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在化妆间碰到严思源，他肉眼可见地哆嗦了一下。
栗早只当做没看到，笑着跟众人打招呼。
“你俩怎么了？”柳凯乐注意到不对，低声问道。
栗早说：“昨晚12点，跑来撩骚，被我给吓回去了。”
“现在年轻人都怎么回事。”柳凯乐毕竟不是专业经纪人，有些情况就算心里早就清楚，真正遇上了还是觉得烦，“我等下去看看监控，看能不能删掉。还有，下次遇到这种事情，你就给我打电话，别自己逞强。”
栗早乖乖答应，柳凯乐便去调监控了。
昨天因为拍得太嗨，严重超时，定妆照只拍完栗早单人的，双人海报还没拍。
栗早的妆更复杂，先化她的，严思源偷偷溜了出去。
胆小如鼠，也敢学别人撩骚。
栗早暗暗吐槽一句，化完妆就去找苏源和摄影师。
几人交流了一下想法，都很期待。
结果半个小时后，苏源就有点暴躁了：“严思源你怎么回事？那是你女朋友，你深爱的人，你在害怕什么？你看她的眼神应该是充满爱意的！这几天的剧本是白读了吗？”
严思源满头大汗，急忙鞠躬道歉。
这部电影挑大头的女主是新人，严思源虽然不是顶级流量，但已经是剧组所有演员里最红的了。他的人气就是这部电影的保底票房。
如果不是栗早这两天表现好，苏源都不太敢跟他这么发脾气。
这时候他一道歉，苏源便也缓和了脸色：“你不要想着这是灵异片，不要想她是‘鬼’。她是你的爱人，有女朋友吗？或者喜欢的女孩，想想她们，好好找找感觉，行吧？”
严思源一个劲点头。
他经纪人也过来道歉，然后领着他去一旁，说要找找状态。
苏源想了想，把栗早叫过来：“要不，你去跟他交流一下？你的共情能力很强，或许能带动他。”
说这句话的时候，苏源心里都在叹气。一个出道也有两三年的艺人，得靠一个纯新人带，这叫什么事。身为导演，他说这句话都不好意思。
栗早说：“不是我不答应，可我觉得，我越带他越怕。”
“为什么？”苏源不解。
“本来没打算告诉你这事，但现在看来，不说会影响进度，我……”栗早为难地左右看看，还是说了实话，“昨天晚上，他12点来找我，我跟他开了个玩笑，没想到他这么不经吓。”
一听严思源12点去找栗早，苏源脸色就沉了下。
圈子里男女关系是乱，他平时也不会管演员的私生活，但因此影响拍摄就过分了。
“你是怎么吓的？”苏源忍着脾气问。
“我房间有个苹果，其实是个遥控玩具……”栗早把昨晚的事情说了，还顺手在某宝找了个类似的给他看，然后一脸为难，“他女朋友昨天才来探过班，还那么夸我，我要是让他进了房间，以后怎么说得清楚？”
“女朋友，昨天来探班？”苏源想了几秒，“贺清怡？”
“你不知道？”以栗早的演技演个惊讶，还不至于让苏源看破，她急急道歉，“对不起，我昨天看到他俩在戏楼……还以为大家都知道。”
戏楼是剧组搭的景，冉婧百分之八十戏份都要在戏楼完成。那是非常重要的场景，还没开拍呢，严思源竟然带女朋友去那里乱搞。
结合昨天贺清怡蹭热度的事情，苏源顿时更生气了。
“这不是你的错。”苏源想起那天晚上栗早崩溃大哭的样子，急忙安慰道，“你不要担心，我来解决。”
这一天的双人海报拍摄，被苏源取消了。
栗早不知道他要怎么和严思源谈，也不是很关心，自己回房间去读剧本。
柳凯乐还有别的事情，之前本来说好送栗早到剧组就要走，担心袁梓絮为难，这才多留了几天。现在他看袁梓絮那边没动静，苏源他们对栗早印象又好，便决定回公司一趟。
“我会给你派个保镖过来。”柳凯乐叮嘱栗早，“遇到事情别逞强，找苏导给我打电话都行，保护好自己。”
栗早都乖乖应下，柳凯乐又跟妙妙交代了一些事情，才真的离开。
“冷酷柳总现在都变成老父亲了。”妙妙打趣道。
栗早早想了解柳凯乐的情况，便顺势问道：“柳哥以前是怎样的人？”
“他是盛亚的财务总监，全公司公认的人狠话不多。除了……反正谁的面子都不给。如果给那些人看到他唠叨的一面，肯定会以为自己见鬼了。”妙妙中间顿了下，显然省略了一个重要的人。
栗早听到“见鬼”就忍不住朝乔美男瞄了一眼，发现后者似乎在走神。
“那柳哥为什么要来做经纪人？”栗早给妙妙倒了杯水，“我日常觉得像做梦，特别不真实。”
