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了?”
“你还没睡?”
昏暗的小卧室里响起两个声音,堂洛斯惊讶地看向躺在床上敲敲打打的木凌,床头桌上的台灯是屋里为数不多的光源,木凌将平板放下朝他走去:
“鸡扒给你放冰箱了,我帮你热一下。”
堂洛斯抓住他的衣摆,有些不好意思:
“没注意时间...你怎么还不睡啊。”现在都凌晨一点了。
木凌顺势将他拽进怀里,亲了亲额头:“怕你回家没灯摔跤,不行么?”
瞧不起虫,雌虫夜视能力超好...堂洛斯笑眯眯地看他:
“其实是因为我不在睡不着,对吧。”
木凌在他嘴上咬了一口,嗯了一声:
“对,晚上吃什么了,你们学校管饭吗?”
“营养液。”军部雌虫不像他被木凌养的那么娇气,如非特殊场合,一般三餐都用营养液对付,校长自然没有想到要招待他一顿好的,顶多给一瓶草莓味的营养液。
“我就知道。”木凌挑挑眉:“去洗澡,然后等我。”
这句话不是一般代表着,待会儿他吃完,木凌就该吃他了,堂洛斯暧昧一笑,走向浴室。
出来的时候闻到炭烤后的油脂香气,喉头上下滚动,看向木凌,他正往小餐桌上摆筷。
“你也没吃?”
木凌随意点点头:“你们谈那么久,应该是谈拢了吧?”
堂洛斯点着头大步迈过去,抓起一块肉扔进嘴里,木凌把他没规矩的爪子抓过来,用餐巾擦干净,见他又要上手,把筷子伸到他面前,堂洛斯撇着嘴地拿起筷子:
“我手很干净...”
“待会儿蹭到床上...谈了些什么?”木凌拢了拢筷子,将盘子里最肥美的一块夹到他面前,堂洛斯咬着筷子想了想:
“挺多的,但主要是他们这些年做了哪些事...很出乎我的意料,我把资料拷回来了,具体我想请他过来和你细讲。”
木凌点点头:“他要是这么能聊,咱就得给他准备睡觉的地方了,别像他一样留虫到半夜,还要虫趁夜离开。”
堂洛斯嬉笑一声:“是我坚持要回来的。”
木凌斜他一眼:“你敢不回来我就去军校救你。”
“你呢,那个中将怎么样,老实了吗?”堂洛斯好奇。
“哭着闹着求说要做我的雌虫呢。”木凌慢悠悠地说,堂洛斯黑了脸,气呼呼地撂下筷子,木凌就笑:
“可是我告诉他,我家这只雌虫脾气不太好,我要别的雌虫他要生气的。”
堂洛斯抬了抬眼皮嗯了一声,木凌忍住笑:
“他就说,‘我脾气好,还能打架,他要是生你的气我一定打赢他’。”
堂洛斯怒拍桌子,阴恻恻地笑着:“明天让他来较量一下啊。”
木凌揉着他拍红的掌心正儿八经地说道:
“那倒不用,我告诉他‘不行啊,你要是伤着他我心疼,你要是气着他我也心疼,怎么个结果都是我心疼,倒霉的都是我,我不干。’”
堂洛斯知道木凌逗他玩呢,但还是噗嗤笑出来:
“所以,他老实了?”
“不老实撵出去,顾虑那么多干嘛。”木凌把最后一块肉拨到他碗里:
“快吃,然后刷牙睡觉。”
“那可是...”堂洛斯诡异地顿了顿,木凌侧目看他:
“怎么了?”
“没...那可是虫皇派来的,阿西尔还在他手里呢。”堂洛斯掩饰地笑了笑,不知怎的,想到虫皇的瞬间他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
木凌收拾了剩下的餐具,仔细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直把他盯得浑身毛毛的才勾出一抹笑:
“不要怕,我在呢。”
堂洛斯缩了缩脖子:“谁怕了...”
“明天要给你做套礼服。”木凌笑着略过这茬,提起明天,堂洛斯愣了:
“为什么?”
