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利正开到马路对面,艾伦赶紧示意司机停下,别再往前开。
他屏气凝神,看一眼小区门口杜蘅正与人挥手道别的杜蘅,又从后视镜里看一眼脸色比锅底还黑的老板。
不知道老板是要调头走人,还是要冲过去“捉jian”,以老板的性格,冲过去的可能性应该比较小。
在气氛紧张的间隙,艾伦恍惚记起晏榕之前包养过一个小明星。
那个小明星和杜蘅完全不是一种类型,是个浓颜美人,性格热烈奔放,浑身上下散发着浪漫诱人的气息,有一段时间常来公司找晏榕。
每次来就坐在前台的沙发上等晏榕,明星的气场本来就与常人不同,他又格外张扬,闹得公司上下皆知。
晏榕平常对待情人和公事分得很清,像杜蘅跟了他那么多年也没和和一起在公共场合出现过,但对这个小明星的高调举动,晏榕没说什么,似乎是默许。
艾伦以为这回的小明星要上位成功。
但没过多久老板忽然对人冷淡下来,再后来小明星闹出与其他人的绯闻,真假未论之前,晏榕马上让他打了一笔钱过去,再也没联系。分得干脆利落,毫不留恋。
任那个小明星之后跑来公司上演多少场苦情戏码,晏榕也无动于衷,处理得非常冷酷。弄得艾伦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老板最近对杜蘅忽然重视起来,但重视到哪种程度呢?
艾伦被老板的反复无常弄得很头疼,准备借此机会看看老板到底有多重视杜蘅,也好决定他以后遇到杜蘅有关的事要怎么处理。
小区门口,那辆白色奔驰调转车头正要离开,杜蘅站在原地没有动,看起来还有几分不舍的样子,艾伦正看着前面的情景,余光往后一撇,眼睛一跳,老板竟然打算冲过去“捉jian”!
他余光刚捕捉到晏榕下车的动作,与此同时响起“哐当——”一声,车门被猛地打开又关上,晏榕像闪电一样冲出去了。
看着老板气势汹汹走出去的背影,艾伦想似乎冷处理要更好一点,那个分手了能拿一笔钱的小明星是幸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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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榕甩上车门,迈开大步朝杜蘅走去。
他并未想好自己冲过去是要干嘛,但一想到杜蘅和别人在外面过夜,胸中就有一股无名怒火蹭蹭蹭往上冒。
退一万步,就算没过夜,一起说这么久话也够让他不舒服了。
杜蘅那沉闷寡言的性格,竟然能站在门口和人说上那么多句话,可真难得。
晏榕脑海里闪过许多凌乱纷杂的画面,八岁那年他忘了带画笔,中途折返家里,在苏梅朵房门外看到的景象……他爸爸和章若菲在一起的景象……还有几年前杜蘅和余忍冬开开心心吃火锅的场景……
不过这次是女人,杜蘅会喜欢女人吗?
他一直以为杜蘅是个纯粹的gay,因为他第一次见到杜蘅时,杜蘅眼神里对他流露出的感情,除了天生是gay,别无解释。
但杜蘅也没明确表现是他不喜欢女人。
不管喜不喜欢,晏榕心里都有一团火噼里啪啦烧了起来。
画面外的晏榕同样十分不爽,怎么还能凭空杀出一个女人来?
是嫌他情敌还不够多吗?
冲过去,赶紧冲过去,换成一年后的他本人,这种时候也得气势汹汹地冲过去!
但冲过去之后,他想自己还是要冷静一点,不能让自己像四年前那样胡来,那样除了让事情变得更糟,毫无益处。
因此从自己踏出宾利开始,画面外的晏榕就做好了全副准备,只等情况一有不对,就马上穿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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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蘅和朱静告别完,看着她发动汽车调头离开以后,绷紧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紧接着就有一股眩晕涌上来。
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小区门口的保安亭在眼里晃动出重影。此时正是上午十点多,盛夏的阳光明媚,热浪阵阵,但吹在他身上还是觉得冷。
他深呼吸了几下,感到身上出了一层虚汗,汗水黏在衣服上,闷得他每个毛孔都呼吸不畅。
看来是重感冒,他之前低估了这次感冒的威胁力,等会儿到家要喝杯热水,再赶紧吃药睡觉,不能拖下去耽误明天上班。
杜蘅这么想着,刚迈出右脚,就听身后响起一句冰冷且饱含怒气的质疑,
“这两天玩得开心吗?”
晏榕?
