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盘算一下,陆书仪磨墨,小侯爷当场写了一份诉状:“敬告父母官,草民李大牛,状告赵富贵,当街伤人,强抢民女,还请父母官为民做主。”
小侯爷写完后,拿给陆书仪看:“夫人,你看这样写行不行?”
陆书仪读了一遍,觉得不是很有文采,委婉说道:“要不要再润色一遍?”
作业被无情的打了回来,小侯爷愁眉苦脸的,拿着毛笔想了半天,在最后面添上一句:“草民李大牛敬上。”
陆书仪看了以后,自己在心中打了几个腹稿,发现也没比小侯爷写的强上几分,反正诉状只要县太爷看的董就行,于是道:“那就这样吧。”
顾承安想拉着摊主,也就是李大牛一起去官府击鼓鸣冤,那李大牛却是哭着道:“公子别去了,告不赢的告不赢的……”
李奶奶也只是绝望的哭着,他们心疼自己的女儿,却连去官府告状都没想过。顾承安和陆书仪对视一眼,已经能想象到这个小县城里的腐败。
李大牛不愿,顾承安也不会放弃,拿着诉状就去了县衙。
县衙大门紧闭,连个守门的都没有。外面有两个大鼓,小侯爷拿起鼓槌就是一阵乱敲,好一阵子县衙的门被从里面打开了,出来一个衙役。
那衙役一身酒气,嚷嚷道:“谁在敲鼓啊?”
顾承安一拱手道:“是我,击鼓鸣冤。”
听到这个“冤”字的时候,衙役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道:“有什么事明天再来说,今天县太爷在办酒呢,没空。”
小侯爷听着就很不舒服,想和他争辩,衙役已经把县衙的大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小侯爷吃了一鼻子灰,愤愤不平道:“什么样的酒席能比老百姓的冤情还重要?”
陆书仪看了看天色,确实已经黑了,安抚他道:“今晚确实太黑了些。”
可要是一般的事明天再做也不迟,但有些事耽误不了。
要是今天把那个赵公子抓起来,李姑娘就还是清白的;要是到了明天,李姑娘在赵府里过了夜,那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小侯爷看向陆书仪,表示一切听她的,陆书仪点了点头,小侯爷就又抡起鼓槌来,一边还大声喊道:“县太爷,我们有冤情要诉。”
里面不理,小侯爷就一直敲,看谁熬的过谁终于里面坐不住了,还是原先那个衙役,满脸的不耐烦:“不是说了明天再来吗?”
接二连三的被一个衙役训斥,小侯爷来脾气了,气冲冲的道:“谁给你的胆子,敢这样跟我说话?”
那衙役被吼了一顿,反而正眼看起他们来,细细一瞧,才发现他们一身的华服美饰。衙役怕自己碰到了硬点子,声音小了一点:“还请两位稍等,我这就进去通报一下。”
小侯爷鄙夷的看着他,真的不骂不知道动:“去吧!”
不知道那个衙役进去是怎么通报的,反正过一会县衙的大门就打开了,顾承安他们被请了进去,县衙大厅站了两排衙役,拿着杀威棒,口里念叨着“威武”儿子。
县太爷年约四十,皮肤黝黑,蓄着长长的胡子,就是肚子有点大,一拍惊堂木,厉声道:“底下何人?见官为何不跪?”
小侯爷一挑眉:“就凭你一个小小芝麻官,还想让我下跪?”
陆书仪捂嘴笑,头一次在心中祈祷,小侯爷你再嚣张一点,越嚣张越好,这种狗官就应该治治。
县太爷一愣,被当场指做小小芝麻官,反而不敢生气了,毕恭毕敬道:“敢问阁下是?”
小侯爷扬着头,等着人捧场,等了一会儿没人搭理才反应过来,今天好像出门时把姚健甩了,只好摸摸鼻子道:“小爷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顾承安是也。”
“顾承安?”县太爷或许是在小县城待久了,消息不是那么灵通,至少在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顾承安是谁,思忖了一下问道:“不知令父是?”
小侯爷一噎,这种赫赫威名无人知的感觉真的很不好,不开心的道:“我爹是定北侯。”
似乎觉得很没面子,又道:“上个月我成亲的时候,皇上就封我为定北侯了。”
县太爷腿一软,连惊堂木都拿不动了,好一会儿才匆忙吩咐道:“还不看座,上茶,怠慢了侯爷谁担待的起。”
衙役们威武也不喊了,搬椅子的搬椅子端茶的端茶,齐刷刷的伺候起人来。
县太爷已然换上一副笑脸:“侯爷怎么来这里了?”
