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王就是想在回去接受惩罚之前皮这么一下。
反正都是惩罚,做一件错事还是两件错事都没有什么太多的区别。
他完全没打算真从失去记忆的江良翰那里听到什么答案，所以在看到了江良良瞪圆眼睛一脸懵懵的表情后，海王便满意地翘起嘴角。
他将折扇收起抬了抬江良良的下巴，对上那双茫然无辜的眼睛,笑容意味深长。
“你好好想想。”
直到海王那条漂亮的鱼尾幻化成双腿消失在海面上很久,江良良仍旧维持着一棵摇摆水草的姿态在海面上飘飘荡荡。
围观全程的剧院导演脸上挂起来了慈爱的笑容,用拳头轻轻敲了一下火虫。
虽然没什么表情但实际上很茫然的火虫却转过头用那张黑脸看着他,困惑道：“良良有男朋友？”
“你不应该叫火虫，”本想和同伴分享一下愉悦心情的剧院导演心头哽住，“你应该叫木头。”
说完之后他又看了火虫一眼，纠正自己：“不，是木炭。”
火虫似乎是拧了下眉，又似乎没有,反正他那张黑炭脸上也看不出来：“谁？”
剧院导演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扶了扶腰带,刚准备好好教导这位对人类感情毫无直觉可言的直男同事──就看到刚刚还在海中茫然摇曳的那棵‘水草’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迅速从海面上爬起来，脱掉潜水鞋，赤着脚踩在柔软的沙滩上,哒哒哒就跑到了剧院导演和火虫旁边。
并且直接与导演的笑容擦肩而过,坚定地站在了火虫面前。
“火哥。”
江良良举手──成年人的社交礼仪,不管熟不熟,见面先叫兄弟姐妹。
“我有问题想问！”
可能是对火虫之前有问必答的印象太过深刻,江良良下意识找向他。
其实自己也有一堆问题想问的火虫看了眼可能已经在心里酝酿出一堆故事的剧院导演，简单颔首：“说。”
得到许可的江良良双眼闪着光，忍住自己不要那么兴奋地问：“我是有男朋友吗？”
哦，好巧,我也想知道。
火虫毫无表情的脸上藏着没人知道的相同疑问。
正直的火虫不会不懂装懂，于是他非常简洁明了冷冷淡淡地回答：“不知道。”
哎？
已经在海面上纠结思索很久的江良良没料到这个答案，毕竟他刚刚自己已经悄悄脑补了许多关于男朋友的事情。
不过‘不知道’这个回答，从某方面来说，或许也是一个答案。
江良良并没有放弃：“是你不知道我有没有，并不代表我没有男朋友，是吗？”
这个问题火虫倒是很快就能回答：“是。”
“咳。”自觉该自己出场的剧院导演站在江良良身后挺直腰背，努力收了收肚子，清咳一声。
“这样啊，”可惜他的提示完全被江良良所忽视，他仿佛认准了有问必答的火虫，继续追问，“那你知道我在这里有没有关系比较好的人？他大概会很好看，和海王不相上下那种。”
──不然那么精致漂亮的海王恐怕也不会用自己男朋友来比较吧。
如果是和江良良小时候关系比较好的人，火虫脱口能说出几十位。
然而对于时隔二十年后重新出现在续命学校的江良翰，同样‘追’过他前几场考试的火虫想了想，还真的从他参与过的那几个考场里面挑出来了一个人。
好不好看他倒是不知道──或者说，火虫并没有普通人的审美观，在他眼中涉及到高矮胖瘦之类的事情都很无聊。
但是和海王不相上下这个形容词他倒是能够‘理解’。
都是金头发嘛。
所以火虫自信回答：“有。”
江良良双眼一亮，向前一步：“那我男朋友是什么样的人啊？就是他是和我一样的人，还是有鱼尾蛇尾或者毛绒尾巴之类的吗？我都可以！”
一想到自己男朋友或许会有一条可爱的毛绒尾巴……
江良良痴痴捧心.jpg
然而火虫不可以，这几个形容词总会让他不由自主带入到他认识的某些人身上，比如毒师，海王，甚至白言……不，他完全接受不了！
甚至只是想一想，火虫脑袋上就开始冒火星。
“你瞎可以什么？”
别说火虫，就连咳得嗓子都哑了却也没得到丝毫关注的剧院导演都无法忍受，干脆揪着江良良的衣摆用力把人拽回来，看向江良良的眼神就像是看年纪轻轻就傻掉的蠢儿子。
“还有你总问他干什么，我！才是你们爱情的见证人！”
江良良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模样终于勉强安抚了剧院导演一颗脆弱的慈父心。
于是他勉为其难透露了一些两人相识的过程，一边待着江良良往海洋馆外面走，一边慢条斯理地说：“是我牵线搭桥，于是你们两人能够在一家著名剧院第一次见面……”
*
海洋馆的表演临时取消，正在往这边走的其余六位参加续命学校考试的考生自然也被半路放置在了一个分岔路口。
“因海洋馆表演出现意外情况，现临时取消，请原计划前往海洋馆的游客前往别处参观游览，北极馆的表演于晚上八点正式开始，希望大家届时能够准时参与。”
“注！动物园内存在危险系数高的散养猛兽，请注意安全，不要随意走动。”
