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暮色萦绕着一团团浓雾黑如墨,唯有此时的摒弃了白日的喧嚣,化作一汪清水。
皎洁的月光透过半阖着的窗户流进屋内,水雾朦胧之间男子一头水滑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身后,肤白胜雪的肌肤泛着淡淡的绯红,竟是有些勾人的意味。
陆景辞趴在澡桶边缘半阖着眼,脑子里却思绪成了一团乱麻。
他记得原书里貌似没有这样详尽的描写过这一段剧情,只是草草几页打怪升级,师徒误会反目然后男主被设计陷害,反派对他进行惨无人道的折磨后黑化觉醒,开始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报复。
怎么又多了这么多炮灰路人的戏份?
【根据系统君的分析,您的好感度过低,所以已自动为您触发了隐藏剧情线了哦】
自动触发?!
难怪他感觉他没什么印象,陆景辞无奈得叹了口气,也行吧,正好趁着这次机会多和男主相处,离男主黑化觉醒的时候越来越近了,他可不想再被男主捅几个血窟窿。
陆景辞脑海中忽然闪现过一抹身影,“对了,上次那个梦境回忆里的小女孩是谁,还有那个女人到底为什么要给他们下蛊?”
他想到梦境之中的小女孩叫兰翎哥哥,又想到江婉不久前说的所谓的兄妹之情和奇怪的眼神。
可这说不通啊,江婉是修仙世家江氏一族玄光门的嫡长女,怎么算也和兰翎这个小妖精没半点关系啊?
【这涉及到奖励问题,宿主您完成指定任务可以得到故事线信息哦】
想来除了自己摸索未知剧情这一种法子了,陆景辞无奈的搭了搭眉骨侧过身子想换个方向,忽然余光瞥见窗户前一道黑影如灵活的黑猫一闪而过。
“谁?!”他刚想拿起架子上的衣服,就听见头顶上方一声嘎吱的响动,一抹熟悉的藕粉色身影夹带着夜里的森冷寒气破窗而入,翩跹的衣角如同振翅欲飞的粉蝶是黑夜里唯一的一抹亮色。
大概是没想到里面是这般旖旎风光,来人一惊还没站定便脚下一滑,结结实实的一头栽进了澡桶之中。
兰翎感觉忽然一阵天旋地转过后,周身被一股暖流包裹下一秒呛入了水,喉咙肺部如同被火灼烧过似的,猛地一抬头剧烈的咳嗽了起来,一股异香的气团从喉咙里吐了出来,这些日子来混沌不堪的脑子忽然逐渐清明了起来。
他抬头看向身下的人,在看到那张白玉似的面孔面露震惊之色直勾勾的看着他的时候,一时之间的惊慌失措让他怔愣在了原地。
眼前的陆景辞和平日里的那个人全然不似一人,狭长的眼眸像是含了一汪春水,瞳孔颜色浅淡泛着琉璃似的光晕,将落未落的水珠挂在眼角眉梢,此刻正微张着湿润的红唇目瞪口呆的看着他。
兰翎忽然想起了那天灵蛇洞的记忆,那张嘴亲吻的触感冰凉却十分柔软,像是雨后绒花浅尝是清甜的滋味。
脑海之中像是有烟花爆炸开来,瞬间一股羞耻和说不清的情绪席卷了他的所有心绪,他的耳朵瞬间红的像是在滴血。
陆景辞震惊之余这才反应了过来,这人是要和他一起泡澡吗,半天看着他不说话也不动弹,他蹙眉有点不耐烦道:“想和我泡鸳鸯浴吗?”
“啊?”兰翎一怔,随后才反应过来:“自然不是的,师尊!”
陆景辞:“那还不赶紧给我滚起来!”
兰翎这才想起来自己还趴在陆景辞未着寸缕的身上,忙手足无措的爬起来,可这澡桶不大又四壁光滑的很,他竟然半天没站起来,反而在慌乱之中摸到了陆景辞光滑如玉的肌肤。
陆景辞冷着张脸,心里愁苦着急的很,大哥别揩我油了,我有的你不是都有吗?
兰翎扶住澡桶边缘这才堪堪站定,浑身湿哒哒的衣裳紧贴着身体,隐约可见修长挺直的窄腰长腿,一头墨发湿漉漉的垂在苍白的侧脸上,居然透露出一丝诡异的妖治艳色。
他忙低头乖乖认错,一贯温软的语气道:“师尊我错了,刚才是那花家小姐大半夜的尾随我一路,我迫于无奈才想找个地方躲躲,结果……”
谁知道找到阎王庙来送命了……
兰翎眨巴眨巴一双水润的眼睛看向陆景辞装委屈,结果却意外看见了陆景辞脖子上那一颗鲜红的痣。
竟然与梦境之中那个救自己的人脖子上的红痣位置偏差不离半毫。
在那修长雪白的脖颈处如白雪红梅,撞入他的眼底。
怎么会……
陆景辞看着刚才还委委屈屈装可怜的兰翎忽然定定的看着他出神,他不自在的摸了摸自己的脸。
怎么了,这是被他的美色迷惑了?
