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楚氏公司上下格外的平静,平静的让楚萧然非常不适应。
他站起身打开窗户手扯着领带，内心的烦躁让他喘不过气。
他想，是有事发生？
楚萧然按亮手机却什么也没点,张言一的秘书已经告知他，张言一在去往乘坐飞机的路上。
算着时间点,这会儿应该登机了，为什么没有信息？
这是楚萧然难得拿不定注意的时候。
他想着是现在打电话还是再过几小时打电话。
正这么想着,手机亮了。
他立即点开,见着上面的文字,腿突然发虚，撑着墙面才勉强站稳。
办公室的门被人撞开,钱复急匆匆地道：“我怎么收到小道消息,说张言一出车祸要死了？”
钱复见楚萧然没反应,往前走才看见楚萧然面色毫无血色,像是要倒下地模样。
他开口想要说话,却被楚萧然打住。
楚萧然双目充血,目光带着狠烈盯着钱复，“把‘死’这个字,从你嘴里吞回去！”
钱复吞着口水，他被这样的楚萧然给吓着了。
楚萧然扶着墙面,努力站稳,推开钱复冲着秘书部的人喊：“全都给我进来！”
理事部的所有下属全都懵了，他们从未见过一向冷静，与人说话平稳的楚萧然怎么眨眼之间变了。
钱复扶着他,道：“你、你冷静点，先了解情况。”
楚萧然用满是汗意的手抓着钱复，紧得钱复差点叫出声。
楚萧然道：“钱复,能帮我处理之后的事吗？”
钱复愣住，这不是他一向冷静，就连父亲去世了还能平静处理丧事的楚萧然。
楚萧然垂着头，另外一只手捂着双目，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丧气、颓废与恐惧，“我现在没办法处理之后的事了。”
钱复见着朋友这番模样，心情好不到哪里去，他道：“行，你先在办公室冷静冷静，我帮你处理，你放心。”
钱复把楚萧然办公室门关上，让理事部的人到另外一间房间开会。
他回过头看着办公室紧闭的门想着，活了这么久，竟然有一天会喊着让楚萧然冷静。
会议没有开多久，钱复把事情吩咐下去，匆忙回了楚萧然的办公室。
此时的楚萧然已经恢复以往状态。
钱复道：“你应该猜到是谁做的了。”
楚萧然点头，他面前电脑亮着，两只手专心按键盘。
钱复道：“只是我有点奇怪，发生车祸时，有另外一辆车闯了进来，要不是没了那辆车，张言一怕是要死在当场。”
楚萧然起身收拾东西，“已让人去调查，是我疏忽，从未想到他能做这么绝。”
钱复道：“是分公司某高层被开除，那人气不过开着车想要撞张言一，应该不是你家二叔指使的。”
楚萧然冷着眼看着钱复，“被开除那人年纪一把，欠债无数，车祸前曾有人在他面前说过楚萧然，没人挑拨会出事？”
钱复想了想，闭上嘴，确实也是。
楚萧然拿着外套就要出去。
钱复问：“哎，你去哪？”
楚萧然从西装口袋掏出东西，递给钱复：“我必须去一趟y市，这里是我全部资产都可以给你，帮我看几天公司。”
钱复惊住，“你今天的话格外的多啊，还有你少瞧不起人了，我帮朋友忙会怎么样！只是你家二叔知道了，不趁机把你一窝端了？”
楚萧然道：“所以你得帮我。”
钱复甩甩手，“行了行了，你不说我也帮你，路上注意一点。”
楚萧然拍着钱复的肩膀，郑重地道：“谢谢，也抱歉。”
钱复把卡扔回给楚萧然，笑着道：“情绪失控理解理解。不过楚萧然，打脸了吧，你还敢说自己不知道对张言一的感情？”
楚萧然看他一眼，不说话。
钱复扬扬眉，道：“你是爱惨了张言一吧，你自己都不知道。”
楚萧然目光望向窗外那是y市的方向，他眼神变得有些温柔，“是。”
……
y市公立医院。
张言一睁着眼睛，看着医院房顶。
他眨了几下眼，想着，这就是所谓的大难不死？希望后面可以是必有后福。
护士见他醒过来，按了旁边的铃，把医生叫了过来。
医生挂着听诊器，给张言一检查了一番，道：“没什么太大问题，身体有擦伤，轻微脑震荡。”
张言一呼出一口气。
医生道：“你还挺好命的，两辆车互撞，一开车的人失血死了，你倒是没事。”
张言一抽着嘴想着，医生的意思是，他也要死了才值？
检查完，医生就走了。
病房又走进来一人，是张言一的秘书。
秘书满头是汗，见着张言一醒来，一副如是负重的模样。
秘书道：“谢天谢地，张总没事，要不然我还真不好交差。”
张言一扶着头，勉强坐起身道：“到底怎么回事？“
秘书道：“有人把怨气撒到您身上，不过开车撞您的人已经死了，无法往下追究。”
张言一问：“听说现场还有一辆车撞上了？”
秘书道：“是的，我去调查了那辆车，但开车的不是车主。”
张言一蹙眉：“不是车主？”
秘书道：“车祸发生后，撞伤您的车主失血过多死了，另外一辆车却没了人。”
