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电影院回来后,他们又一起过了温存的一夜。
周日上午，晏榕还没说要离开，反而要带杜蘅出门,去他爷爷家。
杜蘅想起上次在医院偶遇的那个老人和那条德牧。
他对晏榕爷爷和德牧的印象都很好，但理智告诉他他和晏榕现在的关系没到去见他家人的程度。
“去嘛。我爷爷人很好的。”晏榕缠着他不放，“你就陪我去吃个中饭,下午就回来了。”
“我爷爷住的别墅你会喜欢的，是七十几年前陈谢先生设计的,在淀山湖边上，一般人进不去那里,你不想看看吗？别墅里还养了一条德牧，特别活泼好玩，你去了不会无聊的。”
陈谢是美籍华人建筑师，上个世纪80年代就曾获得普利兹克建筑奖,最擅长的是公共建筑和文教建筑,私家别墅只设计过几处，杜蘅有点心动，对别墅和德牧。
晏榕看出杜蘅的动摇,抓着他的手摇来摇去,“我今天心情不好，你陪我去爷爷那里散散心吧。”
“行吧,等我换个衣服。”
****
爷爷的别墅隐逸在淀山湖东面的树林里，层层叠叠的红枫一圈一圈环绕,如同一串项链，烘托最中心的那颗宝石。
宝石就是绿色琉璃瓦造成的一座中式别墅。
远远地，刚穿过树林，过了保安亭,杜蘅就看到仿清式宫殿建筑的大屋顶，屋顶上，绿色琉璃瓦在明亮的阳光下流光溢彩，闪耀夺目。
汽车越往里开，别墅的面貌越清晰。
屋顶往下，门廊、腰檐，也都覆盖了绿色琉璃瓦，配上黄色石砖外墙、汉白玉石柱、中西合璧，精巧至极。
杜蘅看得目不转睛，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他从前在网上看到过这座建筑的图片，但是到底与走近了看不一样。
晏榕把车在院子里停下来，“里面也很漂亮，别看他外面是中式仿古风格，里面的设备却非常西式，你看餐厅里的落地钢窗和外面的防火石砖，都是西式风格，但是融合得很好……里面还有浴缸、地暖……我小时候最喜欢来爷爷家玩。尤其是等到十月十一月，这里的枫树全部变红，和绿色琉璃瓦一对比，更加好看……”
“汪汪汪——”晏榕话没说完，就被一阵狗吠声打断。
接着，就见一只体型壮硕的德牧从别墅侧面飞奔了出来。
晏榕甩上车门，蹲下身，一边拍掌一边叫道，“欧姆，小宝贝儿，快过来。”
在晏榕的叫唤声里，欧姆卷着一阵风朝两人冲了过来。
离两人还有两米远的时候，欧姆就跳了起来，两只前爪朝着晏榕身上一扑。
晏榕被扑得往后退了半步，双手撑地才没倒下去。
他干脆坐在地上，用手揉欧姆不停摆动的头和下巴。
欧姆扑到晏榕身上欢快地闹腾了几秒，尾巴一甩，又迫不及待“嗷呜”叫着往杜蘅身上扑过去。
晏榕连忙超杜蘅叫道，“小心，它力气大着。”
杜蘅已经蹲下来抱住了欧姆，自然地伸开手掌给欧姆舔，他心情很不错，明显欧姆还记得他，这让他感到意外的开心，心情一下子变得舒畅起来。
晏榕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发现欧姆围着杜蘅上蹿下跳，比刚才跟自己打招呼还热情，而杜蘅笑得一脸宠溺，两颊梨涡深深，比这两天对着自己还开心，略有吃味地感叹了一句，“啧，它还挺喜欢你。”
杜蘅挠着欧姆的下巴，偏头笑道，“怎么？嫉妒欧姆喜欢我吗？”
阳光和枫林下，杜蘅的脸闪闪发光。
晏榕凑过去，在他的嘴角啄了一下。
杜蘅被晏榕的动作吓了一跳，连忙左右看了看，把人推开，“不要被你爷爷看到。”
晏榕没说什么，但是又含着笑凑过来。
欧姆见状，以为他们在玩游戏，也喘着气凑过来想要舔杜蘅，被晏榕一巴掌拍开。
欧姆不认输，甩着尾巴继续凑上来。
“咳咳。”
两人一狗正在别墅前的空地上闹成一团，坐在轮椅上的晏臻出现在别墅门口。
杜蘅余光瞥到晏臻，立刻站起来后退一步，与晏榕保持距离。
晏榕跟着从地上站起来，乖巧叫道，“爷爷。”一边把杜蘅拉过来，介绍道，“这是我朋友杜蘅。”
晏榕今天穿了一套运动服，和往常穿正常的样子很不一样。上面一件卡通印花的t恤，下面一条宽松的五分裤，脚下蹬一双白色运动鞋，就像拍运动画报的超模，出门时就引得杜蘅多看了好几眼。
再配上在爷爷面前的这幅乖巧劲，与往常的气质反差更大。
杜蘅理理衣服，站直身体问好，“晏先生，您好。”
晏臻的气色比上次见到要好很多，黑白交杂的头发与胡须根根挺立，在轮椅上坐得笔直。
他随和地朝杜蘅笑道，“小朋友，我们见过是不是？你和晏榕一起叫我爷爷，不用那么生疏。而且你上次不是叫我爷爷吗？怎么晏榕在，反而客气了？”
不待杜蘅说话，晏榕讶异道，“你见过我爷爷？”
杜蘅，“嗯。”
晏榕看着晏臻，“爷爷，你们怎么认识的？我怎么不知道？”
