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第五十八章(1 / 1)

晏榕想杜蘅了,疯狂地想,想到醒着是杜蘅,梦里是杜蘅,吃饭是杜蘅,每一口呼吸都是杜蘅,又不敢出现去找杜蘅。

从前知道杜蘅就在原地,分开两三个月也觉得没什么,反正想找杜蘅随时都能找到。

可现在不行,一想到杜蘅离他越来越远,他俩之间的联系越来越淡,他就难受得整夜整夜睡不着,总觉得哪里缺点什么东西。

这一个多月,他无数次想要冲到杜蘅家里或者公司,把人带到自己跟前,绑住、捆住,用什么方法都行,让杜蘅半步都不能离开他。

可是冥冥中,似乎又有另一种意识,同样是他自己的意识,阻止他这么做。那就像是另一个他自己,告诉他这样做只能把杜蘅越推越远,爱情不是单方面的索取,他从杜蘅那里索取的东西已经过分的多,他得多给杜蘅一点东西,让杜蘅离不开他才行。

这段时间,他还看了几次心理医生。

他有固定的心理医生,从前每半年复查一次,最近提高了频率,来疏散他心里的躁郁。不过用处不大,只是聊胜于无。

晏榕在感情上未曾尝过求而不得的滋味,现在一尝,才知道是这样挠心挠肺的难受。

何况这种求而不得几乎是最难的,杜蘅不是一个陌生人,杜蘅不想见他,甚至厌恶他。

****

讲座开始了一会儿,晏榕才悄悄从后门进去,坐在后排角落里。

慕名来听江明津先生讲座的人很多,满满当当挤了一整个展厅。

好在这个厅本来是用来放映展片的,空间不大,晏榕坐在角落里也能看到杜蘅。

杜蘅一个人安静地坐在前排,穿着素色的衬衫和针织马甲,一件卡其色的长外套挂在胳膊上,头发比上次见面长长了一些,碎发落在耳朵下面。

第一排的位置偏矮,他半抬着头,安静而专注地看着前面。

江明津年逾七十,和宗瑾是一代人,说话吐字很慢,也不是很清晰,杜蘅脸色和姿态都不见急躁,一如既往的温和自持。

晏榕贪婪地看着杜蘅的侧脸,江明津说了些什么他一个字都没听进去,旁边有人看到他过来,想与他说话,他也没理。一个多月没见到杜蘅,还要努力压抑住去找人的欲望,现在见到,欲望一下喷发,想念更比从前强烈百倍。

晏榕捂着胸口,深深吸了一口气,好像有杜蘅在,能和他呼吸着同一片空气,都是一种慰藉。

杜蘅对身后发生的事情全然不知,他听得很专心。

最近他接二连三做了不少项目,在设计上有所进益,有了新的感悟,也察觉出自己的许多短处和不足,比如各种建筑材料的组合应用,怎么在让建筑解决中国城市问题,如何拿捏处理华丽的建筑风格……

江明津是土生土长的建筑师,数十年来都活跃在中国建筑第一线,是屈指可数的几位拿过普利兹克建筑奖的中国建筑大师。江明津承袭延续了他老师陈谢的建筑风格,将中国传统文化与现代建筑完美结合,有自己的工作室,不过开在北京,手上完成过许多经典的案例,如苏州图书馆、杭州美术馆、北京一所四合院……次次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江明津深耕数年,一直不曾停下创作,哪怕如今七十几岁,思绪也很流畅。

杜蘅近来一边实践一边学习,深知以他目前所在的阶段,在建筑学领域往上走,还有很高很高的天花板,他根本触不到头,这让他觉得渺小不安,也觉得兴奋异常。

而且他觉得自己今天挺幸运的,本来还担心来听讲座的人太多,他会坐不到位置,哪知他刚进展厅,第一排刚好有人站起来给他空出一个位置。这个位置就在讲台下面,互动环节江先生让人提问,他因为离得近,问了好几个问题。

讲座时间不长,考虑到江明津年事已高,一个半小时就结束了。

但这一个半小时杜蘅收获颇丰,临走还鼓起勇气向江先生要了一份签名,写在他笔记本的扉页上。

江明津为他签好名,忽然看了他一眼,抬头问他是不是叫杜蘅?

杜蘅愣了一下,没想到江明津竟会知道他。

江明津上下扫了他一眼,眼中是和蔼满意的笑意,“我听说你。”

杜蘅疑惑地看着江明津,不敢置信的问道,“江老师听说过我?”

江明津点头,“宗瑾与我是朋友,我们上次见面时,他和我说起过你设计的美术馆他很满意。在我面前极力夸赞了你。我当时就很想见到你,不过我年纪大了,前段时间又一直在医院。”

杜蘅怔了怔,忽然被人夸奖,脸色一红,连忙摇头,“那是我和其他同事一起设计的。”

“听说你还设计了启愿理想幼儿园。”

“是。”

江明津看着杜蘅,眼中浮起一种朦胧的情绪,“现在还肯在国内好好做设计的年轻人不多了。你刚才问我那几个问题,也问得很好,看得出是踏踏实实在做设计,才会想这些事情。以后你有问题,可以直接来我工作室找我。我们可以当面讨论。”

杜蘅眼睛一亮,闪闪发光,“真的吗?”

