一大只扑满怀,苏琬颖颇有些懵,然后被阿福这番举动逗笑,“阿福真乖。”阿福却像不满意她这番话一般,接着蹭着她的胳膊,继而把前爪搭上,撒娇般的哼唧着。
苏琬颖有些哭笑不得,对于一只毛茸茸的狗子撒起娇来,没什么人能抵挡得了,于是她摸摸它的大耳朵,继而如哄小孩般道,“阿福最乖,我最喜欢咱们阿福啦。”
阿福仿佛能听懂一般,哼唧声更大了,一脸享受得意的模样。
而屋内可将苏琬颖的话听得清晰,黑暗中那人以拳抵唇,眼角眉梢皆是笑意,甚至连离开也忘记了……
苏琬颖夸完阿福,突然想起还有只卷毛狗子呢,于是叫着阿黄找寻着,却不见其身影,接着疑惑道,“阿黄哪去了?”
屋内那人揉了把卷毛狗子的脑袋,轻声笑道,“原来你叫阿黄啊。”阿黄则干脆趴在他脚边,眯眼准备入睡。
苏琬颖挑帘款步入内,阿福跟在她身后随之而入,借着月色,屋内的场景让苏琬颖久久缓不过神来——
阿黄趴至软毯之上,而它的身旁,是一抹如松般的身姿,周身的温润之质如月光般倾注,只见他嘴角噙着笑,眸间若点缀了星辰点点。
明明是他悄悄进了别人的屋子,此刻却丝毫不见慌乱,从容不迫的样子仿佛他便是这屋主人一般。
陆挽奕看向进屋那人,眉目间的笑意愈深,接着缓声道,“打扰了,苏姑娘。”
苏琬颖还未有所言语动作,已有一人比她反应更快,小跑着朝着桌边那道身影而去。
苏琬颖忙道,“阿福,快回来。”被这样的大狗子咬到可不是闹着玩的,而且到时动静之大,会惊动到院内其余人。
苏琬颖一时有些慌乱,而她猛然想到,自己每次与这位世子相见,总是这般慌乱,这种感觉让她微微瞥了眉,手不由得收紧。
只见阿福围着陆挽奕嗅个不停,继而转着圈圈摇头摆尾,它抬起一只前爪不停抓着陆挽奕的外衫。
月色下,大狗子眼睛炯炯有神,直接把脑袋埋进他的外衫,看得苏琬颖哭笑不得,什么嘛,原来阿福不论对谁都是这般撒娇的?
只听一道低沉的声音在屋内响起——“好久不见,阿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