“他摆了大阵仗,请柬发过来了,明天要用国宴接待我,所有贵族、政要都会到场,几百号虫呢。”
堂洛斯眨眨眼,有些不解:
“这么多虫,他想下手也下不去吧?”总不会所有虫都和他一条心,而且这种公开宴会上发生了什么根本藏不住的。
“不知道,小心着些就好,正好光明正大进去看看他究竟把阿西尔藏哪了。”木凌神态轻松,见堂洛斯还有忧虑,笑着按住他的嘴:
“我可是王虫呢。”
堂洛斯白他一眼,爪子在餐巾上擦干净,然后被子一掀,把自己缩进去,一眨眼就把自己团成团,木凌眉梢一挑,上手扒他的被子:
“去刷牙。”
“不要,我又不会蛀牙。”都是人类的臭毛病,木凌装人装久了也被传染了。
“会口臭。”木凌压在他身上威胁他,堂洛斯把被子拉下一截,怀疑地看他:
“不会...吧...”还张嘴哈了口气,末了得意地看他:“没有。”
木凌憋着笑,把脸一板:
“明天就有了,快去...给你买的草莓味的牙膏,不准吞下去。”
堂洛斯嘴角抽搐,他又不是小孩,喜欢草莓这种酸酸甜甜的味道...但身体很老实地爬出来走向浴室,嘴上嘟囔着抱怨:
“你也没刷...”
“谁说我没有,和你一起。”木凌在他后面,堂洛斯扭头瞟见他凑的太近的脸,把头摆回来:
“排队,浴室就这么点大。”
“咱把它改建一下。”木凌从他身后抱住他,堂洛斯唔了一声,吐出嘴里的水:
“不还没有房产证嘛?”
“违章建筑也可以住。”木凌伸手在这小隔间比划,打通墙,做个超大浴池,开放式的也可以,就是玄关要一并改了……
他说的头头是道,可能白天闲暇都用来琢磨这个了,堂洛斯点点头,就着满嘴泡沫回头亲了他一嘴巴:
“听你的。”
然后快速漱口擦脸,溜回床上,不给他任何可趁之机。
木凌看着镜子里自己嘴上的“白胡子”,伸出舌头舔了舔,用不大不小的声音指责外面的虫:
“幼稚。”
“你也不成熟!”床上的虫振振有词。
.......
国宴定在次日晚上,达官显贵,王公贵族齐齐上场,木凌估摸着虫皇给他准备了一打“威斯特”等他享用,这才是这场宴会最难的一点。
而且可能还会来些旧相识,基于他被养在深宫内十年,属于他的基本没有,都是堂洛斯的,这才麻烦,可想而知,清一色是些不令虫愉快的虫们。
这次他们可以光明正大带队伍进去,或许是营救阿西尔的绝佳时机,只要他困住虫皇和他的王核,营救行动应该没有太大障碍。
于是整个白天,除了购置礼服,他们都在制定营救计划。
堂洛斯是行走的衣架子,怎么穿都好看,木凌贪心地想把所有衣服带回去,弄得堂洛斯不客气地提醒他匪邦的经济问题。
但供应礼服的商家乐得合不拢嘴,表示王虫看上什么就送什么,只要允许他们告诉外界他喜欢他们家的衣服就可以。
明星效应他懂,觉得没什么,但随行的人类抠兮兮跟他算细账,评估下来以他为形象的广告费是个天文数字。
木凌好笑又好气,他又没真的给对方代言,而且也没那个闲工夫逐个挑选商家。
人类只得悻悻地闭嘴。
是夜,皇宫门口明灯高悬,亮如白昼。
木凌和堂洛斯掐着时间最后才到,带着大支队伍,有人有虫,在气派上压倒宴会上各方势力,一些虫也是待会儿要跟堂洛斯潜入深宫的虫,他们隐在队伍里,对入口的安检要求置若罔闻——
王虫带来的队伍就是这么嚣张。
负责安检的雌虫也知道王虫和虫皇之间的矛盾,两边他谁也得罪不起,但夹在中间当不了透明虫,笑的左右为难,还好他们的首领讲几分道理:
“他们也是工作,我们需要配合。”
这句话差点让他哭出来,但下一秒,那些护卫在堂洛斯的暗示下敞开外套,自己用手翻出衣兜让他看,整套动作下来花了不到三秒,安检的雌虫干瞪眼,看他们大摇大摆走进去。
说真的,待会儿他们要是刺杀虫皇,他们难道要和王虫打起来吗?
那可是王虫,但如果虫皇要他们拿下王虫的话,他们难道要听吗...
雌虫迅速清空思绪,这不是他们可以介入的斗争,虫皇不需要他们这种墙头草。
.......
