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三合一(1 / 1)

宋晚清边走边听巧儿禀报今日之事,待得两人进门,身后突然有人唤她:

“阿丸?”

这个熟悉的声音令宋晚清的身子骤然僵住......

巧儿也听见了,悄悄转头看来人,低声惊呼,随后赶紧捂住嘴,结结巴巴的问:“怎......怎.....怎么办呀?小姐?”

萧承礼见两人像吓到的模样,不明所以,他走近两步,又唤了一声,“阿丸?”

宋晚清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可没想到来得这样突然,她毫无心理准备,现下,逃是逃不掉了,她深呼吸一口气,缓缓转过身。

眼前的女子明媚婀娜,娉娉婷婷,正是他梦中念了无数遍的面庞。

萧承礼很是惊诧,“宋芙蓉?你怎么在......”

这时,姚氏从屋里头出来,“清儿回来了?萧世子等你大半日了,还愣着作甚?快进来歇会儿,娘已经吩咐厨下备好了晚饭。”

“清......你是阿丸?”萧承礼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姚氏不知萧世子为何是这般反应,她拉宋晚清进堂屋,萧承礼也愣愣的跟在后头。

厅堂里,姚氏一盏茶喝尽,察觉气氛有些古怪,他们两人虽然是隔了这么多年没见,可怎么着也要互相寒暄一番呐,怎的,坐下来都这么久了,都不见两人搭话呢?女儿只顾埋头喝茶,萧承礼坐得笔直,脸上表情变幻莫测,也不知在想什么。

她坐一旁也不知该如何引话头,想了想,问道:“晚饭已经备好了,世子饿了没?要不要现在让人摆饭?”

萧承礼还沉浸在震惊之中,也没认真听姚氏说的什么,只讷讷点头。

待姚氏一走,堂屋里静得落针可闻。

气氛尴尬、压抑......

两人今儿中午还在酒楼里吵过一架,各自指责对方有婚约却还与其他人纠缠不清,皆气得脸红脖子粗。尤其是萧承礼,气话说了一箩筐,还傻不拉几的立誓要对阿丸好,结果......

过得许久,萧承礼从最初的不可思议,到现在已经咂摸出是怎么一回事了,他先是气了一会儿,随后又隐隐有些欢喜,他们之间兜兜转转,原来他才是她的未婚夫婿,本来就是一对儿。

总之,他那张风华绝代的脸,如六月的天,各种情绪交织变换,他抬眼打量宋晚清半晌,内心五味杂陈。

“阿丸,你为何骗我?”

他竟然还敢理直气壮的质问她,想起今儿中午萧承礼指着她骂狐狸精,宋晚清就来气,“你不是也骗了我么?最初是谁先自称萧言的?”

“......我之前不是解释过了么,怕你知道.....”他突然觉得自己不在理,遂没有再说下去。

但宋晚清帮他说了,“怕我知道你有未婚妻不搭理你是吧?萧承礼,扪心自问,你那样做可对得起我?”

萧承礼气弱了一大截,“可现下不是已经清楚从始至终都是你一个人么?说明,咱俩缘分不浅呐。”

见他竟然还敢腆着脸这么解释,宋晚清瞪他,“可若不是一个人呢?那你就那样毫无顾忌的勾搭别人?”

萧承礼又气弱了一大截,此刻像个鹌鹑似的,巴巴的看着母老虎似的宋晚清,诺诺的回话,“怎么能说是勾搭呢,这个词儿不好。”随后又敢怒不敢言的补充道:“再说了,你不也一直哄骗我去退亲么?”

说到这里,萧承礼突然难过起来。

沉默片刻后,问她,“阿丸,你为何想要退亲?”

宋晚清此刻也平静下来,反问他,“那为何你要退亲?”

“我一开始也没想着要退亲,这不是遇见你之后才有的想法么,而且,那时我确实觉得咱俩都十年未见了,我记忆里你的模样还是小时候的样子,每次想起娶这么个小娃娃做妻子,就觉得罪恶,所以才......你懂的吧?”

“可我现在知道,阿丸,你长大后原来这样好看,虽然我适才知道你是阿丸,心里生气,但也是很欢喜的,原来,我喜欢的阿芙就是阿丸,简直没有什么事比这个更美好了。”

他如初识情滋味的少年郎,炙热真诚的剖白心思,小心翼翼的看着她。

宋晚清心中一时内疚起来,他真心喜欢她,她知道,可是,她不想嫁他,势必要辜负他一片真心了。

宋晚清抬眼直视他,“萧承礼,我们......好好谈谈如何?”

