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参加的考试没有什么好说的。”
路咖犹豫着开口,他本来就不是会讲故事的人，只是江良翰说让他讲些什么，他实在是想不起什么,才不得不提到自己的考试经历。
然而现在听到江良翰期待的语气后，他就有些不太想开口了。
“因为确实挺乏味的，而且人性百态,”路咖低声说，“毕竟并不是所有人都像我们考场遇到的这些同学这样。”
我们考场？
抓重点抓得很‘稳’的江良翰,车速却没那么稳了。
“啊？”这仿佛颠簸了一下的车速让路咖微愣,他再次询问,“你真的要听吗？”
努力把不听话的心跳降下来的江良翰肯定地说：“要听要听！”
“那我就简单讲一讲吧，”路咖无声地清了清嗓子，“我的预选班考试模式有些类似暴风雪山庄,就是七个人直接被困在一个空荡荡的房子里,在二楼的一间卧室床上躺着一个尸体,出题人在那次考试里扮演尸体。”
“……咳！”江良翰忍着笑,“出题人有时候好像也挺敬业的。”
路咖很明显不太想提起这位他在续命学校里遇到的第一个出题人：“考试内容是在这里待满六天，最后存活下来的人就算考试通过。不过他不仅公布了考试内容,还特意给了我们提示。”
“嗯？”
——江良翰是一个非常礼貌又称职的听众，总会在恰当的时候给出自己的反馈。
“两条提示,在每个房间的桌子上。”路咖深呼吸，“第一条是你的身边有一位变态杀人狂,第二条是房子里每天都会有一个死人。也是在这个时候我收到了一道附加题，就是找出房子里的杀人狂。”
江良翰小心翼翼开口：“出题人饰演的那具尸体，难道就是房子里的变态杀人狂？”
“是啊，他尸体的枕头底下有一本杀人狂日记，记录了他杀害的一百个人,他说自己已经无欲无求了，所以选择在这间房子里的结束生命。”路咖笑了一下，但是笑意没在眼底，“然而我发现日记的时候，已经是第六天了……我们那一班，那时候已经被淘汰了五个人，只剩下我和一个女生。”
江良翰把空调微微调暖了一点点，当做是自己给小精灵的温暖抱抱。
“……谢谢。”
因为太久了，其实路咖不会像当时在考场那样惊恐，但是江良翰的小安慰还是让他缓缓放松下来。
“可能也是我们运气不好吧，”路咖解释说，“大家最开始到一个环境里的时候，其实都不会相信什么续命学校杀人狂一类的东西，如果不出事的话。但是我们那一批，有一个在现实中因为冬天醉酒冻死在路边的酒鬼。”
“房子里面有很多珍贵的名酒，他不知道自己现实中死亡的经过，各种酒自己喝了很多，结果酒精中毒，半夜摔下楼梯，死了。”路咖微顿，缓了一会儿后才开口说，“死时他手边还有一个被摔碎的酒瓶……当时我们其他人都吓坏了，以为房间里真的有一个变态杀人狂，以为酒里面有毒，所以人心惶惶。”
“警惕和怀疑，总会酿成惨案，”路咖叹息，“当时有人建议大家说出自己现实中的身份，然而现实中可能身份显赫的一个人说了谎……”
“那个，”江良翰及时打断了路咖的话，他有一点点后悔听路咖将这种故事了，毕竟这就像是路咖说的那样，并不是一个好听的故事……而且还让他家的小精灵心情不舒服了，“要不然我给你讲一些在拍摄片场里好玩的事吧？”
路咖翘起唇角：“好啊。”
*
新手对车速的控制总不是很稳定。
林木木想把速度维持在六十迈左右，这个六十迈仅仅只是指他们赛车上里程表的速度，实际上对于车外的那些‘大’孩子来说，这个速度跑一小时，也只是他们几步行走就能追上的距离。
不过想控制这个速度对于林木木来说稍微有些困难。
除了速度，还有方向盘的掌握，比如明明想拐个小弯，却一不留神绕成了大圈。幸好跑道是按照正常跑道的宽度，对于巴掌大的小赛车来说，在这里面转圈圈都没问题。
只是身后那小孩仿佛越来越生气一样咆哮个不停，凶得地面颤动不说，连带着林木木的心也跟着颤抖。
不过林木木谨记刚刚江良翰说得那些话，只要他不偏离跑道，小孩就算再生气也不能直接攻击他。所以哪怕握着方向盘的手都出汗了，林木木也努力坚持着新手勉强能控制住的稳定速度。
对讲机里面江良翰没有再说话，反而是新认识的那几位始终在喋喋不休。
大概是不熟，加上从对讲机里传出的声音略微失真，这三人都没听出来刚才说话的声音不对，反而全在争执一些没什么答案的问题。
“我们就这么往前跑吗？”那对双胞胎的其中之一疑惑开口，他已经习惯这种颠簸的路了，反正只要车能抗住，他自己就没问，“没有计划？没有讨论？也不用打怪？就一直往前跑，这场考试看起来好像不怎么困难啊？不是说上了小学后淘汰率会有百分之五十吗？”
“哥，”林木木把开成蚊香的路线努力摆正，一边在对讲机里好奇地问，“你们原来几场考试都是什么内容啊？”
