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
盘旋于空中散发着耀眼金光的罗盘,苏虞双眼紧闭眉头却搭成了小山峰,忽然他宽袖一挥光华减弱,罗盘变成戒指大小稳稳落在他的掌心。
“怎么了?”
“怎么了师尊?”
陆景辞和言斐二人看见苏虞卜完卦后面色凝重,不由心里一紧异口同声问道。
苏虞夹指一算又是摇了摇头,“水气行于地下,物生于地上。”眸色深沉眼神锐利忽然抬头看向二人,“这是阴宅!”
陆景辞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扯住他的头发一痛,低头一看才发现是兰翎在把玩着他的头发,没好气的一巴掌拍掉他作怪的手,后者委屈的缩回了手。
苏虞见状不由一笑,安抚道:“师弟放心,我还没说完呢。”他踩了踩脚底的青砖,语气带着一丝意味深长,“这安址布局是阴宅没错,可是风水却叫人改了,如今这花府藏风纳水,山泽通气,凡真龙盘卧之地必有水口矿石,成了块宝地。”
“这也能改?”
“自然能,别说是运道能改就连人的命格都能改,只不过这等逆天而行的行为极其损耗自身修为,没几个傻子会这么做。”
苏虞瞥了陆景辞一眼,随后又收回了视线,接着向众人解释:“刚才我进门前分明感觉一股极为猛烈的怨气和肃杀之气,可一进门又什么也感觉不到了,要么是这府里下了什么禁制……”
“要么……”苏虞负手看向地面勾唇一笑阴森森道:“这地底下才是块养尸地。”
陆景辞背后出了一身冷汗,他怎么不记得原书里有这么一段剧情?还有系统说的那个ss怪物不会就是在这下面吧?!
言斐思索了一番开口询问道:“可是我看那花城主不像那样的人啊?”
苏虞斜睨了他一眼笑道:“你这孩子看谁不像好人?嗯?”眼见言斐低下了头,“谁说是他杀人了,这养尸地也可以是古战场亦或是殉葬坑,现在还难说,白日里那些东西冲不出禁制,入了夜再说吧。”
只不过他们几个没等入夜就遇上了另一个熟人。
“江婉?”
站在他们面前明艳动人的少女笑吟吟的行礼,“云铮长老,师尊!”
看着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江婉,陆景辞人傻了。
苏虞首先反应过来,上前问道:“怎么你也在这里?”
江婉似乎在找什么人,听见苏虞的声音这才收回视线,“啊?”
“哦,我家就在燕归城城北的江府,这次难得得空故而回家探望父母,听说这里来了几位仙士想来凑凑热闹,没想到是师尊你们几个啊原来!”江婉说的真心实意,陆景辞却是不信。
分明就是冲着某人来的,瞧见他身后的那抹藕粉色清冷安静的人影,她明显眼神一亮。
这是男主的迷妹团都亲自找上门来了?
几人一边闲聊这一路上的惊险事迹一边往前厅方向走去。
墨蓝色的夜幕一弯残月遥遥挂在柳梢头,白日的热气散去,周围笼罩着团团带着寒气刺骨阴冷的水汽,一股似有若无的鬼气萦绕在众人周身。
果然如苏虞说的那样,一入夜禁制就会削弱,地底下的鬼气就会泄露出来。
陆景辞与苏虞二人并肩而行走在最前面,言斐江婉兰翎三人跟随在身后闲聊。
说是闲聊其实也只有江婉和言斐两个人说话。
“师兄此番遭遇没有受什么伤吧?”
“师兄打算何时回门派?”
“难不成还要在这里待上几日,我听说这城主府最近可是不大安生啊?”
“兰翎师兄?”江婉絮絮叨叨说了许多,只见身边的兰翎白皙瘦削的侧脸神情淡淡,目光
始终追随着前面的那个清冷的身影。
言斐一看江婉有些挫败的低落忙出来打圆场:“师妹,兰翎师兄是前些日子出了点意外又栽在那蛇妖上了,额……所以现在神志不清有点小孩子性子。”
“那要紧吗?!”江婉听闻脸色一变忙担忧道。
“放心,师尊他们看过了,说没什么要紧的,过些日子等那蛇毒消散了,也就无碍了。”江婉松了一口气,却听见言斐声线含笑道:“咦,师妹真的很关心兰翎师兄呢!”
听见自己的名字兰翎微微瞥了一眼江婉,有些冷淡的疏离。
就连陆景辞和苏虞都转过头来看戏了,言斐又笑道:“果然你们俩是郎才女貌十分般配!”
这下不只江婉手足无措了,陆景辞和苏虞的目光别有深意的交错,随后目光灼灼的看向言斐。
我们多的是时间,不如展开来说说?
“怎……怎么了?”言斐瞧众人的视线都在看他,有些不自在的摸了摸自己的脸。
江婉连忙摆手否认道:“这是什么话,我拿兰翎师兄当哥哥,我们是兄妹情谊,师兄你们误会了!”
“哦~误会了啊!”陆景辞和苏虞又是相视一笑,眼见江婉越解释脸色越是难看,陆景辞赶紧给她个台阶下。
“对了,你刚才说的这里出的怪事是什么意思?”