她神情如此镇定淡然,却令萧承礼的心慌乱起来,他知道她想谈什么,下意识的想拒绝,可宋晚清自顾开口了。

“这么久以来,我欺瞒你,其实我心中也很过意不去,可是,那日在书社说的话,确实是我心中所想,我们之间......不合适。”

萧承礼的心因她的话揪得生疼,追问她:“哪里不合适?”

“正如你曾在临州所言,我们太久没见,除了小时候的情谊,几乎没有任何情感,若强行做夫妻,恐怕会成怨偶。”

萧承礼觉得这分明是她的借口,他们怎么会没有感情?他这样久以来他对她的真心,她看不见么?

他笑了,笑得有点凄凉,“阿丸,我想听真话。”

真话,不是没有,就是怕他会更加难受。宋晚清沉默片刻,还是说了,“真话就是......我对你无意。”

萧承礼的心骤然一滞,虽然清楚答案,可亲耳听她说出来,却有些难以接受。

半晌,他哑声问道:“为何?”

宋晚清不敢看他的眼睛,那里前一刻还星河璀璨,可此刻却晦暗无光。

“是因为你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么?那位纳兰公子?”

“不是。”

“不是他,难道是那个姓章的?”

“不是,我并没有喜欢谁。”

“那为何不喜欢我?”萧承礼的声音突然拔高,“就因为十年未见么?可我现在回来了,咱们日后多见见不就有感情了么?你何须固执的要退亲?”

宋晚清不知该如何解释,他心中的想法在世人看来是不可理喻的,就连最亲近的母亲也一直不能理解她。她向往的是自由,生活由自己掌控,而不是嫁入齐王府成为一只金丝雀,整日为后宅之事精心算计,为妇人家的应酬违心笑脸相迎,那不是她想要的生活。她更享受现在这样,有自己的事业,有自己的爱好,忙时以账册为伴,闲时赏赏春风秋月。

可她该怎么与他说呢?或许,萧承礼也并不能理解她的想法。

萧承礼见她沉默,心中很失落,她连解释都不愿意么?就这么不喜欢他?亏他得知真相时还隐隐庆幸,庆幸她没有和别人有婚约,庆幸……她是阿丸。

“阿丸,在临州时,我并不知是你,可我......我是真心喜欢你。”

“我哪里不好,你说,我改就是了。”

“若是我有得罪你的地方,你说,我给你道歉。”

“阿丸,咱们不退亲好不好?”

萧承礼本该是气她的,可不知为何气不起来,除了难过,也真心想与她重修旧好。尤其是得知在他去边疆这十年,她与她母亲相依为命过得艰难,连景阳侯府也对她们不好。这些年的遭遇令她不肯轻易相信他人,他能理解,因此,也发自内心的想日后好好保护她。

他不忍她这样独自辛苦,在临州去茶山时他便看出来了,也许她经历的比他想象的更多,她很坚强,可却让他心疼。

他再次小心翼翼的问她,“阿丸,好不好?”

他眼中充满怜惜和乞求,让宋晚清心底沉重。

“萧承礼......对不起。”

斜阳从镂空花窗外洒进来,将两人的影子拉得细长,最后交织在一处。萧承礼盯着她们的重影看了许久,最后苦笑,真是天意弄人,他与她缘深情浅。

过得许久,丫鬟巧儿怯怯的进来请两人移步花厅用晚饭。

萧承礼站起来,“不用了,”他声音低落,最后看了看宋晚清,她低头静默不语。

“阿丸......我走了。”

目送他失魂落魄的背影离开后,宋晚清重重的靠在椅子上,闭上眼睛,掩住眸中愧疚的情绪。

......

萧承礼走出门外,天边斜阳刺眼,他闭了闭眼,漫无目的的走着,大街上人流穿梭,吆喝声不断,他却觉得十分寂寞。

来往的行人不小心撞到他肩膀,他看了那人一眼,毫无表情的继续往前走。

风吹着他的衣摆,越走,心中越委屈难受......

媳妇儿不想要他。

周平跟在他身后,默默叹气。

他从来没有见过他家世子爷这般模样,跟了他十几载,见过他从少年意气风发到如今呼风唤雨、位高权重。

何时见他这般落寞过?