“要不虎哥来说说吧？”大概是林木木的态度不错，加上还有开车速成班的三分钟感情在，不知道双胞胎之中的哪位开口说——或者是他们也好奇这个问题，“虎哥参加的考试比较多，也能给我们几个新手一些经验。”
林木木虽然以为从考试开始就一直保持沉默的虎哥已经闭麦不理人了，但听到这话，还是附和了一句：“是啊，虎哥谈谈之前考试的经验吧，让我们学习学习。”
“咳，”在林木木话音落下不久，从对讲机里就听到了虎哥沙哑地声音，他应该是个老烟枪，声音浑浊，“预选班的时候是致命赌场，每人十万的筹码，在第一个人的筹码达到六十六万的时候考试结束，那时候手上筹码为零的就会被淘汰。或者说在二十四小时内，如果没有人筹码达到六十六万，筹码为零的也会被淘汰。光是预选班考试，我们就有三位同学被淘汰了。”
“啊？”林木木感觉有些不可思议，“为什么会被淘汰？”
虎哥似乎也奇怪林木木竟然会问这么奇怪的问题：“因为没有筹码了啊。”
“可是只要大家都不参加赌博，握着自己的十万筹码，熬过二十四个小时不就结束了吗？考试规定说必须要参与赌博了吗？”林木木困惑，“再说一共七十万的筹码，不管怎么分配都可以保证七个人手上有筹码吧。而且如果是我学长的话，说不定还会选择去赌场应聘发牌的荷官……方法总会比问题多啊。”
对讲机里面沉默了一会儿，听见虎哥底气不足，甚至有些羞恼地说：“……考场的名字叫做致命赌场啊，怎么可能允许不参加赌博？况且这个筹码是可以带到现实中去的，一天能有几十万，对于普通人来说，都不是小数目。”
“但是都能有一次继续生活的机会了，”并不差钱的林木木完全不理解，“那几万块钱还重要吗？淘汰一个同学，那他在现实中也就彻底死了啊。”
“林林，记得前面左转。”魏思远阻止他继续说。
毕竟大家现在还在同一个考场，如果林木木的语气真的激怒了这个虎哥，谁知道他会不会在考试里面做出什么事，现在大家最好还是和平相处。
听到林木木一句句的反驳他，虎哥已经有些不耐烦了：“赌博这种事情，你们没参与过，当然不知道那个氛围很容易让人上瘾。”
“上瘾？”就是被赌博酗酒的亲生父亲一刀捅到续命学院的魏思远突然冷嗤一声，“我只知道每个上瘾的赌徒都应该去死。”
去他的和平。
虎哥咬牙：“你——”
“啊！其实我们预选班的时候也淘汰了三个人，那时候我们也不知道，大家一听什么续命学校还都以为是在开玩笑，”双胞胎不知道是不是要给虎哥解围——或者是给新认识的这些人解围，“我们是在第二次考试的时候，同学里面有人请了一位辅导员，这才知道那三个人真的死了。”
这个发展走向让虎哥愈发不满，毕竟他本来是想先渲染一下考试的困难，然后再说自己在预选班考试上获得了多少筹码……结果现在怎么回事？变成淘汰同学纪念会了吗？那些人本来也就是该死的人，就算淘汰了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虎哥咬了咬牙根，盯着前面那三辆距离已经越来越近的赛车。
他拧紧眉头，打断了双胞胎的话，愤愤开口：“说得倒是好听，那你们班级现在不也是只有你们四个？那些人又是怎么被淘汰的？”
“我们没有淘汰啊。”林木木这句话听起来单单纯纯，然而他就是故意的，“我们班级的七个同学都没有被淘汰，其他三人只是因为学分不够暂时不能和我们参加同一场考试。”
虎哥还没说话，就听到那对双胞胎惊讶地问：“这么厉害？”
“是啊，可能是因为我们有学长吧，”林木木的声音都扬起来，“感觉这两次考试好像都很轻松就通过了。”
“你们学长该不会就是那个吧，”双胞胎中的一个人好奇地说，“那个长得特别像路加的那个？”
林木木对这对双胞胎兄弟还有些好感，不好意思欺骗他们，只含糊不清地敷衍过去：“……啊。”
“林林！”
基本上不参与话题的孙姐突然大喊一声，并且随着这声大喊立刻踩住油门往左边猛打方向盘——
林木木还没来得及思考孙姐这声提醒，紧接着身后便传来一下剧烈地撞击！
“踩刹车！握紧方向盘！”
对讲机里没痣男人差点儿喊破了嗓子！
林木木驾驶的绿色赛车这时候刚好行驶到盘山路的第一个转弯口，正前方就是深不见底的悬崖——他原本在小心翼翼地放慢速度转弯，根本没料到身后竟然会有人袭击。
而一辆红色赛车稍微平稳了一下车身，就从林木木的车辆旁边转弯急驰而过，扬起一片灰尘，紧跟在赛车身后那位穿着红色背带裤的小孩在经过林木木的时候，甚至还挑衅一样做出一个幸灾乐祸的鬼脸。
林木木咬牙握紧方向盘，却无意间发现一辆紫色赛车以比他更快的速度往悬崖边上坠去——
他瞳孔微缩。
“孙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