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枳顿住,视线一点点往上移,男人笔挺颀长的军裤映入眼帘,紧接着便是今日看到的那结实紧致的腹部,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唐枳看不清他脸上是什么表情,男人手里还牵着两条狗绳。
两条大狼狗一左一右蹲坐在他旁边,吐着舌头,引得阿黄龇起牙。
“裴团长,你……怎么在这里?”唐枳用力扯了扯阿黄的狗绳,咬唇问出声。
“路过。”言简意赅的两个字,裴钟妄看着面前娇小的少女,像是一点火星在深眸中擦过,喉咙轻滚了下,又补了一句,“出来训练。”
后面四个字几乎刚落下,唐枳就听到不远处传来整齐划一的齐步和正步声交错,还有人在大喊“一二一”。
“原来这样。”唐枳了然点了点头,又看了看左手边落了灰的门,犹豫着要不要问。
“你认识这户人家吗?”还是问了出来,唐枳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懊恼,但又希望这个男人能说出点什么。
裴钟妄深沉的目光顺着她的视线,落到那扇昔日走过无数遍的门上,眼里漆黑一团,晦暗阴冷掩藏在深处,哑声,“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不知道是不是唐枳错觉,此刻面前这个男人给她的感觉有点冷戾,如同野林里被孤狼盯上那样让人后背泛凉,“我就随便问问,如果裴团长不认识的话,我先回去了。”
唐枳牵着阿黄飞快从男人旁边经过,裴钟妄盯着那个跑掉的背影好半晌,直到快转角消失不见时,嘴角才冷冷勾了勾。
黑色的军用靴从落灰的的门口走过,不带一丝犹豫。
第二天,唐枳还没来得及去许书记家,表哥谢封就找来了,依旧是开着那辆小轿车。
唐枳被他拉到车里,神经兮兮地张望了四处,确定没有人会听到才开口。
“表妹!你对你舅舅舅妈有多了解?”
唐枳蹙额,“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难道你想认祖归宗?”
表哥的母亲,也就是她小姨,当初是瞒着家人跟男人走的,而听唐母说,那件事之后钟家就干脆当没生过这个女儿,之后发现是唐母暗中帮助小姨离开,连带着唐母他们也没给好脸色,处处挤兑,要不是唐父及时将唐母娶回来,唐母还不知道要受多少白眼和委屈。
所以唐枳对钟家一家人没多少好感,过年也不去那边探亲。
“是他们想我认祖归宗。”谢封冷冷一笑,“他们见我开了厂挣大钱了,就想认我这个侄子。”
没开厂之前,他回来,没有一个钟家的人来找过他,母亲生前和死后也从没见过一个钟家人出来找过他生母。
现在看到他们女儿的儿子挣钱了,就想过来分杯羹,明面上说得好听,想补偿给他,实际上谁不知道就是过来吸血扒皮!
“那你打算怎么做?”唐枳对这个结果也不算太意外,“他们想要你做什么?”
谢封坐在驾驶座上,手指敲了敲方向盘,面无表情,“他们说要给我谈一门亲事。”
车里安静了一会,谢封没等到有人回应他,正要转过头看过去,唐枳戏谑的嗓音就传了过来。
“相亲相过了?漂不漂亮?性格怎么样?”
谢封:“……”这一定不是我的表妹!
谢封陡然阴沉沉一笑,吓得唐枳发毛,眼看着谢封就要倾身过来,唐枳大叫求饶,“你不要过来!”
“我错了我错了,表哥求放过,我真不笑你了。”
因为谢封人还在驾驶座上,手够到有限,唐枳使劲将身体往车门躲,险些笑得不能自抑。
只是唐枳没想到的是,下一刻背后抵着的车门毫无征兆被打开,后背向后倒,唐枳啊一声。
谢封也是没料到这个情况,但更恐怖的是他身后的车门也被人扯开,一只大手将他扯了出来,还没等他站定,一个拳头破空抡到他脸上。
谢封完全懵了,这一拳打下来,他两眼昏花,鼻头直接流下两管血。
这一边,唐枳被人扶住,刚诧异于同志为什么会在这,余光就瞥到车对面表哥被男人揍得鼻青脸肿。
唐枳倒吸一口气,推开还没来得及说话的于亮韦,一边往那边跑过去,细盈盈的手就这么伸过去拦住男人的拳头,“你住手!你快住手!”
她看过这个冷面男人活生生把徐章那个人渣打得头破血流!
裴钟妄手顿了顿,垂眸看着他手臂上企图拦住自己的细手,视线再往上移,落到唐枳一脸着急生怕他打死这个男人的表情。
手背的青筋无端凸起,漆黑的眸像浸入了嘲笑和狠意。
唐枳被他这个表情微微吓到,但是这男人手上还揪着表哥的领子,仿佛下一刻就能把人打死,唐枳卵足了劲拉住男人的手,“你快放开他!”
裴钟妄深深看着她,喉咙里似乎在极力忍耐,“他刚刚在欺负你。”
“什么?”唐枳愣住,“什么欺负?”
“唐姑娘,这个公子哥他是不是在车上欺负你?”于亮韦赶上来,安慰她,“唐姑娘,你别怕,你说出来,我们会帮你教训他!光天化日之下我们不可能会眼睁睁看着这种事发生却袖手旁观!”
唐枳这回总算听懂了,她抬起眼对上男人阴冷狠厉的双眸,要不是他真真切切是为了自己,她还真差点被这样的眼神给慑住。
“你们搞错了,他是我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