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飞天版千手观音后,江良翰参考着已经被自己翻完的日记本里面记录的内容，那张嘴里又吐出了诸如倒立绸带舞、人蛇情未了、活人变脸等等稀奇古怪的节目单。
不过不得不说，出题人的职业素养果然非常高,哪怕江良翰说出多么离谱的节目,他们都能按照杂技的形式完美表演出来。
江良翰偶尔在台下看一眼，都会被这些出题人的表演所惊叹到。
比如阿蛛八只手臂攀着一根摇摇晃晃的钢索在空中转盘子；血姐挥舞着与黑色背景融入在一起的小蝙蝠翅膀缠着一根艳红色的绳索姿态优雅地满帐篷飞舞；毒师大概自带流量，半条蛇身缠在半空中的钢索上,连打个哈欠下面都会爆发潮水般的掌声；画家的表演不用道具，他只穿着一件白色睡袍，一双手像是揉面一样在自己的脸上揉啊揉，就变成了海王、剧院导演、白眼狼等等续命学校出题人的模样……
全程看得让人既觉得好笑，又不由自主送上掌声。
这让江良翰恨不得把续命学校所有的出题人都遛出来表演一圈,不过这么做最主要的还是为那群考生拖延时间,看出题人表演节目都是顺便——当然，站在那块黑布前面收门票、不是，收礼物就更是抽空而为了。
“我恋爱了，”江良翰不偏不倚地站在中间摊开手，几次经验之后,他甚至都可以略过前因后果，直接要结果了，“你有什么表示吗？”
刚过来的白言顿住脚步，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谈恋爱都是八百年前的旧新闻了，竟然还管我要礼物？”
“大家都这么熟悉了，其他人和我不熟也就算了，你总该要为我庆祝一下吧？”江良翰把自己收到的礼物给白言小小地展示了一下，“更别说那些我现在都不太熟悉的出题人都给我送了这么多！”
“……你疯了吧？”白言捂住自己干瘪的钱包猛然向后退了一大步，“熟什么熟？谁和你熟？”
江良翰收起‘小书包’,撇撇嘴：“算了算了，之前大家都说你小气又抠门还欠债不还的时候我都不相信，现在看来传言果然不是空穴来风。”
白言被他这么一激，果然跳脚。
“谁小气！谁抠门！谁欠债不还！”
他随手扯出来什么东西扔到了江良翰怀里，这匹性格一眼就看到底的雪狼高傲地扬起自己的头颅：“哼，看你那个没见过好东西的蠢样子。”
“……我也没见过什么好东西，”表演结束的画家顶着一张和白言一模一样的脸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白言的背后，阴森森地开口，“所以你欠我的钱什么时候还？”
“我什么时候欠你——你把这张脸给我换掉！你恶不恶心！”
“还钱我就换。”
“我是不是太久没揍你了！”
“哦，那你梦该醒了。”
江良翰在两人快打起来的时候已经动作迅速地把白言送的礼物收起来，然后悄悄远离战场钻进了后台。
之前后台里的几位出题人都被江良翰叫了个遍，剩下的只有几位难掩紧张情绪的普通考生了。
在看到江良翰出现之后，本就做好准备登场的他们立刻站直身体，七双眼睛带着一丝不安地看着他。
“准备好了吗？”江良翰在小八僵硬的肩膀上拍了一下。
小八缓缓呼出一口气：“……好了。”
“行，我们出发。”江良翰点头，“哦对了，你们一会儿一起上台。”
*
舞台上不过才空了一会儿，等江良翰揭开黑布出去的时候，舞台下的观众就已经发疯到一个个都不做人了。
字面意思的不做人。
江良翰毫不客气地把挡在门口小孩子过家家一样打架的两位出题人推开，带着震惊的几位考生登上了那个简陋的舞台。
从舞台往下看，原本热情捧场的观众现在根本毫无人样，空气中满是浓郁的腐烂血腥味道，有摘下脑袋往空中扔的，有盯着一颗被摔碎一半的头生气大喊的，还有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丑陋粗壮触手在小破帐篷里肆意扭曲……宛如群魔乱舞。
爆炸头他们看到这一幕之后恍若心跳骤停。
“哈哈。”
突然响起的滑稽笑声他们不由自主将目光挪到了前面那位‘小丑’身上。
“请大家用最大的热情来迎接本次旅行杂技团的最后一个表演！”
‘小丑’的声音与江良翰自己的声音完全不，小丑的声音尖利中带着几分诡异—这样的小丑仿佛和台下那些令人恐怖的观众完美融入在一起。
随着‘小丑’的声音和他张开手撒出去的几把花花绿绿的碎纸条，那些恨不得表演生吞活人的观众们意外慢慢安静下来，只是没有了嘶吼的吵闹声，平静的注视反而更容易让人心生恐惧。