这是人人称颂的天之骄子,是人人艳羡的少年英雄。骄傲如她,却想不到有一天会因男女情爱而如此卑微。

周平看他背影萧瑟,心里也不好受,他上前问道:“爷,您想去哪儿?”

“哪里有酒喝?”

......

水纹珍簟思悠悠,千里佳期一夕休。

从此无心爱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楼。

酒肆里,萧承礼面前已经空了好几个酒壶,手中却还拎着一壶往嘴里灌。

周平在一旁劝他,“爷,您悠着点呐,这要是喝醉了,小的回府里可不好交代啊。”

平时在军营是不允许喝酒的,喝酒易误事,管控很严,萧承礼身为将军表率,也十分自觉,鲜少碰酒,因此,酒量不佳。可他今日一壶接一壶的这么喝,周平看得心惊胆战,来来回回跑去跟掌柜的说要上最清淡的酒,实在没有,就兑水,反正他家世子爷也喝不出个子丑寅卯。

因此,萧承礼喝了好几壶后,神色虽醉得一塌糊涂,可脑中却十分清醒,这让他很恼火。他原本是想一醉方休的,可越喝越清醒,脾气上来,抬脚将桌子踹翻。

“他娘的,谁说一醉解千愁?毫无屁用!”

齐王府世子爷喝酒发飙,店小二不敢靠近,站得远远的,生怕他醉了不分青红皂白打人,以往这样的客人也不是没遇见过。

萧承礼问道:“你们这有没有一喝就能让人忘事的酒?”

可怜小二又要看周平的眼色,又要承受着萧承礼的怒火,最后还是迫于萧承礼的气势,战战兢兢说道:“本店有名的仙人醉,想必可以。”

“快去拿来!”

仙人醉是公认最烈的酒,连那些惯是走马饮酒的汉子们都鲜少敢碰。萧承礼不知情况,咕噜噜喝了大半壶,‘砰’的一声便倒下了。

这一倒下,在床上足足躺了十日。

齐王妃见她那谪仙的儿子醉得不省人事,担忧不已。他儿子是何性情她再是清楚不过,缘何要将自己弄成这副模样?于是叫来周平细细审问,才得知,竟是为了景阳侯府的二姑娘。

齐王妃不解,“他之前不是吵着闹着要与那姑娘退亲吗?怎的,突然又不想退了,还把自己整成这样?”

这里头的乌龙事件,周平原本不想说,这事关他家世子爷的颜面,可迫于王妃的淫威,他还是期期艾艾的道出了事情原委。

齐王妃听完后,傻眼,随后摇头无奈,叹了句,“现下的年轻人真有意思。”然后走了。

周平还以为齐王妃会生气责骂一番,毕竟他家世子爷做了这样蠢的事,连他一个下人都觉得丢脸不已,没想到齐王妃就这么.....心还挺宽的。

......

萧承礼醒来后,浑浑噩噩,不知今夕何夕,一见周平便问,“我媳妇儿呢?”

周平一头雾水,他家世子爷醉了十日醉傻了不成?哪儿来的媳妇啊?

他不知,萧承礼醉这一场做了个梦,梦见他和他的阿丸成亲了,两人恩爱甜蜜,阿丸还给他生了三个小崽子呢。他醒来之前,还正欢欢喜喜的搂着媳妇儿睡觉,她说,“夫君,你再睡会儿,我先去看儿子们醒了没有。”

他说好,随后觉得头疼,也睡不着了,醒来一看,自己抱着被子揉成一团,屋子里空空荡荡,晨间光辉透过帷幔洒在地毯上,温馨柔和,一切真真切切,日子美好。

于是,见周平端着水进来,便问了这么句。

“问你呢,傻了?”

周平心说,爷,我没傻,是你傻了!

萧承礼问得认真,脸上是从未见过的幸福甜蜜,周平不忍揭穿,但还是硬着头皮道:“世子爷,您没媳妇儿,这会儿还单着呢。”

“怎么可能?我儿子都有好几个啦。”

“......”

周平这会儿也慌了,莫不是那仙人醉烧坏了他家世子爷的脑子?听说那是世间罕见的烈酒,最是烧身。

哎呀,要真是这样可不好,他将脸盆哐当放下,赶紧跑出去喊人。

......

