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最尽的边缘幽幽泛上血红色的迷雾,悬挂在清冷的沉墨一样的夜色里风的呼啸像野兽仰着头在对陨月咆哮。
我被自己的这个猜想吓了一跳,连忙举目四望,四周都很黑漆漆的,我的心脏跳动的很厉害,激动,害怕和慌张,分不清纠结夹杂了多少情绪。
畔水村是一个寂静岭,在最北边是一个大峡谷,高山遮蔽,荒无人烟,峡谷那边就是巫河,也是我来的地方,我觉得那种悸动,就是来自那边的峡谷大山。
要出大事,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我觉得情况很不对劲,此时顾不得思考这里所发生的事,转而飞快的往那边跑,而手里紧紧抓紧的簪子,似乎也证实了我的猜想。
簪子上散发出来的蓝色光芒越来越亮,闪烁的也越来越快,而颤抖的越来越烈,好像离的越近,簪子就会表露的越加不安。
往那边奔跑的时候,我看到了在那边整个天幕散发出了一种微光,尽管只是一闪而过,但是地面都在微微的颤抖,就好像发生了轻微的地震。
“快一点,再快一点。”
我心里更加着急了,顺着河滩一直往那片幽静峡谷跑,越来越近,隐约可怜,在棺山坡月夜下,银白的光辉中,远远地看到在彭家楼子屋顶破烂的瓦房,站着两个红云黑袍的神秘人。
而在棺山桥的中央石台上,依然还站着一个穿红云黑袍的的男子。
相距还有些远,可手里紧握的簪子,已经遮挡不住蓝光的乍现了,我整个人的心脏几乎都快冲出嗓子眼。
我站在不远处幽深的灌木丛里,静静地凝视这些红云黑袍人的举动。
很早的时候,我从柯寒哪里得知红云黑袍,那个时候我以为只有一个,可现在看来,这些隐藏在黑袍下的面容,让人分辨不清楚,只不过相距的老远,我都能够感受到他们每个人都蕴含了一种超出人类范围的气势。
每个人的身上,给我的感觉就好像地狱冥皇。
简直要炸了。
“再说一遍,给老夫滚出来。”
站在棺山桥上方的那个红云黑袍男子,声音低沉有力,河桥之下,是流淌的泱泱大河,巫河源远流长,波澜不起,在这个荒山野岭,如果换成别人看到,或许会觉得他是神经病。
可我知道,他是在对这条河说话。
正确的说,是对巫河之灵!
他身影如曰月同辉,幽暗与光明交错,话语落音,但是河面没有丝毫异常,她轻声冷哼,随着其右手抬起,按下。
这一按之下,幽暗之芒,明亮之光,在这一瞬仿佛从虚无凭空出现一座山岳的重量。
狠狠地压制在了河面,激起了层层翻滚的何浪。
一声回荡的沉闷巨响,在这一刹那回旋,山峦猛地震动间,那手掌仿佛打穿了河面。
这应该不是人能做出来的动静吧。
大河翻卷,河浪叠起,地动山摇,黑云滚滚,如同暴雪压城一般。
地面轻微颤抖时,忽然的,一个俊朗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但却回荡整个群山峻岭之间。
“你真的要让本王出来?”
这声音一出,我双眼顿时收缩,这声音竟然让我格外的熟悉,不过那份厚重与古老的沧桑的语调,我有点拿捏不准了。
一堆乌云遮住了远处的海面,通向天涯海角的静静的河道在阴云密布的天空下流淌,像是通向无尽的黑暗的最深处。
河水在剧烈的翻滚,随着波澜起伏,在黑夜的峡谷中,突然升起了一股阴惨惨的浓郁雾气,一艘幽灵船,从雾气里穿梭缓缓地行驶了出来。
我看到有一个身影,静静地出现在了那船头,他一身青衫,显得温文尔雅。
江岸花!!
我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这么快就看到他,虽然心里清楚这个家伙很不简单,但是我远远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带动这么大的波澜。
“难道”
我皱着眉头,想到了一个很可怕的念头。
我终于在这时候彻底的知道了这个江岸花了,我终于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彭家楼子的戏台子前面。
我猛地再次看向彭家楼子,即使相距很远,但透过那扇古旧的大门,我看到了那戏台子上,好像多了一个穿着一个倾城佳人,身穿戏服,一袭红衣,猎猎作响。
天地间,阴火再烧,戏服在飘,尸体再坟,佳人如戏,红,全是红,世界末日一样的诡异红。
“瑶儿!”
