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级遭遇意外的消息在大厦内不胫而走。
许多雌虫聚在一起密谋要给始作俑者木凌一点颜色看看,堂洛斯知道后很不开心,为纾解首领的郁闷,阿鲁被迫出来引到风向。
阿鲁发现,自木凌来以后他的工作越发复杂,原本可以在匪邦做一只隐形雄虫的他整日被拜托出来出卖信息素,和一众狂躁的雌虫打交道,这些雌虫立场不坚定,脑子不好使,他不是很看得起他们。
这心思让木凌看出来了,于是不得不与阿鲁彻夜长谈一番,堂洛斯表示愿意提供地方,邀请他来家里吃饭。
这很新鲜,虫族向来把公事和私事分的很开,像这样又吃晚饭又谈工作还是综合了人类社交习俗以后的改变,堂洛斯本想广邀亲朋,却被木凌制止,他看出这只虫分明是躺了几天腻了,在没事找事。
木凌担心他经年累月下来身体早已外强中干,想给他做一次彻底的检查却苦无机会。
虽然雄虫检查雌虫的身体非常简单,只是必然涉及他的身份秘密,但有了系统那只球以后,一切都方便起来。
堂洛斯和那球打得火热,系统毫无道德操守,决意倒戈以后就再不回头,黏着雌虫整日叫爹不亦乐乎,时常还干些卖主求宠的事,背着木凌整日在堂洛斯面前嘀咕他凶残,好在没胆子说出他雄虫的身份,否则它将以圆球之身惨遭肢解。
那时堂洛斯正在木凌的高压下被迫卧床休养,躺的浑身骨头发痒,球的吐槽正合他意,乐不可支了几天以后回归无聊,在得知木凌有意邀请阿鲁谈话他大喜过望,身为首领,调解下属之间的矛盾是他的本职工作。
木凌怀疑地看着他,不知道一个日常工作沟通怎能把虫兴奋成这样。
这同样是阿鲁第一次进入堂洛斯的私虫地盘,他去之前戚菲语重心长地说了一番云里雾里的话,大致意思可能是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惊奇。
有什么好惊奇的,卢克购置的所有器件都是经他手操办的,成品也见过几次,奢华不假但也没过分,他好歹是被娇养长大的雄虫,除了皇室阵仗,什么奢靡没见过?
但——
“首领...您手里这是...”
阿鲁震住了,那分明是一只蛋!这个体型一准是受孕了,可首领和谁的?谁标记了他?!不可能啊,而且孕期那么长,他们不可能一点都看不出来...
“啊,这个啊...穆邻的。”堂洛斯抱着白球出来,或者说白球非要他抱出来,小东西会撒娇的紧,木凌在还收敛几分,木凌不在它能蹦出天花板。
阿鲁不知道自己脸上是什么表情,或者什么也没有,或者什么都有——木凌?他怎么不知道人类会下蛋了?
雌虫不知道这只雄虫误会了什么,自以为在尽地主之谊,把他往餐厅引,发现对方前几步同手同脚后还好奇:
“阿鲁,手和脚怎么了?”
阿鲁担心直接发问会冒犯,纠结的肠子都快打结了,就见木凌拿着锅铲从厨房探出半个身子:
“阿鲁主任有什么忌口的吗?”
见人类如此贤惠,他一时心情复杂,但更离奇的事发生在后面,堂洛斯怀里那只蛋竟自己蹦出来,木凌眼疾手快一把掐住它,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香煎汤圆吃吧。”
汤圆?阿鲁定睛看去,果然发现异样,那只“蛋”韧性绝佳,被木凌掐住一半,另一半身子在重力作用下往下坠,球身隐约可见弹动....原来不是蛋啊,阿鲁暗自舒了口气。
那只球还会求饶:“主人不要,我的材质不可食用。”
啧——木凌放开他,白球往客人那扑去,阿鲁下意识张开手臂接住它,低头就看见球面上皱在一起的五官,球乖巧地打招呼:
“阿鲁主任好。”
“...你也好。”阿鲁咽着口水说道。
“让它一边去吧,抱着它不好吃饭。”木凌拿着锅铲回到厨房,声音继续从里面传来:
“也告诉它不准缠着堂洛斯,它是只球不是只蛋,别逮谁都叫爸爸。”
阿鲁呆呆地看向堂洛斯,他伸手要接球的动作一顿,干咳一声:
“这是木凌做的助手机器人。”
“机器人?”阿鲁一脸莫欺我的表情,他屋里通网了,知道人类的机器人什么样。
“但出了点意外。”堂洛斯耸耸肩:“坐吧,本来说打包回来的,但他说请客人吃饭不能太随便。”
阿鲁僵硬地点点头:“他还会做饭?”