“今晚说王虫和他的小虫子也要来,你看见了?”说话的雄虫端着酒杯挡在面前,一双迷离的眼睛在场内逡巡,听他说话的雄虫嗤笑一声:
“虫皇陛下既然说了,那一定是要来的,等着吧。”
他如此笃定木凌要来,并且要一一和三大公、元老院会面才可,这种行为搁人类社会叫拜山头,初入异地,新官上任的必走流程。
虽说虫族破天荒有了王虫,而王虫要做的事情也是破天荒,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没有各大家族的支持,他必然寸步难行。
在那些傻瓜雌虫面前说漂亮话的技巧大多雄虫也会,有些说起来做起来不比王虫殿下差,比如奥维尔大公就是他们中的翘楚。
两只雄虫看向奥维尔,他神态坦然风度翩翩,看不出对王虫现身有任何看法,但明明最该有看法的虫是他。
雄虫的圈子小,贵族更小,奥维尔当年追雌虫轰动了整个圈子,那只雌虫好巧不巧是王虫那只小虫子的老师,很多年没出现了,也不知道被奥维尔关哪去了,这家伙难道一点也不担心王虫的小虫子找他要老师么?
虽然不知道王虫对他那只小虫子真心几何,但面子上还是要过得去,他们很好奇这位大公要如何应付。
“来了!”拿酒杯的雄虫直起腰,眼中的迷离荡然无存,他和同伴看向大门——
王虫穿着一袭银色长衫,款式大方典雅,没有过多点缀,算不得顶级奢华,甚至比不上他身边那只雌虫。
相较他的内敛,堂洛斯一身火红就分外扎眼了,袖口衣摆都绣着金丝纹路,动起来宛如流火媲美骄阳。
两只虫并肩而行,身后队伍阵脚扎实,戒备森严没有一丝破绽。
这架势知道的说他们是来参加宴会,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砸场子的,他们一时吃不准王虫来此善意与否,本来已经堆出笑脸要上去迎接的雄虫都驻足不前,笑意尴尬地冻在脸上——
来就来,为什么还带这么多虫进来,虫皇为什么允许他们带这么多虫...待会儿要是王虫想不开动起手来,他们有命留下吗?
“木凌,你终于回来了。”
万事有虫皇挡着,要也是他们父子先自相残杀,众雄虫默契地退回观众席围观虫皇殷切地迎接久别归来的儿子。
“做了很多心理建设,不然真不敢回来。”木凌微笑着躲开他的手。
虫皇笑意一滞,看向他身边的堂洛斯:
“开玩笑呢……大家都很期待你露面,但你倒是舍得花钱装扮他,他这身布料比你讲究太多了。”
“我怎么不知道咱家裁缝铺起家,对衣服还那么多研究。”
木凌握了握堂洛斯的手,要他别说话。
虫皇真不知话该怎么接了,这小子骂起虫来一点也不在意会不会把自己也骂进去,可能仗着自己是王虫,就算去扫厕所大家也会觉得那是个无比令虫向往的职业。
被降级为裁缝的虫皇不再对他们评头论足,在场贵族也不敢吱声,服饰穿戴固然是上层圈子的敲门砖,但有些虫就算裹条床单来大家也只能闭眼夸他站在时尚的风口浪尖——王虫就是这样的虫,何况人家很给面子没有裹床单来。
“算不得什么研究,一点审美而已...你既然回来了,有些长辈得认识一下,你想做的事情离不开他们的支持。”
虫皇笑盈盈地捏了把汗,有点担心木凌会不会说‘以前没有认识现在就不必认识’这种话,他开始习惯他的语出惊虫了,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木凌盯了他一会儿,又扫了眼全场,目光最后落在堂洛斯身上,两虫心照不宣地笑了下,木凌朝虫皇点点头说:
“好。”
他放开堂洛斯的手,两虫分出两只队伍,他跟虫皇走到元老院一帮虫的角落,堂洛斯则带着一只小队离开宴会厅。
所有虫看着这奇怪的一幕,王虫似乎不害怕暴露他们此行另有目的,搞得他们不知道该问还是不该问。
正在堂洛斯一脚踏出宴厅大门的刹那,眼神不太好的虫皇像才发现儿子的雌虫不见了,立即高声道:
“堂洛斯上将。”
木凌和堂洛斯一起看向他,虫皇好脾气地笑着:
“这么着急走,有什么事吗?你是木凌的雌虫,该和他一起见一下长辈才对。”
堂洛斯挑了挑眉:
“我是帝国的叛将。”言下之意,不怕我砍了那几只老雄虫的脑袋。
虫皇的笑像花在脸上一样不为所动:
“今时不同往日,你是木凌的雌君,我和各位元老正在商量,要在这给你们举办婚礼。”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2-0614:52:17~2021-02-0714:49: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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