江岸花似乎也看到了那站在戏台上没有一点动静的红衣女子,深情似水,眼眸里全是柔情。
“你终于还是出来见我了。”
江岸花仿佛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太久太久,他呢喃的,竟然也是忘记了场合,径直的就往彭家楼子走了过去。
可是在他走过去的同时,江岸花看到了彭家楼子屋顶,两个坐镇的红云黑袍人,而那戏服女子,是硬生生的被逼出来的。
应该是最开始的时候,这些红云黑袍的人吧那个戏服女子从彭家楼子逼出来,以此胁迫江岸花出现。
江岸花一眼就看穿了,眼神愈冷,“我不喜欢别人伤瑶儿,曾经的他们不行,如今的你们也不行。”
“你原本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
在江岸花缓缓地靠拢彭家楼子的时候,那棺山桥上的红云黑袍人,终于是说出了一句话,不知道为什么,语气没了刚开始那般强硬。
“你能否告诉我,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不该存在的东西?”江岸花冷笑,并未多看一眼。
“最起码你不在六道之中,未进五行之列。这个世界,你原本就不该存在。”
他冷然,假装没事的道:“因为我不是轮回中的生灵,所以你们这群所谓正义的天师就可以打着降妖驱魔的口号来收我吗?”
“可是你害死了人。”那红云黑袍人叫道。
“我害死了人,为什么那些害死的人不来收我,而是你们?我问你,你们杀了我,那谁又来收你们?”
“没有经历过别人的历程就如评判过失的人,那么他,也不过是一个冷眼旁观者罢了。”
“”红云黑袍人不答。
“怎么,你不说了吗?”江岸花笑容更盛,只是那笑,带着掩饰不住的寒冷。
棺山桥上,红云黑袍男子在没说话。
起风了!
我眼前蒙着一层血雾,那是从整个泱泱大河上飘荡过来的,模糊的看着河面那艘船只,缓缓地靠拢过去。
狂风怒号,呼呼作响,浩浩荡荡的河水,仿佛泄洪一般,江岸花娇小的身影,此时却像火山,堆积了数千年,一朝喷发,有种毁天灭地的威力。
“把她给我。”
江岸花打破沉默,语气清冷,身后泱泱大河翻滚。
“我知道,你会出来的。”那幽幽的声音不急不躁的说完。
“我在说一遍,把我的瑶儿还给我!!”江岸花蓦然开口,声音透露出了无尽的冰冷。这声音瞬间将虚无的气势压过,似虚无的冷。
江岸花的气势,在这一刻掘起。
“竟然不答应,我自己拿。”
咯吱咯吱,那红云黑袍人抬头,看见那黑暗中走出一个没脸的婴儿。
那没脸婴儿刚才还是迷迷瞪瞪。听见这话。刷的一下清明起来,下一秒出现在江岸花的面前。
他手慢慢的抬起来,指尖有血滴下,刚好滴在了血婴儿的眉心。
他冷然,杀机四伏,“杀他,不死不休,”
没脸血婴儿跳过来时候歪着脑袋,听见江岸花这话后,腾的一下冲着红云黑袍人弹去。
只是一个血婴儿,一个不论是大头佛或者有点道行的人都是只手撕烂的血婴,更别说红云黑袍这猛人。
他瞧不起这纸人,连反应都没有。
扑的一声,我感觉眼前一花。
不愧是红云黑袍人,血婴儿没用,在瞬间给那家伙撕破了。
“罗刹!”
江岸花轻声喊了句。
幽灵鬼船后面,在雾气腾腾之中,一个面容苍白的壮年走出,一股浓郁的死气散发,那白骨弯腰,手扑的一下插到地下面。
远远地我感到地皮一阵颤抖,白骨直接从坟头里面拽出一口棺材,像是撕开纸一样,扯开棺材板,拖出里面的尸体,手掌翻滚,剔骨去肉,把那尸体上的腐肉去掉,手里物事猛的顿地一下。
一把阴森森的,由人骨拼成的一人高的大刀出现在那白骨手上。
那骷髅双腿一屈,身子像是炮弹一样高高跃起,手里的那骨刀力劈华山,冲着红云黑袍的头就砍去。
红云黑袍知道厉害,身子赶紧一闪,那骷髅骨刀落地,轰的一声,一个土包子坟头居然直接被这东西一劈为二,甚至连里面的棺材都没有幸存。
那罗刹速度很快,加上有开山裂石一样的骷髅,就算是红云黑袍人,一时间也被压制。
“够了吗?”