半晌过后,陆景辞方才后知后觉察觉出来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望向兰翎神色震惊,只见少年背后昏黄的烛火摇曳,眼角泛着淡淡胭脂绯红,眼神流转含着一汪月色,清明无辜的望着他。
不见半丝迟缓愚钝。
“兰翎?”陆景辞小心翼翼试探到。
“怎么了,师尊?”兰翎挑眉,似是疑惑。
陆景辞算是明白了果然是清醒了过来,不知为何心下松了一口气又想起洞中那一段诡异的画面,心里不由揪紧了,气氛尴尬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陆景辞轻咳了一声,兰翎忽然回过神来,眼师尊他低着头静默不语,率先一步打破僵局道,“师尊,若是没什么吩咐的话,徒儿就先一步告退了。”
还没等陆景辞反应过来开口,他就转头离开了,脚步有些匆忙像是背后有什么洪水猛兽一般,陆景辞看着他的背影狐疑的摇了摇头。
这人真是忽冷忽热,难以捉摸得很。
言斐正在月下舞剑,一套剑法下来背后的衣衫被汗水浸湿,他刚收剑入鞘压下血脉之中汹涌的灵力,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指尖,清亮如月华的灵力隐约缠绕着一丝黑气。
他叹了口气,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回头一看发现居然是兰翎。
抬手冲着兰翎一笑挥手,“兰翎师兄!”
可兰翎却像是丢了魂似的目不斜视走过他身边,根本没搭理他一眼,朝着自己的房间径直走去。
言斐悻悻收回了手,揉了揉自己的鼻尖,心道师兄这是怎么了,跟丢了魂似的?
兰翎走进屋内,砰的一声合上了门,怔怔的看着自己抵在门口的手,缓缓将头靠在上面,听见自己鼓噪不安的心跳声渐渐平息了下来。
这才抬起头朝着桌案边走去,给自己倒了一杯凉茶一饮而尽,在纷乱错杂的思绪中找回了那么一丝冷静。
“操!”他坐在桌案旁手搭着额间懊恼的轻骂了一声,若不是那该死的蛇妖他也不至于这几日过的如此浑浑噩噩,要是不记得也就算了,可他偏偏将这几日与陆景辞相处的一点一滴记得一清二楚。
和那日他差点强迫了自己眼中一向霁月光风的师尊,兰翎情不自禁摸了摸自己的嘴唇,想起那带着唇齿间温热呼吸的温软触感。
他居然还能在陆景辞手底下活下去,从前便是捉弄调戏他几下而已,就差点没剥了他的皮要了他的命。
不过……思及此处,他想到刚才师尊脖子上那颗鲜润的红痣,漆黑的眸子渐深。
他和陆景辞从前向来是拘礼于师徒关系之间,他崇敬这个清风明月立足于修真界顶端的师尊,将他视作毕生追求的信念所在,他为了记忆中向往的修真仙派伽蓝界,一个娼妓之子曾经一步步生生爬了七座七圣峰,又磕着头在众人嘲弄轻蔑的目光之中爬上高台玉阶,只为拜陆景辞为师。
然后呢,兰翎低头嘲弄一笑。
所谓一心匡扶正义儒雅心善的掌门和长老一心想要他死,用那些莫须有的罪名将他囚禁于水牢之中七天七夜,他身上数十条深可见骨的伤疤,哪一处不是他们所伤,深者甚至只差毫厘并可伤及性命。
若非他命大得人搭救恐怕世上早就没有兰翎这个人的存在了吧。
而他的好师尊,他清风明月一心求正当求天下苍生慈悲为怀的师尊在何处?
他只会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看他受尽屈辱,看他被所有人误解慌张无措的样子,然后高高在上抛下一句自己想法子而已。
不过尘泥安敢入斩月仙尊的眼中呢,只怕他觉得与他牵扯上关系只会污了他的名声吧。
所以他才会一次次想让他身陷险境,身败名裂,可是为什么他恨他的时候,他却又变了一个模样呢?
完全像是换了一个人,虽然还是一样的面容,可却又不像一个人。
以前的陆景辞怎么可能会在他生死危难之际救他,怎么可能在他被人侮辱的时候站出来替他说话,又如何能一次次纵容他的过错。
他承认他的怨气在陆景辞不过几句的袒护之中就可以轻易消去了大半,就像路边野狗不过路人为他施舍了一块骨头,便摇着尾巴点头哈腰毫无骨气。
摇曳昏黄的烛火照在兰翎冷淡的侧脸上,纤长的睫羽轻颤像振翅的蝴蝶,眼底含着少年人的戾气和茫然无措。
向来少年戾气,不言语,万事藏于心。
这天夜里兰翎难得做梦,却又是梦见了师尊。
他梦见了师尊温温软软抱着他,像一只慵懒贵气的猫儿蹭了蹭他的脸,身上的衣衫半遮半掩遮住一缕春色堪堪遮住最后一抹春光,修长光洁的大腿摩挲在他的腰间处。
躺在他的身下伸出手轻轻环住他的脖子将他拉向自己,轻微急促的喘息声从他喉间发出,他听见师尊的声音又轻又软,尾音微微轻颤带着呜咽,像是一只羽毛轻轻划过他跳动的心口,又酥又痒。
凑近他的耳边,夹带着温热的呼吸,吐气如兰道:“段泠朗,你不能轻一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