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吧,”江良翰好笑地摆摆手，“我今天心情还不错，可以顺便带带你们。当然,不需要的话我们就先进去了？”
他扔下这句话之后,侧过头有些困惑地低声问林木木他们：“我难道真的不像是辅导员吗？”
“……学长，我说实话，”林木木一言难尽地看着他,“如果你是这样的打扮，看起来真的不像是辅导员，说你是出题人可信度反而会更高一些。”
江良翰疑惑地看着他，因为没有镜子，他只能在林木木的眼中看到自己现在的模样——
破浪短发加上流着泪的烟熏妆再配一张咧到耳根的微笑大红唇,随着他开口,那张嘴从耳根的位置就开开合合带着裂开的血丝，似乎来以此证明这并不是化妆，而是他这张脸上确实长了这么一张普通人长不出来的嘴。
好吧，也怪不得别人怀疑。
……幸好路咖没和他一起来，他这也太丑了吧！
“那个,学长！等等！”
在爆炸头与同伴们进行简单的眼神交流后，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
爆炸头深呼吸，他指了指自己身后的四位同伴，两男两女，都是二十左右的同龄人：“我们是一起的，能力虽然一般，在续命学校里一年多了才刚刚升到四年级。但因为大家在现实中就认识，互相之间配合默契，所以我们几个人一路走过来也算是有惊无险没有一个人被淘汰,所以你们不用担心我们会拖后腿，在配合上面我们一直做得很好。”
倒是还知道主动表态，江良翰对这几个人目前的感官还不错，他看了眼几人的装扮，突然开口问：“你们学过舞蹈吗？”
“啊？”爆炸头愣了一秒之后，很诧异地点点头，“我们在现实里来自同一个舞蹈社团。”
“那小八，”江良翰笑眯眯地扭头看向身边没什么表情的高中生，“你会跳舞吗？”
其实江良翰刚才就注意到了，爆炸头身后的一男一女穿着风格类似的红白相间的紧身服装，刚好与小八这场考试中的装扮属于同一种风格。
很多杂技表演都是多人配合，显然，他们三个人将是同一组。
这样的服装让江良翰很容易就想到那些经典软功杂技表演……比如绑着绸子在半空中飞来飞去的空中飞人什么的。
另外两位从身形上就能看出来舞蹈功底，只是小八——江良翰看着那小孩抿紧唇身体僵硬的模样，能猜到跳舞这件事恐怕对这位小学霸来说比让他答对十套竞赛题还要困难百倍。
“没事，”江良翰揉了揉小八的脑袋，也不强求，“等大家先进去看看情况，到时候我再找办法调整。”
江良翰一直在门口不进去其实也是因为刚才海王他们说的话，听意思他这位杂技团小丑应该是开场表演……所以他猜测只要自己不进去，那么杂技团的表演就没有开场，他在外面拖的时间越长，给这几位考生准备的时间自然更多。
不过这显然不是长久之计。
考生的任务是要完成自己的杂技表演，而不是完成一项杂技表演。如果按照对他们来说最糟糕的解释，这意味着每个人的表演内容都已经确定，在这方面找漏洞恐怕有些困难。
“我应该可以试试。”
江良翰还在思考怎么钻考场空子的时候，就听到耳边响起一道很轻的声音。
小八在江良翰的视线中身体更僵硬了，他轻咳一声，表情却很认真，说明他并不是随口一说：“如果不是太困难的话，我可以快速学习一下。就像之前在赛车那个考场中，我们也能很快地学会简单驾驶赛车。”
……所以这就是学霸的自信吗？
“那你先试试，”江良翰转头对与小八穿着同样类型衣服的那两人说，“麻烦你们教一教我们小八了，只要几个看起来能唬人的简单动作就好，比如一字马什么的，嗯，如果小八有天赋的话，顺便教教钢管舞也行。”
只听到一字马三个字，站在江良翰身边的小八明显紧张得咽了下口水。
江良翰没戳穿这位倔强小学霸，笑着拍了下他的肩膀：“别勉强，不行就再想办法。”
同时也不忘对另外两位看起来好像更紧张的考生说：“你们更不要有太大压力，尽力就好。”
“……我们会努力。”那两位考生对视一眼，同样迟疑着点了点头，虽然从表情中知道他们一定有一大堆问题想问，但就像爆炸头说得那样，他们很配合。
林木木看到小八已经有目标了，自己也兴奋地看向江良翰：“学长，那我呢！”
“你？”江良翰打量着林木木的穿着。他带着一顶画家帽，穿着一条有些肥大的红裤子，脸上的妆容很白，看起来带有一点儿滑稽，“踩高跷吧。”
林木木想了想：“那看起来好像不是很难的样子。”
……
就在江良翰和林木木说话的时候，那五位考生也凑在了一起低声讨论。
“他们这是真准备临时学舞蹈？”一位手上绑着白色绷带的男生不敢相信地说，“我们都是从小开始学跳舞，现在学？这听起来就像是开玩笑一样！”
“你没听到他们刚才说什么吗？”将与小组的那位女生开口，“他们之前还临时学了开车，这次学跳舞在他们看来应该是常规操作了吧。”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考生，嗯，和这种辅导员。”有人感叹，“他们看样子是真的要按照考试内容来通关啊。”
毕竟续命学校里面的考场千千万，那种直接用武力来解决的其实还是比较容易的，像是这样涉及到一些长久经验的考场就算能够通过考试也很难得到高分——大多数考生都会破罐破摔到最后变成暴力答卷。
