层层云彩将日头虚虚遮住,隐去一丝炎热,铃铛声叮铃作响,不远处传来的鸭叫声,伴随着水流声潺潺,凭添了几分惬意。
“本王可是错过了什么热闹?”伴随着低沉的话语声,一道淡蓝色身影随之而来,多年疾病缠身使他看着多了几分忧郁,此刻眸中是带着笑意的,他朝着主位上的人行礼道,“儿臣给母后请安。”
游廊尽头处,还有两人身影一前一后而来,风徐来,吹动轻柔衣衫,吹起几缕青丝,日头自云后而出,斜洒雁北楼,落入游廊处……
雪青色衣衫一角随风翩起,仿佛不染尘世的谪仙踏光而来,游廊的彩画绵薄的云彩此刻皆为背景,让人误以为他自画中而来,温润如玉,翩然似仙。
他目光穿过众人,独独落在一人身上,眼眸间灼灼生辉,如风拂过清凉湖水,只见那少女诧异的转头,继而四目相对。
一如那日山路间,他怀里的少女思绪万千,不知所处;而他心弦微颤,唯想自弹半阙静心咒……
可他心中所思,目光所触皆是她,如何静心?
苏琬颖只觉脸颊微烫,脑中的片段最后只余自己落入他怀中那一瞬,耳尖已隐隐泛红,她缓缓移开视线……
“给皇婶、姑母请安。”
“皇后娘娘万安,殿下万安。”
陆挽奕与轻明若站至亭中,面上皆是浅浅笑意,一人温润,一人明曜。
因着陆承宇的到来,再看他气色明显大好,此刻皇后眼眸皆是笑意,“家宴也难得的齐聚,今日竟聚在一起了,你们几个可是商量好了?……快赐座。”
今天这是什么日子?不仅三位皇子皆在,平日些少见到的陆世子跟无双公子也来了!诸位夫人面上虽不表露,可心里已有计较,自家的姑娘已到婚配的年纪,她们自然留意着。
而闺阁女子自是以团扇掩面,这几位家世自不必说,若能择一人,真真是让旁人眼热了。有先弹奏之人却懊恼,怎么抽到靠先弹奏了,如今想让几位注意到自己也不能了。
日光微斜,微风徐徐,内官尖细的嗓音缓缓道——
“比试开始……!”
众人目光落至亭中,只见苏琬颖坐至正中,手抚琴弦,琴音潺潺而出……
一曲塞外曲,慷慨激昂,直击让心弦,边塞日光如火,风烈如酒,却自有一番旖旎美妙。
前段勾勒出的绝美景色,让听者脑中自有一番景象,至中间部分,琴音微颤缓急,仿佛孤身一人置于此景,即使风景再美却也无心欣赏,清冷孤寂直击人心……
一曲罢了,犹然未尽。
“她的琴艺……”高玉馨简直难以置信,眼前这人还是苏琬颖吗?林清脂心中亦是不可思议,这样的琴艺,恐怕京中无人能与之相较……
陆亦钰眸色忽暗,仿佛从未了解过弹琴之人一般,这就是初识琴谱,连教习先生也气走的苏琬颖。
他嘴角扯出一抹笑意——她藏的极深,竟连自己也骗过了,她到底还隐藏了多少?
宋依染捏紧手中的团扇,仿佛要将扇柄捏断一般,看向琴旁之人,心底的怒火中烧——好个苏琬颖!她不废吹灰之力便能将苏澄渝揪出,就连自己也差点被牵连,隐藏极深,以前真的小看她了!
比试仍在继续,只是在场之人看向苏琬颖的目光与之前大有不同,还有谁相信传言所说的‘不知廉耻、骄横跋扈、才德皆无’之人就是眼前这位清新脱俗的少女!
哪有人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出这么大的转变!而刚才晕倒被扶下去的苏澄渝,连自己嫡姐都能随意诬蔑,还有什么事是她做不出来的!
陆挽奕眉眼依旧是温润的笑,只见轻明若朝自己靠近,用两人方能听到的音量说道,“啧,没想到这位苏姑娘是块璞玉啊!”
琴音流转,炉香袅袅,午时将近。
宋依染带着盈盈笑意向前,一曲秋夜月,轻快明朗,
与塞外曲截然不同的曲调,引人入胜。
成安公主眸中是止不住的笑意,一曲罢了,皇后亦是带着笑意出声道,“依染此曲甚美妙……”
宋依染立着身姿窈窕纤柔,眉目端庄标致,琴艺自是精湛,才艺在一众翰书堂学子中亦是出众,皇后心中已有定夺,再看陆承宇,不知在思考什么,继而掩唇咳嗽着,皇后心里微微叹气……算了,这事也急不来。
“比试结束……比试成绩一炷香后而出,请各位耐心等待……”
随着内官一声而出,立即有侍女将一支香点燃,而后端了笔墨纸砚来给诸位夫人。
沈久久见苏琬颖独自坐那,身影清冷,便朝着她招手,示意她过来自己这边,苏琬颖转头,见左子青亦带了一脸柔笑……
香灰落入炉内,一支香燃尽,亭内说话声渐无,众人皆一脸期待今年博得头彩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