齐王妃是带着太医一起来的,听说她儿子烧坏了脑子,担忧不已,坐在一旁不错眼的盯着太医把脉。

“太医,怎么样?”

“世子无事,就是躺了这么些日子,体虚,需好好补一补。”

“可他之前讲了好些胡话,说什么他自己有儿子了,真不是脑子坏了么?”

太医面无表情,“他做梦的。”

“......”

一旁的萧承礼窝在被褥中,没脸见人。他披散着头发,那副颠倒众生的脸上罕见有几分憔悴,倒让人不忍责备。

太医走后,齐王妃斜眼盯着他,“可还认得你母亲?”

萧承礼这会儿也清醒过来了,他没媳妇没儿子,只有一个不想嫁他的小未婚妻,美梦破碎,现实差距太大,他心情失落得很。

他点点头,“认得,阿娘莫要打趣我了,儿子这会儿难受呢。”

齐王妃一点也不同情,“该!瞧你这点出息,这还是我那心高气傲、不可一世的儿子吗?”

“......阿娘,您这词儿用得不好。”

齐王妃将熬好的一碗热粥往他跟前一搁,“先喝点粥,易克化。”

萧承礼端起碗慢慢喝尽,问她,“您知道儿子的事了?”

“周平都招了。”

唉......萧承礼现下觉得挺丢脸的,一心想娶的女子竟然是他费尽心思要退亲的小未婚妻,至今回想来都觉得自己可笑至极。

说来说去,阿丸真的太坏了,欺瞒他这样久。

想到她,萧承礼心中酸涩,“阿娘,阿丸说不想嫁我,怎么办呐?”

“为何?”

“她说对我无意啊。”

“你很喜欢她?”

“儿子很想娶她!”

齐王妃蹙眉,“那这很棘手啊,喊着退亲的是你,喊着要娶人家的也是你,你让人家怎么看你?”

萧承礼辩解,“我哪知阿丸是在欺瞒我呢,要是我早知道是她,肯定不退亲了啊。”

“所以,你在临州一开始没认出她是谁,就调戏人家是也不是?”

“......”怎么能叫调戏呢?他就逗了她一下而已,闹着玩儿的。

齐王妃当他默认,“你不仅没认出她,还在有未婚妻的情况下追求于她,你知道你这叫什么?”

什么呐?萧承礼巴巴的等她解惑。

“你这叫朝秦暮楚、朝三暮四、见一个爱一个,难怪她不想嫁你!”

萧承礼不赞同,“怎的叫见一个爱一个呢,我这兜来兜去,不都只是喜欢她一人么?”

“那怎能一样?姑娘家的心思最是敏感,但凡你有一样不好,她就会记很久。”

萧承礼突然从被窝里跳出来,“那完了,儿子还在她跟前说了她坏话呢。”

“说什么啦?”

“说她蠢笨。”

“......”那你真的完了。

******

齐王妃的一番话,让萧承礼明白了症结所在,也让他看到了希望。

他重振旗鼓,决定从今往后在媳妇儿面前好好表现,立誓要让她喜欢上他。

志向远大,但他信心满满。

才歇息了两日,便拾掇自己,出门找媳妇儿去了。

......

萧承礼醉了半个月之事,宋晚清并不知情,那日他走后,她心中愧疚了多日,随后转头又投入到生意中去了。

她与纳兰峥在上京的第一家茶楼已经修缮完毕,但还有许多要准备的事宜,宋晚清这几日皆是往这边走动,整理账册、核算成本、货物挑选、人员配备等等,皆需要她亲力亲为。

现下已是七月下旬,日头长,她忙了一整日出茶楼,天边仍旧光亮,索性绕路去直屏街买些糕点,回程的路上巧儿发现不对劲,“小姐,奴婢总觉得后头那些人在跟着咱们。”

宋晚清挑起帘子往后盱了一眼,果真有一伙人鬼鬼祟祟的跟在她们马车后头,观他们的着装打扮,一看便知是些街头混子。

宋晚清很奇怪,为何最近总是有些街头混子骚扰她,从前她出门虽也会遇见,但并不频繁,这段时日却是隔三差五出现,且基本上是在青天白日大街上人多的地方,仿佛就想让她难堪于众,倒是与那种想占便宜的混子专门找僻静地方下手的行为截然不同,这样的反常让宋晚清疑惑不解。

她放下帘子对外面的车夫吩咐道:“六子,驾车快些。”

她想,等回到家就好,前几日雇了三个护院,正愁无用武之地呢,一会儿好好逮着这些人询问询问,跟踪她到底欲意为何?