江良翰却好似完全不受影响，仍旧在认真报幕：“表演者一群很努力的普通人，他们将会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为大家带来一场关于传统杂技表演的盛宴！”
听着江良翰毫不客气替他们吹嘘的七位考生：“……”
有些尴尬，有点儿心虚，还带着一丝不太好意思。
却在不知不觉中冲淡了面对这些观众时的恐惧……也或许是因为这些观众冷静下来之后，又慢慢披上了那层人皮。
“所以，现在让我们为他们送上最热烈的掌声！”
江良翰最后一句落下，台下观众也恢复了人模人样的状态，落下震耳整齐的掌声。
七位考生深呼吸，按照自己之前的练习，僵硬而生疏地表演起来——比起之前出题人的表演，他们可能只胜在了人多。
林木木踩着高跷摇摇晃晃站稳，顺便把那位恐高的女生放在了半空的钢索上，那女生根本不敢在毫无安全防护措施的钢索上站起来，只好坐着，最多努力坐直一点点。
总体来说，这个表演就算江良翰带着滤镜来看，也只有两个字，拉胯。
更别提那些明显要求很高观众。
已经有刚人模了两分钟的观众在线转变成鬼样，被欺骗了感情的他愤怒嘶吼着冲到了前面，长出尖锐指甲的干枯手指狠狠刺穿了简陋的舞台，留下了十个深深的孔洞。
“砰！”
就在五个孔洞附近，一枚不知道什么时候安装的焰火瞬间喷发出来！
伴着这一声炸响，紧跟着在舞台边沿周围一个接着一个炸开了灿烂的金色焰火，时简陋的帐篷棚顶却突然多了几道耀眼的彩色灯光四处旋转排列组合成了各种新奇的模样，在焰火和灯光的掩盖下，几位考生的表演好像也变得有模有样起来。
——那位冲到前面的观众张大嘴仰起头，在爆炸头恰时喷出的一团火中慢慢褪去了阴森恐怖的模样。
江良翰收起小黑板里的学生超市页面，满意地看着自己准备出来的嚣张‘特效’。
在演艺圈里面偶尔出现的情况，一部电影虽然有一群演技不行的演员，但电影导演高价设计了精彩的特效造型，仍旧会有很多人为此买单，甚至为此夸赞。
只要不是无药可救，一部电影的优秀特效很容易在观众的评价里拉高演员的表演。
电影是这样，放在这场杂技表演里——江良翰看了眼周围的观众——或许也是同一个道理。
*
爆炸头他们表演结束的那一刻，时听到了考试通过的机械声音。
正在鼓掌的观众瞬间消失，而几位考生身上的考场造型也变回了自己原本在续命学校里的模样。
“学！”
正说着话的林木木和小八回过头。
爆炸头，哦不，他现在已经不是爆炸头了，而是一头很干净的黑色短发，看起来还有些像是那种校园初恋的模样。
“那位辅导员不在吗？”他好奇地左右看了看，“那我能不能加一下你们的好友，如果下一次有机会的话大家在一起考试？”
林木木和他加了好友，顺便解释：“江学长先出去了，不过他下次不一定会和我们一起。”
“没关系！”男生笑着说，“不止是因为那位辅导员，我觉得你们也很厉害。”
林木木笑了一下。
或许是因为总和江良翰他们一起考试，林木木和小八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其他考生中是什么样的存在。
……
第一次作为正式的辅导员就打出完美结局的江良翰非常愉快地回了家。
睁开眼的时候正好看到路咖将手放在他的头发顶上。
虽然现实中江良翰离开了才只有眨眼间，但路咖看到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已经从续命学校转了一圈回来。
“回来了？”
路咖丝毫没有被抓包的心虚，甚至只是笑着问了一句之后，就继续正大光明的在江良翰头顶上编小辫子。
只不过江良翰的头发不长，只能在额头顶上揪起来一个小揪揪。
在路咖很记仇地轻轻拽着他的小揪揪要拍照留念的时候，全程乖巧的江良翰突然想到什么，献宝一样从兜里拿出一枚金色的小蝴蝶结发卡。
“可以用这个！”江良翰晃了晃脑袋。
“干什么？”实际上只是做个样子的路咖被逗笑了，他接过来那个蝴蝶结发夹好奇地看了看，“你难道还真准备要扎起来啊？忘了一会儿还要录制节目？不过，你又是从哪弄来的这种小东西？”
至少在江良翰去续命学校的前一秒，路咖确信他身上肯定没有这些东西。
“悄悄从毒师尾巴上揪下来的。”
提到这个江良翰就很兴奋了，他转过头看向路咖，额角被路咖松松抓着的几缕头发散落下来，没遮住他眼中愉快的碎光。
“路路，出题人给你送了好多好多礼物！”
作者有话要说： 为了这一枚几经转手的蝴蝶结发卡。
阿蛛还在气呼呼地找白眼狼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