晏榕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杜蘅忍住眩晕的感觉,慢慢转过身去。
晃动的重影里,晏榕眉头紧皱,嘴角下拉,整个人如同这烦闷的天气一样透露着不耐烦和暴躁的气息。
晏榕这样子就像是要来吵架。
杜蘅咽下一口口水,往后退了一步,牵动浑身肌肉酸疼。
他不想和晏榕吵架。
每次吵起架来,晏榕说话总是很难听,平常他听听就算了,反正好也罢,坏也罢,不当真不往心里去就行了。
但他今天不舒服,一想到还要面对晏榕就让他头更痛,太阳穴突突作响。
他只想赶快回家。
他强打起精神,勉强应付,“你怎么来了?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来,妨碍你……”
话未说完,“叮——”十分钟时间到。
杜蘅眼前的重影晃了两下,晏榕已经到了他身前,换了一副语气,有点撒娇还有点生气,“我刚出差回来,一下飞机就来看你。”
杜蘅没听太清楚,他听出晏榕的语气和刚才不同,一时又说不出哪里不同,头晕到连带耳膜都发出一阵阵的轰鸣,让他失去判断,但他面上的表情却依旧保持着镇定,“哦。”
画面外的晏榕觉得有必要把前几天的事情一并解释掉,“那天我有点事,本来要过来,给你打电话你关机了。”
杜蘅轻轻晃了晃脑袋,眩晕的感觉还是挥之不去,“嗯。”
见杜蘅反应平平,晏榕烦躁的抓了下头发,嘴唇撇了撇,“你昨晚在外面过夜了?你们几个人住的?”
杜蘅这下彻底听不清了,他抬头看了晏榕一眼,只见晏榕的嘴唇动了动,却听不见声音,接着他眼前一黑,身体不受控制地往旁边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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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伦被事情难以预测的发展惊呆住了。
上一秒他还看到老板怒气冲冲跟要去杀|人似的,接着又见老板止步于案板前,竟然别别扭扭和人聊起天来,再下一秒杜蘅晕倒了,而老板正抱着人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朝他们停车的方向跑来!
艾伦马上下车开门,护着老板将杜蘅放进车内,“杜先生怎么了?生病了?”
晏榕急急喘了几口气,冲司机说道,“马上去医院。”
一边跟着钻进车里,对艾伦说,“联系姚医生,让他在医院等我。”
“好。”
艾伦马上拿出手机打电话。
电话打好,看了眼手足无措的老板,递过去一小瓶清凉油,“杜先生是中暑了还是怎么了?要涂点清凉油吗?”
晏榕没接,他感到怀里的杜蘅在发颤,身上却跟一团火似的,“好像发烧了。”
他搂住杜蘅的腰,让杜蘅整个上本身都靠在自己怀里,吩咐司机,“开快一点。”
这一通折腾下来,杜蘅已经转醒,他头还晕晕沉沉的,但刚才那阵猛烈的眩晕过去,意识清醒一点。
他扶住晏榕的胳膊,想坐直身体,“我刚才怎么了?”
“你生病了、发烧了,怎么不早说?”晏榕拉住杜蘅的手臂,把他按在自己怀里,
“别动,别动好吗?我送你去医院。”越说到后面声音越软。
杜蘅挣扎了一下,但四肢无力全身酸软,还觉得冷,靠着晏榕确实是最舒服的姿势。
晏榕看他不动了,心里又气又急,难怪刚才杜蘅声音沙沙的不对劲,原来是生病了,他本来还想问昨晚的事、朱静的事,现在哪里问得出口。
他用手托住杜蘅滚烫的脸颊,“你什么时候感冒的?”
杜蘅不说话。
晏榕紧紧抱着他,他珍惜这样抱着杜蘅的时间,又觉得不说点什么浪费时间。
此时,怀里的杜蘅又动了两下。
他耐着性子柔声哄,“说了别动。好好躺着。”
杜蘅的睫毛抖了抖,也许是生病让人脆弱,他低声道,“冷。”
车内空调开得低,刚才的虚汗黏在身上,又被空调冷风一吹,一下冷得好像在《神雕侠侣》的冰窟里。
晏榕没听清楚,“嗯?”
艾伦倒是听到了,看了一眼老板的表情,赶紧把温度调高,又把空调出风口转了个方向,晏榕怕热,所以车内的温度一般都调得很低。
“冷。”杜蘅又说一遍。
杜蘅迷迷糊糊,因为鼻塞,声音可怜兮兮仿佛要哭出来,委屈极了。
晏榕怔了一下。
人在他怀里,还无意识往他怀里缩了缩。
看来是真冷。
同时,这样子的杜蘅实在太乖了,诚实地毫无保留地表达自己的欲|望,他已好多年没见过这样的杜蘅。
时光好像一下回溯到很久很久之前。,
他转身去后面拿毯子,抖着手把毯子展开将人包裹住,“还冷吗?抱着我就不冷了。”
其实他自己已经出了一身的汗。
艾伦瞟了一眼后座的情况,赶紧扭过头来,猝不及防感觉被一口狗粮给塞满了。
杜蘅又昏睡过去。
晏榕看着他烧得发红的脸,在他嘴唇上轻轻亲了一口。
还没亲完,“叮——”十分钟时间结束。
画面外的晏榕暗骂一句,依依不舍将身体的主动权交给从前的自己。
晏榕清醒地接回自己的身体所有权,嘴唇还挨着杜蘅的嘴唇。
杜蘅的嘴唇又烫又软,他恍了一下神,随即从唇瓣上重重碾压过去,狠狠欺负了一番。
他本来有一肚子脾气要发,但中间经过这么莫名其妙的一通折腾,又看着怀里被他亲得嘴唇泛红的杜蘅,胸中怒火顿时萎了一半,只是把杜蘅整个裹在自己怀里。
他把杜蘅滚烫纤细的手指握在掌心里,都病成这样了,应该不能和那个女人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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