您大爷不在京城里好端端的呆着,来我这穷乡僻壤的地方做什么?县太爷心里暗暗叫苦。
小侯爷却是被的窒息,他才不会说他是偷摸摸跑出京城的呢!顾承安轻哼一声:“你这是在盘问我?”
县太爷哪敢担这个名头,他一个小小县令去盘问一位侯爷,疯了吧,连忙笑道:“不敢不敢。”
“谅你也不敢!”小侯爷扫他一眼,说起正事:“你治下有人当街伤人,强抢民女,你可知道?”
县太爷冷汗连连:“还请小侯爷告知。”
小侯爷把手中的诉状塞给他:“家中有几个钱,就敢这样!究竟是谁给的胆子,我都要怀疑你们官商勾结了!”
县太爷飞快的看完诉状,苦着脸道:“下官真的不知道啊!”
县太爷诉苦道:“这赵家是吏部侍郎的亲家,一向在县中横行霸道,下官也,也管不了赵家的人。”
说到后面,县太爷语带哽咽,自己也觉得很没面子。县太爷县太爷,顾名思义,一县之主,可他却管不了一个赵家。
陆书仪冷笑一声,质问道:“你管不了,你不知道上告吗?
县太爷不做声了,赵家虽然是吏部侍郎的亲家,但有如今这般霸道,却也是他慢慢纵出来的。无非就是有自己的小心思,想要讨好吏部侍郎,让自己的官途更加顺畅罢了。
陆书仪看了他一眼,道:“我和小侯爷先回去了,你自己处理好,要是李姑娘出了事,你这县令不当也罢。”
陆书仪拉着顾承安走了,县衙一阵鸡飞狗跳,为了县太爷头上这顶乌纱帽忙活了一晚上。
出了县衙,小侯爷还在愤愤不平:“夫人,你怎么就这么放过了那个狗官?”
陆书仪敲了敲他的头:“我的傻侯爷,你记住了,做人做事都要留三分余地,不要逼得人狗急跳墙,知道不?”
要是真逼的狠了,那县太爷直接让衙役把他们关起来,那可怎么办?他们现在身边可没有护卫,虽然陆书仪猜测小侯爷身边应该有皇帝的暗卫守着,可那也只是猜测而已。
*
翌日。
小侯爷一起来,姚健就进来通报道:“县令来了,在大厅里等着。”
小侯爷也不摆架子,也不故意晾着人,和陆书仪一起去了大厅。
那县令就坐在那里,一见着他们,立刻就站起来拱手道:“下官特地来邀请小侯爷和夫人去县衙观看判决。”
小侯爷淡淡应了一声,又问道:“那赵富贵呢?已经抓捕归案了?”
县令小心的赔着笑:“是,已经抓捕归案了,马上开庭,还请小侯爷赏脸观看。”
小侯爷本来就打算看,县令又特地登门邀请,自然就跟着他走了。
到了县衙,顾承安发现公堂右侧新设了两把椅子,县太爷道:“特地给小侯爷和夫人准备的。”
等两人落座,县太爷也在公堂上做好,一拍惊堂木,一脸严肃的道:“带疑犯赵富贵上堂。”
两侧衙役一齐用棍子敲打着地面,口中拖着长音喊道:“威武……”
威武声中,赵富贵被压了上来,他还很不服气,口中威胁道:“喊你一声县太爷,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居然敢抓我……”
“住嘴!”县令一声厉喝,打断了赵富贵,从签桶里拿了两个红头签扔下去:“不敬官员,重打二十大板!”
赵富贵瞪大眼睛:“你敢……”
话没说话,赵富贵已经被堵上嘴巴拖了下去,一阵打板子的声音传来,木棍碰击肉体,伴着闷哼声,陆书仪有几分好奇,想去看上一眼。
被小侯爷拉住了,小侯爷一脸认真的道:“别污了眼睛。”
赵富贵再被带上来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了,细皮嫩肉的公子哥,二十大板下去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
县令问他:“你可知罪?”
赵富贵看着县太爷那副模样,似乎他不知罪马上就再来二十大板,只能咬牙道:“草民知罪。”
整个审案过程,简单粗暴。
县太爷很有诚意的请教顾承安:“不知侯爷对这个结果可还满意?”
想起昨晚陆书仪的耳提面命,顾承安道:“满意的。”
从县衙出来后,顾承安开始疯狂吐槽:“这完完全全就是屈打成招。”
虽然屈打成招的结果他也很满意就是了。
陆书仪就比他想的开:“先治了赵富贵,你再修书一封给皇上,夺了这县太爷的官就行。”
小侯爷点头道:“夫人你说的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