葡萄糖一字一句地读完指示牌上的内容，然后困惑地转过头与身边同样一头雾水的其余人对视。
大家都是在续命学校中参加过十多次考试的人，自认为就算是在整个续命学校里他们应该也足以称作是经验丰富。
然而丰富的经验在这场考试中毫无用武之地。
他们甚至感觉自己就像是第一次进入续命学校的新生，完全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
安安在脑海中点开那面半透明的黑板，询问大家：“你们收到接下来的考试内容了吗？”
“没有。”
显然野人刚刚和她做了同样的事情。
“还是之前捉迷藏的那条。”
然而那肯定不代表考试结束，毕竟他们还留在这个考场上，也不曾收到考试通过的机械铃声。
“我们最开始进入考场的时候也没有收到这次考试的内容。”葡萄糖想起来，“我们第一次收到考试内容通知的时，是在江良良进入考场、或者说是因为江良良的提示，续命学校才公布了考试内容。”
“你想说，”安安皱眉，“我们接下来的考试内容也要找到江良良是吗？”
“我只是有些奇怪，”葡萄糖说，“我们大家应该从来都没有遇到过这样的考试吧，估计爪哇在学生会的数据记录中也找不到第二个这种考场。我们大家都在考场上合作过，从来没出现过这种情况，这次考试的唯一意外只有江良良……你们之前真的听说过他吗？”
和尚细长的眼睛微微眯起：“你又在怀疑什么？”
“显而易见，他和出题人的关系很亲近，甚至能亲近到为出题人公布考试内容的程度了。”葡萄糖大大方方，并不回避和尚没多少善意的眼神，“他知道很多你们学生会数据部都不曾了解到的出题人的辛密事情，这样的人，之前他在续命学校却籍籍无名。”
“我们知道他，”爪哇反驳说，“而且数据分析部的小诺和学习部的路加都认识他，他能力很强，毋庸置疑。”
“我也在续命学校里见过他和路加大佬走在一起，”大头补充说，“葡萄糖，你到底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别转弯抹角地离间大家感情。”
“我离间感情？”葡萄糖嗤笑一声，“我倒是怀疑江良良和出题人关系匪浅，他才是出题人派来的卧底，让我们对出题人放松警惕——就像爪哇刚才竟然说出的那番话，你不是已经开始相信出题人其实对我们并没有恶意了吗？”
“我……”爪哇推了推镜框，因为生气而涨红了脸，技术宅在打嘴炮上面总是略逊一筹，“我是在基于事实的前提下做出的合理推测！”
“很巧，”葡萄糖没什么笑意地勾起唇角，“我也是。”
“我不相信出题人没有恶意，”安安向葡萄糖那边走了一步，开口表明态度，“如果出题人对我们是友好的，那么每次考试也不会有这么多的人死亡淘汰。我们每一个人人，应该都经历过那种暴力厮杀的考场，身边的同学也一个个离开。”
“来到续命学校，就意味着我们即将或者已经死了，”爪哇完全不赞同安安的说法，“续命学校的本质是为我们延长生命，在这个过程中或许会发生意外，但我们本来就要死的……”
“所以我们就要凭借那些出题人的喜好，他们让我们活我们就要担惊受怕的活下去，让我们死我们就要干脆利落的死？凭什么？我们这难道不是被他们掌握在手心里的小白鼠吗？”
“算了。”
和尚拉住涨红脸还想说什么的爪哇，金丝细框眼镜下的眼神冰冷。
“所以说，我们现在的观点产生了分歧？反正接下来考试内容还没有公布，不如大家就此分道扬镳、各凭本事？”
葡萄糖没料到和尚会这么干脆利落地说出这番话，尤其根据和尚之前的表情态度，完全看不出来他对出题人的信任或者其他正面的态度。
“其实，”葡萄糖并不是很想失去学生会这两位强有力的帮手，“我只是怀疑江良良一个人，或许我们可以对他试探一下……”
“希望你记得，”和尚被葡萄糖这句话逗笑了，“他是我们学生会的人。”
“行，”野人最终拍板，“免得之后大家闹得不愉快，现在分开很好。我们走左边。”
这方面的小细节和尚不会计较，他摊开手：“那我们右边。”
野人一行三人刚走出两步，就发现另一个人并没有跟上来：“大头？”
花臂男大头在那三双眼睛的注视下，默默往和尚与爪哇身边挪了一步，干巴巴地解释说：“……这样两边人数看起来均匀一些。”
安安冲他冷嗤一声，摇摇头走了。
不止那三人意外，学生会这两位对于大头的选择同样感到意外。
和尚挑眉：“那边可是有两位女生哦？”
“……其实我这么单着也挺好，”大头尴尬地笑着在自己脑袋上揉了一把，“那个，我也不是因为什么出题人友好论才决定跟你们一路。”
“我就是条咸鱼，”大头不太好意思地说，“我就是直觉，和江大佬组队，能躺赢，我就过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朋友，你很有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