“具体情况我也不了解，只知道盛亚出了点变故，柳哥便辞职了。”妙妙还是有点顾虑，没有细说，“我之前也不是盛亚的人，所以都是听说。”
栗早很识趣地跟着转移了话题：“你以前也做助理吗？带的艺人是谁？”
妙妙叹了口气，神色黯淡下去：“他受伤退圈了，还躺在医院。”
栗早没想到是这样，拍拍她的背安慰道：“能让你这么惦记，一定是个很好的人，吉人自有天相，会好起来的。”
“嗯嗯，我也相信他能好起来。”妙妙感伤了一会儿，又说，“你也很好，我见过很多艺人，你是天赋最高的一个，肯定能红。”
“评价这么高吗？居然用了‘最’。”栗早玩笑道，“我还以为，在你心里，你前老板才是天赋最高的一个。”
妙妙吸了吸鼻子：“我跟着他的时候，他已经很厉害了。你现在还是新人，再过十年……我想象不到你会有多厉害。”
栗早暗道惭愧，她积累的可不止十年。
“你都这样说了，那我一定努力红起来。”栗早保证道。
妙妙揉揉微红的鼻尖，说：“我就喜欢你这份自信，像……像天上耀眼的太阳。”
后半句转折生硬，栗早猜她是想说像某个人。又担心她介意，才改了说法。
这么重情的一个人，栗早自然不会介意，还想说点什么，忽然发现乔美男正盯着妙妙看得很认真。
等中午妙妙去买饭了，栗早才问乔美男：“你认识妙妙？”
乔美男：“不认识。”
“那你看什么？”栗早不解。
乔美男说：“她印堂发黑，会有麻烦。”
“啊？”栗早急忙站起来，想去找妙妙。
乔美男又说：“没那么急。”
栗早停住脚步，有点疑惑：“你怎么什么都会？有你不会的吗？”
“有啊。”乔美男倚在沙发上，姿态慵懒，“除了跟你交流，别的我都不会。”
栗早心里一酸，想拍拍他的肩，结果手指直接穿过身体，拍在了沙发上。
这样一来，反而更显得心酸。
乔美男神色平淡地望着她，
栗早抿了抿唇，终究是什么都没说。
安慰，很多时候其实没意义。
一周时间很快过去，不知道苏源是怎么跟严思源沟通的，反正双人海报一直没拍。严思源见着栗早虽然不再害怕，却也一直绕道走。
栗早没空管他，最近一直在担心妙妙。
但是直到开机仪式这天，剧组始终风平浪静。
开机仪式栗早参加过无数回，流程都很熟悉。
但这天还是出了差错。
严思源上香的时候，那香忽然就断了。
还不是普通的断开，而是断开后，有一截燃着的香直接飞起来，落在人群里。
鬼神之说，并不是所有人都信，但既然摆了香案，总归还是希望顺顺利利，讨个好兆头。
现在出这样的事情，尤其这还是部灵异片。混乱过后，每个人心头都笼罩着一层阴云。
有胆子小的，当场就变了脸色。
严思源最夸张，脸色煞白，双腿打颤，要不是栗早扶了一把，他可能直接就坐地上了。
可惜栗早扶的这一把，又让他想到了那天晚上的事情。虽然后来苏源解释过，然而在这种情况下，什么解释都显得苍白，严思源看到栗早就恐惧。
他挣开栗早的手，喉结上下滚动，额头汗珠滚滚而落。
栗早朝远处躲在树荫下的乔美男看了一眼。
乔美男摇了摇头。
栗早也觉得他不会开这种玩笑，重新点了香插回去，说：“不顺的都断在这之前了，之后一切都会顺顺利利。”
直起身的一瞬间，她注意到香炉里那只断香中间有点不对。
栗早眯了眯眼，不动声色地朝旁边的苏源使了个眼色。
苏源没有声张，跟着说了几句安抚的话，草草结束掉开机仪式。
然后，他俩亲自收拾了香炉。
到了没人的地方，苏源将那只断香捡起来一看。厉害了，那根香的中间，居然被掏空了一截，还有点凝固的蜡渍。
这是一根被人动过手脚的香。
然后，栗早从灰烬里翻出很小一截弹簧来，上面也有蜡渍。
苏源将弹簧往香里一卡，跟那个凹坑恰好匹配。
很显然，这香是特制的。
有人用蜡将弹簧固定在香内，等到香燃到一定部位，或者周围的香温度高起来，弹簧上的蜡渍融化，弹簧伸展开，直接将香弹飞了出去。
“看似简单，但也不是随便就能完成的工作。”苏源很生气，“你有什么想法？”
“那么多香放在一起，谁能确定那支香最后会到谁的手里？”栗早已经想过了，“如果做这事的目的，只是想破坏开机仪式，可能不太好查。可如果，只是针对严思源呢？”
苏源瞬间明白了，低头看了眼手里的香：“先查递香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