问完,杜蘅才觉得自己的话有点傻,不好意思的笑道,“好。谢谢江老师。”

江明津又向他要来本子,拿起笔,龙飞凤舞地写了一句小语。

杜蘅接过本子看了看,江明津的字写得很潦草,他只认出“自律”两个字,展厅里人来人往,江明津左右都站着人,等着送他离场的样子,杜蘅不好站在那里多耽误时间,便将笔记本收好,再次道了谢,才同江明津挥手道别。

从展厅出来后,杜蘅的心情一路都很好。他本来只准备在展厅里默默听一场讲座,没想到做了一个vip的位置,还和江明津有那么多的交流。

江明津虽然是那么有名的大师,但在他面前的姿态,更像一位温文尔雅的老师。

当年他在f大读书时,有几位老师对他也颇为照顾,但那时候他疲于为生活奔波,四处做兼职,又不喜欢说话,和老师们的来往都不多,现在想想颇觉可惜。

他揣着签了名、写了寄语的笔记本,怀着满足的心情,一路走到北岸美术馆的门口,才发现外面下雨了。

雨很大,连成一片如同珠帘,将十二月的夜幕衬托得更加阴冷。

杜蘅下意识裹紧了外套。

他没有车。

他本来和秋锦葵一起开车过来,但中途秋锦葵工作上有事,没听讲座开车先走了。

北岸美术馆附近六七百米远就有地铁站,坐上三四站就到出租房,交通很方便。杜蘅打算听完讲座后,去地铁站坐车回家,就让秋锦葵安心谈生意,不用来接她。

不过现在的情形,别说他没有伞,就算有伞,走过去也够呛,只能叫网约车。

此时晚上八点多钟,正是申城晚高峰时期,又逢下雨,叫车更难,界面上显示,前面排队还有78人。

杜衡无奈的看了眼排队等待的人数,干脆去旁边的便利店,买了一袋面包,一杯热饮,站在廊下,一边吃东西一边等车。便利店里面挤满了人,他身边的人来来去去,要么是冒雨去地铁站的人,要么是打到了车的人,剩下的和他一样在原地等车。

雨越下越大了。寒风夹着雨,扑在人脸上,带着一阵阵的寒意。

热饮很快冷却下来,连拿着饮料瓶子的手都冻得有些僵硬,他身后是北岸美术馆的大堂,大堂挑高近18米,几乎没有避寒的作用。

好在杜蘅今天的心情很好,虽然凄风苦雨,也没觉得焦急难耐,他拿着手机,一边回想着江明津在讲座上说的东西,一边抬头看向前方——马路对面,一家精品女装店的橱窗里,已经挂起了圣诞节的装置。

圣诞节就要到了,难怪这么冷。

“杜先生,您要去哪?我们送您一程吧。”都还在想事情,忽然听人在耳边问道。

艾伦手里撑着伞,“下雨天不好打车。您这是要回家还是去公司?”

杜蘅惊讶地看向艾伦,今天一下午在北京美术馆,他都没有见到晏榕,他以为晏榕不会来,还为此松了一口气。确实,晏榕手上工作那么多,不是每个在北岸美术馆的展出都会到场。他虽然想着就算见到晏榕也无所谓,但不碰到当然是最好,他不想被晏榕破坏一天的好心情。

他瞟了一眼艾伦,随即看到了艾伦身后停着的阿斯顿马丁。

通过阿斯顿马丁后座的窗户,隐约能看到里面还坐了一个人,他扫了一眼,收回目光,面向艾伦,客气的拒绝,“谢谢,不用。”

艾伦也回头朝车子看了一眼,继续游说,“在这里等车也是浪费时间。要么您上车,我们送你去地铁口,几分钟就到了。”

杜蘅摇头,“今天周末,我不赶时间。”

艾伦迟疑着还想开口,阿斯顿马丁的玻璃窗摇下来。

晏榕定定的看着杜蘅,“我下车,不和你一起坐车,让司机只送你回去。”

杜蘅见到他,没接受他的意见,反而受惊一般警惕地往后退了一大步,又往两侧看了看。

晏榕眉头一皱,杜蘅的动作像把刀,在他身上割了一下。

他推开车门下来,朝杜蘅早去。

杜蘅看到他下车,又后退了一步。

晏榕止住脚步。

他一半身体站在廊下,一半身体站在廊外。雨水噼里啪啦,落在他的半边肩膀上。晏榕却浑然感受不到,只是痛苦又渴慕地看着杜蘅,不敢往前再走一步,“我就是想送你回家,没有别的意思。”

杜蘅飞快拒绝,“不用。”

“下雨天又这么冷,你穿得还少,感冒了怎么办?”晏榕低声说道,

“车上有吃的,都是刚买的。你想去哪里和司机说,我保证不跟着,你放心。”

晏榕说了一堆话,杜蘅好似一句都没有听进去。他的手机刚好响了,他拿出手机,转身背向晏榕,走到一边去接电话。

艾伦连忙撑开伞给晏榕遮雨。

晏榕就像怕被抛弃的小动物一样,一动不动地盯着杜蘅的背影,等着杜蘅把电话打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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