晏臻，“还能什么都让你这小兔崽子知道吗？”
晏榕不服，问杜蘅，“你什么时候见过我爷爷？”
杜蘅笑而不语。
刚才那点杜蘅怕他和晏榕的关系被爷爷知道的尴尬荡然无存。
笑闹中，三个人一起往别墅里走去。
佣人过来暂时把欧姆牵走。
进了别墅里面，果然和晏榕形容的一样，很西式，也很古典。电话、壁灯、瓷砖、沙发……各种家具都是上个世纪的风格，保留着历史与岁月的痕迹，但品质极高，加上主人维护得当，非但不显陈旧死板，反而愈加有一种贵气。
晏家是传承上百年的名门，光从这座别墅便可窥见一二。
一边往里走，晏臻一边问晏榕，“今天怎么跑我这里来了？”
晏榕笑嘻嘻道，“想爷爷就过来了。”
晏臻，“你就会哄我开心。”
说着话，到了一楼的客厅，晏臻停下轮椅，招呼杜蘅在沙发上坐下，让佣人端来水果零食，“我这里很久没来客人，你来了就当在自己家，别拘束。中饭想吃什么，和张伯说，他是这里的管家。如果想和欧姆玩，可以去后面的院子里找它，它太闹腾了，不能放它进来，进来就拆家。”
晏臻说到欧姆拆家时，在场的人，包括管家和佣人都笑了出来。
杜蘅笑着点头，“谢谢爷爷。”
晏臻、晏榕爷孙俩聊天。
杜蘅好奇地打量别墅内部的结构与布局。
晏榕看出他感兴趣，拉起他的手说，“走，我带你上楼去逛逛。”
晏臻飞快把手抽出来，同时瞟了一眼晏臻，还好晏臻在与管家说话，没往他们的方向看。
晏榕带人楼上楼下逛了一圈。
别墅一共三楼，因为晏爷爷身体不方便，他的起居室和书房都安排在一楼，晏榕主要带杜蘅在二三楼逛，还带杜蘅去了二楼他小时候住的房间。
房间里全是玩具，晏榕坐在地上，从盒子里倒出一套五颜六色的积木，一个个摆在地上搭成一座城堡的样子，“过来看这个，我小时候特别喜欢玩这套积木，爷爷一直留着，说要留给我以后的孩子玩。”
杜蘅拿起一块散落的积木看，木头上的颜色磨损了大半，看得出经常把玩的痕迹。
就他所知，晏榕的家人里，确实与爷爷的关系最亲近。
晏榕盯着杜蘅看，忽然绕过脚下的积木，上半身凑过来，扣住他的双手，鼻尖盯着他的鼻尖，亲吻他的嘴唇。
杜蘅一惊，紧张地偏过头去，“你干嘛？”
“楼上没有人。”
晏榕可怜兮兮地撒娇，蹭他的脸颊，“刚才没亲够。”
两个人在房间里亲昵地玩了一会少儿不宜的事情后，晏榕带杜蘅去三楼的露台。
从露台看出去，远处的湖水近处的枫林全部映入眼帘，一派明艳景象。
杜蘅双手放在露台的栏杆上，晏榕从身后抱住他，把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再来一次？”
杜蘅脸色一红，用手肘推他，“你节制一点，不累吗？”
晏榕嘻嘻一笑，在杜蘅发红的耳垂边上吹气，一边上下其手，“和你做多少次都不累。”
杜蘅按住晏榕的手，“不行，我累了。”
“你又不要动，站着就行。”
“哎，你住手，别乱动。”
两个人闹了一会儿，直到楼下传来欧姆冲他俩狂吠的声音，才终于打消晏榕的歪念头。
“别闹，待会儿要被人看到了。”
晏榕小声笑道，“这样才刺激呢。”
不过话虽这样说，晏榕没再动来动去了。
杜蘅靠着露台，远眺淀山湖，感叹道，“这里的风景真好。”
晏榕，“你喜欢我可以常带你来玩。”
“太打扰爷爷了。”
晏榕捏捏他的手，调笑道，“爷爷很喜欢你。”
杜蘅心里微微一动，他从没想过自己和晏榕这样的关系，能被晏榕的家人喜欢。不过转念一想，也许是因为他只是晏榕的朋友，所以爷爷目前才会表现得喜欢他。
两人看了一会儿风景，佣人上来叫他们去吃中饭。中途，晏榕的手机响了几次，都被他直接挂断了。
餐厅里，摆了一桌子菜，菜色以湖南菜和江西菜为主。
晏臻推着轮椅进来，问杜蘅在楼上玩得怎么样。
杜蘅想到刚才和晏榕在楼上干的事，支支吾吾说不错。
晏榕就在旁边笑。
晏臻接着说道，“听说你妈妈是湖南人，爸爸是江西人，张伯就让厨师做了一些当地菜，不一定地道，上海的辣椒和湖南、江西的味道不一样，你尝尝看怎么样？”
杜蘅很感动，晏臻是上海人，口味应该和晏榕差不多，却为了他一个小辈做一桌不合口味的菜色，“谢谢爷爷。”
晏臻笑，“怎么这么客气，三句话里两句是谢谢。”
吃饭的过程也很愉悦，光听着晏臻和晏榕聊天，杜蘅就觉得整个人都很放松。
也许是这两天和晏榕相处得很好，也许是源自晏臻这种久违的来自长辈的关怀，将前些天的种种——出差的疲惫，感情上的委顿，都冲淡了不少，如同一道潺潺流动的溪流，冲散冰封的寒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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