然而,还未等她进梨花巷,那些人便冲上来将她的马车围住,打头的那人声音听起来耳熟,宋晚清看过去,竟是最初翻她家墙头的那两人其中之一,这人贼心不死且做得这样张扬,必有大目的。

大街上人多,宋晚清倒也不怵,下车问他:“你三番五次拦我马车,到底想做甚?”

这人歪着头笑得放肆,“宋小姐打了我们兄弟俩就想这么算了么?自然是讨债来了。”

宋晚清镇定从容,“你想要什么?”

这人用手別了别鼻子,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宋晚清,笑的轻佻,“简单,当着大伙儿的面,叫三声好哥哥,哈哈哈哈......”

他后头的那些人也跟着笑起来。

巧儿气得挽起袖子就想冲上去,却被宋晚清拦住,他们人多,巧儿不是对手,只能智取。

正待她想着法子时,身后传来了个声音,“叫谁好哥哥?”

是萧承礼。

遇见流氓,他比那人更流氓。

只见他手中转溜着折扇,三分漫不经心七分玩世不恭的问道。

他走到那人面前,“你可知你拦的是谁的马车?胆子肥了,连我媳妇儿也敢调戏呢。”

话一说完,他一脚猛踹过去,那人飞出去十米远。

他没见过萧承礼,并不知他是谁,冷不丁被踹了一脚,疼得龇牙咧嘴,朝身边的人大喊,“一起上,给老子揍这个小白脸。”

乍一听有人称他是小白脸,萧承礼眉毛一挑,还觉得挺新鲜。没等那些人近他的身,周平就带人给捉住了,一个个被踹跪在地,哭天喊地。

领头的那人不知来者何人,被周平踩在脚下,还嘴硬的问他,“你是谁?你可知小爷我在城西这一带的名号?”

萧承礼走过去蹲在他面前,饶有兴致的问:“什么名号呐?”

“城西朱七虎!”

“哦.....原来是七虎兄啊......不认识!”

“......”

“你到底是何人?”

萧承礼折扇一收,用扇柄拍了拍他的脸,笑得邪气,“听好了,你爷爷,萧承礼。”

他重重的敲了那人一记棒头,站起身吩咐周平,“将这些人带去给龙徵将军,上京被他管治成这样,我看他的官也要当到头了。”

这时,宋晚清拦住他,“等一下,先审一审他几次三番扰我,到底是何目的。”

宋晚清发话,萧承礼立马就干,示意周平就地审问。

周平脚下用力一碾,那人疼得立马招了,直说是收了景阳侯府的银钱,也不知具体谁人指使。

萧承礼听说是景阳侯府,觉得不可思议,之前只听周平说,他媳妇儿在景阳侯府过得艰难,可没想到却是如此艰难!

找人坏她名声这样恶毒的事都能做得出,那府里到底住着怎样的毒蛇?

他气愤至极,问宋晚清,“阿丸,你想如何处置这些人?”

宋晚清却很冷静,“就按你说的,送官吧。”

“那景阳侯府呢?你有何打算?”

有何打算?宋老夫人竟是一点亲情也不顾,往死里整她们,那她还客气什么,自然是什么能让她肉疼,就怎么做。

她心中已有计较,但并不想告诉萧承礼,也不想他插手此事。

她反问他,“你为何会在此?”

时个半个月再见到萧承礼,宋晚清觉得他身上有些变化,可究竟哪里变了又说不上来。

而萧承礼浑浑噩噩醉了半个月,尤其是做了那个他们有儿有女的美梦,醒来后却是一场空,让他怅然若失了许久。这会儿再见她,恍如隔世般。

他眼巴巴的瞧着她,“阿丸,我是来见你的,有话想对你说。”

......

夕阳西斜,三拱桥下,河面波光粼粼,一群水鸭子欢快游荡在河面上,还有小儿在河里游水嬉戏,被自家大人拿着棍棒出来追赶后,嘻嘻哈哈的利索上岸跑远了。

这一幕把萧承礼看乐了,他转头瞧身边的宋晚清,“媳妇儿....”