“调查车的情况，车主说，昨晚车被人开走后去向不明，今天才看到新闻。”
张言一抬头看他：“消息属实？”
秘书道：“确定车主没撒谎，我们调查了是谁开的车，却没踪迹。”
张言一沉默。
秘书道：“您是怀疑有人帮您？”
张言一道：“太巧了，很难让人不怀疑，但是谁帮我，还不能出面？”
秘书道：“总之，要不是那辆车，您怕是有危险，应该是对我们有利。”
张言一没说话，他抬头问起另外一件事，“楚萧然知道这事了吗？”
秘书道：“已经汇报。”
张言一开着口想要说话，嘴唇动了动却没把话说出来。
秘书问：“这是背后可能不简单，您之后要怎么做？”
张言一垂头思索，道：“能这么玩我的人，也只有楚家二叔，但他隐藏过深，警方追究也差不到他头上。”
秘书道：“那我们该做什么？”
张言一用劲力气攥紧手掌：“只有等。”
秘书扶着张言一躺下，张言一让他去休息，于是秘书就下班了。
张言一想要翻一个身，动了动觉得浑身都疼。
过了半个小时，他的病房来了位新病人。
这位病人年纪偏大，好像是摔伤了，“哎哟哎哟”地叫着不得安宁。
张言一想叫着护士换好一点的病房，浑身又太疼，这想法只在脑子里转了一圈，就回去了。
张言一迷迷糊糊睡着，见着护士来换药水。
护士道：“5294病人，起来吃药。”
张言一揉着眼睛，勉强起身。
护士问：“你没有家属，你这么睡着，药水没了都不知道？”
张言一打着哈欠，道：“孤家寡人一个，没有家属。”
护士仔细瞧他一眼，这位病人年纪看起来有些小，长着一张娃娃脸，打呵欠的时候眼角挂着泪，模样挺可怜的。
护士道：“这样我用医院电话帮你叫家属，年纪这小就谎称没家属？”
张言一嫌护士烦，“说了，没人。”
护士还想说话，病房内吹进一阵风来了位人，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楚萧然盯着张言一道：“我不是人？”
张言一惊讶地转过头，脸上表情也不清楚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你怎么来了？”
楚萧然从上之下打量了张言一一番，见他没事，悬着胸口的那一颗心，放下了。
他忽略张言一问他的话，对护士道：“有单人病房？”
护士看了他一眼，语气变得温和：“有的，需要换吗？”
楚萧然点头。
护士拿着记录本走出去：“有些贵呢，不过我看你长得这么帅，可以和院长说一说给你便宜一点。”
张言一用鄙视的目光瞪着他们走出去的背影，他长得不帅吗，为什么见到楚萧然就变了个脸！
隔了一小时，张言一终于拥有了间清净的私人病房，环境还不错。
张言一瞟了眼价格表，一天要好几千！
吃惊是吃惊了一把，但自己受伤，总觉得是理所当然的待遇。
张言一发现，这时候的楚萧然还是挺好说话的。
他说吃不惯医院难吃的饭菜，想要吃五星级大厨做的，楚萧然同意。
他说床太小，给他换个大的，楚萧然叫人买了大床。
他说医院味道特别难闻，楚萧然让人买了空气清新器。
唯一一点楚萧然不同意，张言一喊着要出院，楚萧然不让。
张言一道：“我就是轻微擦伤，也不至于要住院吧……”
楚萧然拿出病例，医生在病例上字迹潦草地写到，建议住院。
张言一撇了撇嘴，“那我要求换一个脾气好点，长得漂亮的护士。”
楚萧然看了他一眼，勉强同意。
新护士十分钟后来了，脾气确实温和，和张言一有说有笑的。
护士道：“不疼了吧。”
张言一控诉：“刚那位护士，打针就像是容嬷嬷扎紫薇，玩命地扎我！”
护士被他逗笑了，“哪就有这么疼？”
张言一抬起另外一只手，“都紫了！”
护士握着他的手看了他一眼，“哎哟，很疼吧，回头我和护士长说说。”
张言一一副得逞的表情，他偷瞥了眼楚萧然，发现楚萧然没什么表情盯着他们看，张言一又把头给挪了回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惊魂未定，张言一今天话尤其多，和护士直接聊上了。
张言一道：“我倒下的那一刻，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
护士怜爱地看着他，“那你在那一瞬间有没有什么未完成的心愿，或者想见的人？”
张言一道：“什么？”
护士道：“每次病人从死亡中走出来，都会和我聊这类话题，是劫后余生的感慨。”
张言一抿着唇，目光游移，“我、我没有。”
护士收拾完东西，走了出去。
楚萧然来到张言一身边，垂头看了眼他被吊针扎紫的手，问：“你真的没有想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