江婉道:“这怪事不是一日两日了,自我半年前离家就听坊间传闻,说这城主府午夜逢魔之时,会从这府里传出厮杀声和战鼓号角击鸣之音……”她顿了一顿有些畏惧,“而且随着时间推移越听越清晰了,像是……”
“像是从地底下传出来的一般……”
江婉话音刚落,似乎夜色更阴沉了几分。
众人听到这事面色都有些凝滞,陆景辞刚想开口就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而来。
“小姐,小姐你慢点,别摔着了!”
一抹俏丽的身影从黑暗中蹿了出来,江婉还没看清楚人影就感觉手腕一紧,紧接着一股蛮力将她拽了出去,花微微瞪着一双杏眼,声音带着愠怒道:“你这个小贱人在这里干嘛!”
花微微此话一出,在场的人脸色都不大好了,这城主府的小姐怎么如此没有教养,江婉冷冷瞥了她一眼,似是不屑并不将她放在眼里。
这一计眼色更是激怒了花微微,她刚想揽过兰翎的胳膊,就被他灵活的躲开了,莲粉色的衣角划出一个翩迭的弧度,转眼就到了陆景辞身边。
花微微气恼的一跺脚,将气撒到了江婉身上,杏眼微红骂道:“你这个不要脸贱人离我哥哥远一点,否则……”
“你叫他什么?”江婉忽然冷声打断她,眼底倒映着一弯凛凛冷月,背对着他们的江婉勾唇冷笑,似乎瞳孔漆黑了几分,殷红的唇瓣口型无声开合。
“你信不信我杀了你。”
花微微显然是个纸老虎被江婉的脸色给吓住了,自委委屈屈眼里顿时浮起一层水光,瘪了瘪嘴一顿脚逞一时嘴快,“改日再找你算账!”
花微微气的扭头就走,江婉转过身似乎有些担忧,温温柔柔开口道:“那花小姐没事吧,我看她似乎不太开心,要不师尊你们搬到我们江府住几日吧,不然……”
苏虞觉得这花微微始终缠着他们也不是个办法,刚想开口就被陆景辞先一步回拒了。
“不必。”
苏虞看向陆景辞,只听他微微一笑道:“不过几日而已,不必大动干戈了。”
眼见陆景辞都这么说了,江婉也不好强求,“既然这样那若是师尊你们出了什么事,来城北江府找我便可,天色不早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江婉沿着曲径小道披着一路氤氲的月色离开,身影逐渐消失在夜色之中。
苏虞看着陆景辞目视着江婉离开的眼神,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师弟,你这是在看什么呢?”
陆景辞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收回视线,“哈哈没事,天色不早了我们别磨蹭了,走吧。”
苏虞自然没多想,几个人跟着小厮沿着回廊往前厅方向走去。
陆景辞在回廊的转角处微微侧头若有所思的瞥了一眼身后,清润的眸色淡淡随后又不着痕迹的跟了上去。
刚才江婉就是听见花微微骂她贱人时都只是轻蔑一笑而已,可却在她叫哥哥时眼里闪过一丝阴鸷的杀意倏然而逝,但却还是被陆景辞捕捉到了。
一个诡异的脑洞在他脑海中浮现,连带着吃饭时都有些心神不宁。
“道长?”
“嗯?”陆景辞回过神,便看见那花玉生端着一盏青瓷小杯递给他,“若非是几位道长寻到家女,后果不堪设想,我今日在这儿敬诸位一杯!”
陆景辞微微颔首,将宽袖遮于面前刚想要一饮而尽,就看见苏虞朝自己使了个眼色,这才看了一眼青瓷杯中的酒酿,微微泛着瓷壁的清辉色,酒面上浮着一层薄薄的液体,类似于油脂似的东西。
看的陆景辞有点犯恶心,悄悄顺着衣袍倒了,这才放下了袖子还装模作样的舔了舔嘴唇,眼见兰翎跃跃欲试想要拿起酒杯,他啪的一下打掉了他试探的手,故作威严道:“小孩子不许喝酒。”
花玉生和宋婉还在一边笑道:“不打紧不打紧,这儿有果酒可以给小道长尝尝。”
陆景辞一看那方才宋婉也喝过,这才作罢没说话。
这一顿饭吃的他食不知味,前厅内忽然吹进来一阵阴冷的风,烛火葳蕤摇曳像晃动的人影,可此刻分明是屋门紧闭,哪里透进来的风?
花玉生神情顿时一变,转而哈哈一笑道:“时候也不早了,各位道长厢房内早已备好了热汤,今日劳苦不如早些休息吧。”
这番逐客令一下,他们也不好再继续坐下去了,几人径直起身回了各自厢房。
言斐和兰翎二人各自回房间后,陆景辞这才想起问刚才苏虞让自己不要喝那杯酒,“师兄那酒里是有什么问题吗?”
苏虞想起这事儿还有些作呕,“你知道那酒里搀着什么东西吗?”
陆景辞:“什么?”
苏虞道:“知道尸油是何物吗?”
他刚一说完,陆景辞感觉喉间涌上一股酸涩,差点没让他夜里吃的东西都给吐出来了,“尸油?!”
尸油顾名思义就是从尸体身上提炼出来的油脂,这东西虽说不难炼却用处极多,将它涂抹于肌肤之上可入鬼界遮掩阳气,喝下去还能招阴邪之物。
陆景辞蹙眉脸色有些难看,“他们这是想让我们以身试险然后替他们铲除那个东西吧?”
苏虞白玉似的脸上一抹冷笑,藏着让人捉摸不透的诡谲。
“那他们怕是打错算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