宋晚清瞪他。

萧承礼赶紧讪讪改口,“不是,我之前做了个梦,梦见咱俩成亲了,还生了好几个崽子呢,叫媳妇儿叫习惯了。”

宋晚清眼睛瞪得更圆了。

“那个....就做个梦而已.....阿丸你别气啊。”

背着夕阳,宋晚清仔细瞧他,总算明白消失了大半个月的萧承礼变化在何处了。

他变得更加不要脸了!!

宋晚清停下脚步,问他,“你到底有何话想与我说?”

“我今日来......是想向你道歉的。”

“哦?你何错之有?”

“阿丸,我在临州不该骗你,也不该说你......蠢笨。总之,我错了,阿丸你还生气么?”

“就为这事?”

“昂......你不气了吧?”

“我也骗了你,咱么扯平,互不相欠。”

萧承礼心想,他媳妇儿果然大度,“那......咱俩不退亲了行吗?”

宋晚清一听,又回到了这个话题,有些头疼,极其认真的问道:“萧承礼,你到底喜欢我什么?”

眼前的美人儿沐浴在夕阳金辉中,乌黑的长发随微风飘动,她灵动艳丽,风姿绰约,一双明媚的眸子娇艳欲滴的望过来,问他为何喜欢她。

这一刻,萧承礼莫名紧张起来,心怦怦直跳,脑中却快速想着怎么回答才好,可想了许久也想不出自己到底为何喜欢她,但就是很喜欢她啊。

于是,懊恼的答道:“我也不知,所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便是这个意思吧?”

宋晚清望着这个比自己高了整整一个头的男人,他目光炙热,耳尖罕见的微微发红,那双桃花眼总是含着笑意。

小时候的他也是这样一双桃花眼,每次见她都是笑意盈盈,只不过那张薄唇吐出的却总是捉弄她的话。

“阿丸,你怎么这么笨呐。”

“阿瓦,你胖成猪还吃?”

“阿丸,你哭得真丑。”

她却怎么也想不到,十年后,还是那双桃花眼,可那薄唇吐出的却是另一番灼人的情话。

宋晚清也说不清此刻内心是何滋味。

见她迟迟不说话,萧承礼以为她不满意这个答案,着急起来,“阿丸,我这一时半会儿确实想不到喜欢你什么,要不,你宽限我两日,我回去仔细想想好不好?我一定想出一百条喜欢你的理由。”

宋晚清笑了,“萧承礼,你别闹了,我是真不想嫁你,咱们好好退亲不行么?”

“不行!”

萧承礼循循善诱,“阿丸,你不知道,梦里头咱们的孩子长得贼好看贼可爱啦,你就不想见见他们?”

“怎么见?”

萧承礼看着她,眨巴眨巴眼睛,意思很明显,咱俩成亲后生崽子不就能见了么?

宋晚清觉得,所谓近墨者黑,古人诚不欺她,与萧承礼待久了,她也变得脸皮厚了。听见这样的话,竟然还能脸不红心不跳的问他‘怎么见’,读懂他眼神之后,也能心平气和的给他翻白眼。

不过,她这个白眼在萧承礼看来,可爱极了。

他笑得不怀好意,“阿丸,好不好?”

“萧承礼,天色不早了,你早些回吧,我也要回去了。”

唉,他媳妇儿怎的就这么难讨好呢?萧承礼有些气馁,“阿丸,你到底要怎样才愿意?”

宋晚清头也不回,“怎样都不愿意!”

******

庆丰茶楼。

六角嵌银镂空漆花香炉里,上好的沉香青烟屡屡,貌美小茶娘跪坐在蒲团上,煮水泡茶,葱白的手指捏着闻香杯腾空打了个旋儿,倒扣在品茗杯上,一气呵成,姿势优美,又一一将闻香杯分发给客人。

萧承礼欣赏完一番茶艺,拿起闻香杯在鼻下轻嗅,茶是好茶,香气也馥郁高长,可惜他内里满腹心事,没多少闲情来品这佳茗。

“我说,兄弟我都快急死了,你们想到法子了没?”

四皇子李贤淮和驸马杨智是和萧承礼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昨儿收到他的帖子,还以为有重要之事,两人一大早便匆匆赶来这里,杨智甚至连朝食都只来得及吃两个小肉包。

可来了之后才发现,竟是萧承礼为情所困。

“......”

