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无山,皇家祭祀之地。
终派兵驻守,闲杂人等不得入内,说得夸张一点,连只鸟都飞不进去。
这次祭祀能让人趁机入内,自然也是在谢既白的设计之下。
谢既白好整以暇:“融融的觉得这世上有不落雪的山吗?”
宁融心想这还不是这书里写的吗。
宁融不说话,谢既白便悠然地继续等待。
半晌后,谢既白叹了一口气,直接坐在了宁融的身旁。
“昭国先祖开辟帝业以来,便在雪无山派了皇家禁军守,寻常人等不得入内。雪无山地形特殊,即使在冬日,山石依旧入手温热,但这并不足以融化冰雪。”
谢既白偏头着他,低沉的嗓音中满是嘲讽:“可在民间雪无山却被称为不落雪的神山,融融知道这是为何吗?”
宁融下意识思考起了原著剧,可惜他那纸糊的记忆早就碎的七零八落,半晌才想清楚因为所以。
宁融目光中满是自信:“据臣所知,昭国历代皇帝并不信道佛两教,陛下登基之初更是打压民间的礼佛之风,皇家有意推崇雪无山,雪无山不落雪之名更是传遍了昭国各郡县,难道是……”
宁融话说一半便戛然而止,眉头却蓦地皱了起来。
谢既白不动声色地攥紧了宁融的手,了然道:“融融猜的不错,这次刺客之所以选择在朕祭祀动手,也正是想借雪无山祭祀去传播一些蓄谋已久的谣言。”
谢既白眸中绪莫名,宁融感受着谢既白手中冰冷的温度,有些不忍地他。
按照现在的发展力,根本法实行扫盲式教育,盛京中的王侯弟自然是自幼熟读礼法,可是盛京外,偏远的各境中,斗大字不识一个的平民更是比比皆是。
他们是这个国家发展的根,也是呈现这个国家繁荣与否的一片又一片树叶。
纵使朝廷手眼遮天,也不可能将这每一片树叶都攥在手中。
周围的宫人已识趣地退了下去,偌大的大殿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宁融的眉头越皱越深,他掌握的半本原著里,昭国民间一直流传着一件事。
那就是谢既白皇位并非先帝顺位,而是他篡改了先帝的遗旨,不择手段杀兄灭弟而来。
谢既白登基七,这条谣言也就传了七。
谢既白掌中温热的手不自觉蜷了起来,谢既白着宁融越来越凝重的脸色,终于忍不住轻轻点了点他的后脑。
“想什么呢?”
宁融一脸深思的谢既白,认道:“想陛下。”
陛下撤下的指尖瞬间便在空中狠狠定了一瞬,心头被这三个字撩起一阵烧的极痒的火。
好在宁融并未注意谢既白的神色,他自顾自道:“想陛下遭遇的这次刺杀,臣以为很可能与昭国皇室有关。”
谢既白唇角轻轻挑起,道:“融融果然很聪明。”
其实并非是他聪明,而是这件事用脚想都知道受益者是谁。
在昭国民间传播了七流言,谢既白不可能不知道,但他却近乎旁观着有管这件事,以流言造势,其目的自然只有一个,且又能轻易掌握一个户尚书鞍马后。
“那些流言是朕放任不管的。”
谢既白慢条斯理地自己理了理衣襟,而后拉起宁融的手站了起来。
宁融顺势便往谢既白那里又靠了靠,被对方稳稳地摁住了肩膀。
不只是几个瞬间,谢既白便撤下了自己的手。
宁融这才朝一旁偏了头,可那耳垂已红的滴血。
他试着抽了一下被谢既白紧握住的手,却丝毫有抽出来半分。
谢既白心愉悦道:“走,带你去见一个人。”
.
京郊别苑。
亭中几株寒梅迎寒自开,亭中一人兀自品着寒梅饮酒,一身浅蓝色便服,长相清隽至极,眉目细与谢既白更是有两三分相似。
不同于谢既白如同孤狼一般的气质,此人显然更加柔和,一举一动皆斯文至极。
别苑中都是谢既白的人,谢既白自然想来就来,无需通报。
宁融一路被谢既白牵着手,被迫受了许多遮遮掩掩的关注。
他单手捂着脸,一下马车便将双手背在了身后,不让谢既白有再吃他豆腐的机会。
谢既白长发如瀑,只要呆在宁融身边,他的愉悦的心几乎能直接透出来。
京郊别苑一山一水都极其雅致,可见人品味。只有极少一分人才知道这是谢既白在民间的资产。
谢既白曲指敲了敲一旁雕梁画栋的木柱,清脆的敲击声霎便引起了亭中人的注意。
宁融这才注意了亭中这个男人。
男人一身浅蓝色便服,手旁放着一件雪白的狐裘,惹得宁融注意的是,眼人的瞳色极浅,浅灰色的眼瞳使得他俊美的脸更加柔和,整个人人的感觉便如琉璃一般通透。
男人似乎身体不好,却也立即站起朝谢既白走来,唇角上扬:“既白要来,怎么不提派人跟我说一声。”
谢既白下意识扬起右手,示意不必多礼。
他对宁融解释道:“这是谢平,朕的皇兄。”
谢平,昭国曾的三皇,也是被谢既白流放西伯利亚放羊的那位。
更是太后樊枝的亲生儿。
宁融不自觉歪了歪头,一双眼中满是惊讶。
这人怎么都完全不像是能在西伯利亚放羊的人啊,而且这居然是樊枝的儿?