红云黑袍人抬手,宽大的衣袍里,露出了一双森森白骨的手。
一抓,一捏!
有咔嚓声传出,那原本还猛的不行的罗刹鬼,从他的手里坠落,下一刻,红云黑袍一闪,彻底的和江岸花交上手了。
河水翻滚中,一条条河水幻化的巨手轰轰的和红云黑袍人对抗在一起,就好像是水怪,不停地出现一些恐怖的怪物。
巫河滚滚浪花,我终于明白那个被困在河滩上的老汉说,当初曾经看到一些红云黑袍的人,在和这条河打斗的场面了。
我也终于明悟,大头佛说这条河活了的意思。
它的确活了。
红云黑袍人,不知道从哪里一下子又飞出来几个,包括彭家楼子上面的两位,一共有七位,气势磅礴。
河面上,江岸花以一敌七,可却丝毫不处于下风,那红云黑袍人,无疑就是在跟整条河在争斗。
心在漂泊,脚步却画地为牢。
醉迷梦中,与自己厮杀,零落一地盔甲,血迹斑驳。
抑或剑走偏锋,令爱恨情仇悬浮空中,欲罢不能。
只留那一袭青衫风中飞扬。
风起,天寒!
巫河滚滚中翻山倒海,气势汹汹,无数河水凝聚成的水怪妖魔,纷纷幻化,这样的一幕极为恐怖和骇然。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巫河之灵操控整个巫河之水,我恐怕打死都脑补不出这种巨大的场面。
最开始那个声音应该是冷潇寒的,我猜测的不错,冷潇寒是被镇压在巫河下,而且那恐怖的气势,如果江岸花没有为了红娘子出来,恐怕冷潇寒真会出来。
这些红云黑袍人神秘莫测,七个人的实力高的不行,但是现在江岸花阻止,他要找紫瑶,也就是红娘子,红云黑袍人阻拦不了。
可是冷潇寒是怎么回事,难道他和江岸花认识?
现在整个巫河,棺山坡这段峡谷中的河水在银白的月夜下,简直就逆天了,彼此起伏幻化而出的巨型水怪,简直层出不穷。
满天的水汽在蒸腾,白茫茫和阴惨惨的水雾缭绕间,七道红云黑袍的身影速度闪烁,随着打散的巨人海浪,满天的雨水。
老汉说的没错!
这红云黑袍神秘的家伙,实力再高都没有,和整个巫河对抗,还是讨不到便宜的。
江岸花身影宛如似水柔情一般,整个人一晃,就已经在岸边,他独步径直的走向了彭家楼子,我眼疾手快,从灌木丛钻了出来,上前想要问内心的一切疑惑。
可他的眼里,只有彭家楼子那破烂戏台子上,那道火红的身影,眼里,再也没有了其他,那眼眸带着柔情,带着期盼,带着说不出的激昂。
“瑶瑶儿,是你么?”
他呢喃。眼里迷茫,带着不敢置信。
她看见他迟疑,微微一笑,遮不住脸上的喜悦,又露出忧伤,轻声说句:“你为何要这么傻,值得吗?”
“从我诞生那一刻,就注定了。”
江岸花站在戏台子下,一身青衫,痴痴的望着戏台子上的那道火红身影。
“我曾经,爱了一个不该爱的人,那时候我的眼里,只有他一人,不曾看到还有真正为我付出的和爱我的人。我曾日日思念,独自在遥望无边的河桥哭泣,未曾看到,我滴下的泪水,落入水里,起了相思的涟漪,更未曾看到,水下有一张俊美的脸,在痴痴的望着自己。亦如现在!”她站在戏台上,他在戏台下,那锈迹斑斑的戏台子,斜眼不住她的倾城佳丽,掩盖不了他的风华绝代。
江岸花笑了,“是啊,那时候的我,灵智未开,还只能在这条泱泱大河里,可我每天都蹲守在这里,你不曾知道,我在你看不见的角落,默默的凝望,你在河桥上哭泣的时候,我在河下,那滴落的眼泪,让我感到了炙热的滚烫。那时候我就升起了要守护你的心思。”
“可你的眼里,却只有那一人,即使下雨了也没有注意,有一个虚幻的身影,用手撑着荷叶在为你挡雨,我还记得,我还是河妖,你在独自哭泣的时候,我曾问你,爱是什么?”
“可我不曾想,那时候却吓跑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