“现学的,他说很简单,菜谱上的指示很详细。”
不,这个问题的重点是为什么他愿意做饭,但不做让堂洛斯开火吗?阿鲁看着雌虫跃跃欲试的表情,立即明白了木凌这个决定的正确性。
当时买厨房用具真的只是个摆设,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派上用场。
木凌做了三菜一汤,虽然没明说,但阿鲁看出来桌上最费功夫的高汤是给堂洛斯煲的,这人的用意如此明显,那汤就一小钵,上面插着根汤匙,就差在旁边画个圈支根旗子写上“堂洛斯专属”几个字了。
其余几个小菜力图节俭,看得出主人简朴的性格。
他隐约觉得不能慢待客人只是人类的托词,真正目的是想做东西给首领吃,偏偏选了如此见缝插针,委婉曲折的办法。
虽然腹诽,但良好的教养没教阿鲁露出一点心思,等吃着吃着,人类先开口了:
“我知道这段时间阿鲁主任辛苦了。”
阿鲁瞟了眼认真吃饭的首领,他旁边的球张着嘴,接着他不时喂过去的勺子,看样子是不准备插嘴人类的谈话了。
“不辛苦,都是工作。”阿鲁礼貌客气。
“都到家里了就不必客套,我们都知道这些日子你最忙的不是你的本职工作。”只是他们实在找不到更好的虫选。
阿鲁心神一动,微微叹了口气:“也还好,不算难。”
“工作不难,但你心里为难。”
木凌直接指出来,匪邦草创,大多虫大多人都不搞弯弯绕绕那一套,除了面前这只雄虫。
雄虫也许因为精神力方面的优势,天生敏感,不欲隐忍的就发展为骄纵,擅长忍耐的就像阿鲁这样,表面没什么,但情绪潜滋暗长,长此以往必有后患,他还不能理解作为高级雄虫安抚低级雌虫的必要,甚至他可能讨厌自己雄虫的身份。
木凌讨厌大多数雄虫而非讨厌雄虫本身,但阿鲁不一样,他讨厌的似乎就是这个性别。
阿鲁下意识想否认,但又觉得没有必要,他放下筷子:
“这不影响工作。”
闻言,堂洛斯暗叹一声,也放下餐具,木凌瞧了他一眼,给他夹一筷子的菜,然后看阿鲁:
“那些雌虫又不是木头做的,你的情绪他们能够感知到。”
阿鲁微笑:
“那又如何,他们不久前才哭着求着要给那只c级雄虫报仇,我出来以后又都不说话了,他们这样对c级,以后碰上等级更高的雄虫,也会毫不犹豫抛弃我,既然如此,我现在开心与否又有什么紧要的?”
这就是症结所在,堂洛斯戳着碗皱起眉,阿鲁抱歉地看了他一眼:
“我不是说首领,首领和他们不一样。”
这话没有让堂洛斯展开眉头,木凌叹了口气:
“我不知道你以前碰到过什么,但你应该知道,雌虫天性不是他们能决定的。”
“我知道,没想责怪他们。”阿鲁笑的滴水不漏。
“来到匪邦的虫,多多少少和帝国的不一样,虽然雄虫仍旧可以干扰他们,但不意味着可以绝对控制他们。”
阿鲁不说话。
“我一直很好奇,雌虫究竟是对雄虫死心塌地还是因为精神控制才对雄虫死心塌地。”木淩随口说道。
“没有区别。”雄虫就是拥有精神力,天生就拿着驾驭雌虫的鞭子。
“有...精神稳定剂不是为了这个才开发的吗?”
阿鲁眼瞳一颤,没有说话。
“你不喜欢他们只看到你是一只雄虫,却看不到你是阿鲁,那三只雄崽子就没这种心理负担,哪怕他们也没把雌虫放在心上,但等级低于你的他们却比你受雌虫欢迎。”
“...你要我像他们一样?”阿鲁表情古怪。
木凌一哂:
“不,这没必要,我们只希望你能放下心结,起码不要让那些雌虫看出你的不情不愿。”
“哪怕不情愿,他们也一样会听话。”阿鲁冷笑。
木凌点点头:
“像首领这样的雌虫很罕见,你不能因为见过首领就要求所有雌虫都这样,那不切实际。”
所以这是在说他要求太高——阿鲁明白了。
“知道了,我以后会照顾他们的情绪。”
“不对,不是照顾他们的情绪,是照顾你自己的情绪。”
木凌无奈一笑,他不希望以后这只雄虫和他们离心,所以费工夫在这做心理疏导:
“你不必喜欢他们,但也不必仇恨他们,他们身不由己,你又何尝不是。”
阿鲁若有所思,木凌继续道:
“你不希望雌虫只看到雄虫的你,但你又何曾让阿鲁出来和他们打交道?”
————
阿鲁走后,堂洛斯情绪有些低落,虽然他没有表现出来,但木凌能感受到,于是使了个眼色给白球——
不是最会撒娇吗,还不上?
系统立志做最完美的工具球,立即蹦进雌虫怀里揉揉蹭蹭,眨巴着黑葡萄一样的圆眼睛:
“饿饿,饭饭。”
堂洛斯奇怪地捏了它一把,问木凌:
“这球还有消化系统啊。”明明自己长得就像一枚饭团,却一直粘着他要饭吃。
“它有生物燃料处理器,能消化的食物比已知的任何生物都多。”
“它不会饱的吗?”
木凌把目光投向那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球:
“应该会吧。”
工具球泄气,小声咕唧:
“饿...”
堂洛斯只得把自己的食物匀给他,被木凌一筷子制止:
“它饱了,吃太多不利于能量转换。”
“可是...”堂洛斯眨着眼,这只蛋还在叫饿...虽然不是正儿八经有崽子的虫蛋,但雌虫对幼崽的爱护全然出于本能。
木凌这才发觉系统别有用心,把自己做成一只蛋的模样准是吃定雌虫肯定会心软。
“我们给它起个名字吧。”一个能突出它和蛋本质区别的名字。
“啊...叫什么?”这方面异常无所谓的雌虫茫然了。
“叫毛球吧。”这是木凌曾经那只狗的名字。
“可它没毛啊。”堂洛斯摸着系统光溜溜的表面。
“可以改,这里天寒地冻,出去正好暖手。”木凌敲定毛球的名字,堂洛斯没啥异议,虽然——
毛球不明白,它有自动加热功能,为啥还需要一层华而不实的皮毛点缀。
它一定想不到自家宿主为了阻止它冒充蛋类而费的苦心,木凌的心思九曲十八弯,有时可能自己也意识不到,他竟在跟一只蛋吃醋。
作者有话要说: 木淩:本王的心思九曲十八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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