宁融不禁想起与樊枝那寥寥几次见面中,从这位太后身上感受的恐怖气息。
反观眼人,举手投足间无不是温润公,端庄如玉,感受不一丝一毫的暴戾气息。
谢平朝宁融温和一,对谢既白道:“进来说吧。”
凉亭中放置着暖炉,入手感受不冷意。
石凳上早已铺上了厚厚的软垫,宁融坐上后便接了谢平递来的热茶,而谢既白则自己倒了一杯酒。
谢既白面朝谢平,话却是对宁融所道:“此次朕能如此顺利的将那些乱臣贼一网打尽,也是多亏了皇兄提供的消息。”
这一句话差点让宁融一口茶喷出来。
谢平,樊枝的儿,提供消息谢既白?
谢平似乎完全不在意这种消息居然就这么任由谢既白说宁融听,方才谢既白并未将宁融介绍谢平,谢平也有一丝恼意。
他朝宁融举了一下杯,而后仰头一饮而尽。
谢平道:“自从既白灭了魏国后,魏余孽便一直藏在暗中,刺杀既白多次不成,这两更是手伸了朝廷上。”
“我其实早在两便已回京,暗中替既白调查此事,只是想这背后居然牵扯如此之深,此次雪无山刺杀也不只是他们的计划之一。”说这里谢平那苍白的容颜也激起一些红晕,“户尚书不是他们的弃罢了,就连我的母妃……”
宁融吹着滚烫的杯壁,心想贵圈乱。
樊枝对谢既白心怀不轨这件事,读半本原著的他自然知道,她表现的太于明显,以至于让宁融有候都在想,她是不是在装傻。
而谢平作为樊枝的亲儿,也是他们那些人得胜后大概率扶上帝位的人,此却帮着谢既白做事。
谢既白修长的指尖有规律地敲击在桌面上,像一匹静待猎物的狼。
“融融在想什么?”谢既白忽然说。
宁融望着那院中红梅,红梅开的极盛,仿佛是在风中点燃的一簇火,却来由人带来一股寒意。
“臣在想太后。”
话出头宁融才有些后悔,他下意识捂住嘴,而谢平面上却依旧是云淡风轻,仿佛是已习惯一般。
谢平淡道:“母妃确实太蠢了。”
宁融:“……”
这的是亲儿吗?
樊枝和常叁司做的那些事,自以为天衣无缝,实则都是在人眼皮底下进行,仿佛跳梁丑一般,甚至都得不谢既白多余的注意。
宁融未答,谢平便抬眼了谢既白,在得对方的认可下缓缓道:“虽然我是太后所生,但是我与她并不是一路人,她想要的并非我想要。不她终归是我的母妃,所以我唯二的所求,一是我昭国民平安遂顺,二便是母妃能够寿终正寝。”
说着谢平还叹了一口气,宛如一个担忧着父母的好孩。
谢既白缓缓品着酒,话锋却依旧凌厉。
“皇兄查什么了?”
谢平冲他摇了摇头,再次环视了一圈周围后,才用指尖沾了一点杯中的酒,在桌上缓缓写下两个字——国公。
谢既白不禁嗤一声。
这重来的一世,是有一件事能他惊讶的。
聊完后,谢平便识趣的离开,将这别苑一角交还了他正的人。
这一角中除了那凌寒二开的红梅,便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宁融突然想,似乎不知不觉中,最近他和谢既白莫名多了许多独处的间。
旁人在的候还什么,一旦和谢既白单独在一起,空气中总是会多出一些意味不明的味道。
酥酥麻麻的,挠的人心痒。
“你——”
“你……”
两人对视一眼,同开口。
“你先说。”谢既白饮了一口酒,抢先道。
原本想说的话瞬间忘了个一干二净,宁融脑中一瞬间完全空白,回神才有些别扭的开了口:“陛下,的信任谢平吗?”
原著中并未对谢平多加描述,因此宁融也摸不准这人的品行如何。
可是从刚才那番话中,宁融的直觉告诉他谢平绝对是一个聪明人。
谢既白狭长的眼睫不自觉眨了眨,他的目光不自觉落在了宁融形状饱满,此被咬的有些红的唇上。
脑中一闪而的回忆甚至一瞬间让他有些失神。
“放心吧,”谢既白道,“谢平对朕有恶意。”
怎么能放心。
世那么多人害你。
宁融有苦难言,一双眼眸中绪极其复杂。
谢既白被他得心痒,只能佯装无意,再自己喂了一杯酒。
“如若不是皇兄,樊枝不会活现在。”
谢既白解释道。
宁融这才松了一口气,攥紧的指这才松开。
想通之后,他又有些纠结道:“陛下,为什么告诉我这么多?”
今日所见已算得上是昭国的核心政事,不应该是他一个敌国质所该知道的。
谢既白几乎有片刻犹豫。
“因为朕想,朕的一切都不该瞒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