“说不定这位辅导员是真的很厉害，”爆炸头说着就往江良翰那边走去，“我也去问问我要表演什么。”
“等等！我们一起！”
剩下没被提到的两位考生也急忙跟上去，留下确定与小组进行表演的那一男一女互相看了眼：“那我们也趁着这个时间去教那个小八跳舞？”
江良翰一直都知道自己的考试方式与众不同，只不过他以为的与众不同是自己比较喜欢钻题目的空子，却没想到在别人眼中他的不同是因为他按部就班执行考试内容。
同样的考场，若是其他从来没接触过杂技表演的辅导员恐怕会带着考生直接打，像江良翰这样真的要表演杂技的几乎没有——那可是杂技？学车或许能出现一个速成班，若是连杂技都能有速成班的话要让那些真正表演杂技的专业人士怎么办？
不过江良翰也没准备在短短的时间里真培养出一批杂技演员，在他看来能糊弄过去就行。
“小丑叔叔！”
一个被妈妈抱着的小女孩在人群中兴奋地指着江良翰。
随着小女孩的声音，周围那些原本仿佛没上发条的背景工具人也好像‘活’了过来，几百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江良翰他们这群人，声音嘈杂喧哗。
“是表演要开始了吗？”
“终于开始了，我都已经迫不及待了！”
“听说旅行杂技团的专业水平很高，真希望他们不要让我失望……”
……
看来考场已经在催江良翰他们赶快开始了。
“小丑叔叔！”最开始出声的小女孩坐在妈妈肩头兴奋地对江良翰伸出手，“你会变气球吗？”
“我不会哦。”江良翰无奈地摆摆手。
“可是其他小丑叔叔都会变气球，”小女孩撅起嘴，声音突然变得格外尖利刺耳，“为什么只有你不会！”
“糟了，”爆炸头低声说，“这小女孩恐怕要变身成怪了。”
变身成怪可能是其他考生的习惯用语，就像很多人会把考场当成游戏，考试当成游戏关卡，出题人当成npc之类，变身成怪就类似江良翰他们在幼儿园预选班里的时候，剧院导演也曾变成那种下一秒就要活吞人的怪物吓唬他们一样。
……嗯，那可能并不是吓唬。
林木木和小八都有些紧张。
江良翰自己却一切如常，他甚至还顶着刺耳的小孩叫声朝小女孩的方向走了两步。
“我们是小公主，怎么可以在公共场合里大吼大叫？”江良翰站在小女孩面前摇了摇头，“再说会变气球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小女孩此刻已经完全没有了之前扎着双马尾的可爱模样，她双眼赤红，唇角露出尖牙，那张脸上仿佛被刀割过一样布满凌乱交错的新鲜伤疤，血液顺着伤口滴到她雪白的裙子上。
“给你一朵小花花，”江良翰笑着抬起手，一支玫瑰仿佛凭空出现在他的指尖，“给最可爱的小天使。”
“哇！”小女孩惊喜地看着这支花，变脸比翻书还快，“谢谢小丑叔叔！”
围观群众不知道谁突然鼓起掌，还有人在其中看热闹一样地喊：“再来一个！”
“可是我只有一朵花。”
江良翰揉了揉红鼻头，无奈地在身上拍了拍，没找到花和气球，却有一只雪白的鸽子从他外套衣襟的领口钻出来，抖着翅膀飞了出去。
别说围观的群众，就连林木木他们都被这一幕看傻了。
现在，不，从刚才和小女孩说话的时候，江良翰就好像真的变成了杂技团的小丑，动作语气中都带着一种令人捧腹的滑稽。
“哎！”
鸽子飞走之后，慌乱的小丑连忙伸手去抓，结果没抓到鸽子，却在半空中‘抓’到了一个手掌大的金色圆球。
“这是什么？”
流着泪的微笑小丑歪着脑袋好奇地抬起手晃了晃，然后好似随手往天空中一丢——
“砰！”
彩色的礼花突然在江良翰的头顶炸开，闪烁着荧光的金粉仿若雪花一般飘落到他的头顶肩头。人群微愣之后，爆发出比之前更热情的掌声！
咧嘴微笑的小丑对着人群鞠躬，声音清亮甚至压过了人们的欢呼，他大声宣布：“欢迎大家来到旅行杂技团！”
*
远处，白言手中转着一支笔，看着下方一窝蜂往帐篷里面走的热情观众，口是心非地撇撇嘴：“哗众取宠。”
“我倒是觉得江良良做的很好啊，”海王在纸上勾出了满分的成绩，“由于他现在的开场，原本因为等待时间过长而不耐烦的观众现在都被他吸引了，早就忘记之前等待的烦躁——可以说他不费吹灰之力就解决了你非要设置的这个困扰。”
“所以小狼，”海王修长的指尖勾着金色长发笑得揶揄，“你难不成是因为这样恼羞成怒了？”
“哼！”白言翻了个白眼，“怎么可能？我就是认为他只会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东西，还有你不要叫我小狼！”
海王探头去看：“那你给江良良打了几分？”
白言直接把手中那张纸倒扣在怀里，涨红了脸：“我为什么要给你看！”
“口是心非，”海王了然，“你说你明明是头狼，为什么比野猫还傲娇？”
白言仰起头，嘴硬撑着：“谁、谁傲娇！”
“不然你说？我这里明明是杂技团，不是马戏团，你非要跑过来干什么？”
“……要你管！”
白言气急败坏地喊。
被他扣在怀里的那张纸被风吹起了一个角，隐约露出最上方的一行字。
【实习出题人评价表】
作者有话要说： 哇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