两人不约而同的在内心鄙视他一番,好整以暇的品起茶来。

见他一脸急切,杨智没好气道:“你们都已经定亲了,还怕她跑了不成?择个吉日,娶她进门,届时生米煮成熟饭,她还能耐你何?”

杨智娶的是公主,两人奉皇命结成的夫妻,最初也没什么感情,公主在成亲前有过一个要好的竹马,甚至在嫁给杨智后,仍对其念念不忘。不过,杨智不管三七二十一,扛着人放榻上整日折腾,直折腾得那公主服服帖帖(他自认为的),如今几年过去了,不仅给他生了二男一女,今年又怀上了一个。

因此,依杨智的意思,直接睡服,无论她现在有多烈多不愿,多睡几次,自然就乖了,至于喜欢不喜欢的,都生米煮成熟饭了,还能怎样?不喜欢也得喜欢呐。

他这馊主意,萧承礼不敢苟同,他媳妇儿跟其他女人不一样,她性子烈,吃软不吃硬。若是他敢硬来,她就敢把他给阉了。

还是不要冒险的好。

他看向李贤淮。

四皇子李贤淮有一正妃二侧妃和三个妾室,后院人虽多,但向来都是她们争抢着讨好他,他无需费神,因此,对于如何讨女人欢心,还真没什么经验。

他酝酿了半晌,“我觉得女人嘛,还是要哄,不过,具体怎么哄,我也不知道啊。”

“......”

这下轮到萧承礼鄙视他们了,两人老神在在喝茶,还以为腹中有何高见,没想到,屁都没一个。

突然,李贤淮把折扇一收,在手心一打。

“有了,有个人,一定知道怎么哄女人。”

......

兴平街,醉花楼。

萧承礼傻眼,活了二十四年,还是第一次来青楼,面对蜂拥上前热情似火的姑娘们,他浑身上下都不自在,不知所措的左右躲闪。

李贤淮笑他,“堂堂萧小将军在战场上连敌人都不怕,竟怕几个姑娘?”

萧承礼虽然常常在军营听属下将领们说些姑娘家的荤话,可到底军中有规定,不能纵酒色,萧承礼在这方面十分自觉,还真没遇见过这样的场面。

他用扇柄将贴上来的姑娘们一一抵开,痞笑道,“别、别.....小爷我吝啬得很,不会给银钱的,你们看那两位,他们出手阔绰,可宰!”

姑娘们哪里肯离开,就冲他这副神仙玉人的样貌,让她们倒贴也愿意啊。

萧承礼无法,最后还是周平将人赶走才得以解脱。

萧承礼坐在厢房里,整理被抓乱的衣袖,恶狠狠的对李贤淮道:“今儿最好能有法子,否则传出我逛青楼的事,被我家阿丸知道了,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一旁的杨智也心有余悸,他家那小公主可是个泼辣的,若是被她发现了,自己也要吃不了兜着走。今儿他也算是为兄弟上刀山下火海了,自己都感动得不行,因此,对萧承礼的话颇为同仇敌忾。

李贤淮笑了笑,拍拍手,随后门外进来了一溜儿姑娘,环肥燕瘦各种风姿,身姿摇曳,衣衫半露。萧承礼都不知该往何处看,眼神询问李贤淮,“这是何意?”

李贤淮也不满这几位姑娘的着装,“你们下去换身合适的衣裳再过来,爷今儿是来办正事的,并非消遣。”

过了一会儿,几位姑娘换好衣裳进来了,齐整整,站一排。

杨智率先开口说道:“今日请你们来,是有事要问,还请姑娘们认真思索好好回答,十两银子一个问题,答得好,再加十两。”

姑娘们听到竟然还有这样的好事,不用伺候光回答问题就有银子,眼里发光,纷纷跃跃欲试。

杨智问:“怎样才能哄得一个女子倾心?别急,一个一个回答”。

听见这样的问题,姑娘们都笑了。红衣服的马上说道:“爷,这还不简单,女人都喜欢银钱,您多给她些银钱傍身,自然就倾心于你。”

萧承礼摆摆手,让她下去。

黄衣服的姑娘答道:“爷,这女子呀,也喜欢色,只要床上伺候舒坦了,保管离不开您。”说完娇笑起来。

紫衣服的姑娘答道:“爷,实不相瞒,女子在外也喜好面子,您平日里在外给足了面子,多宠她,她自然动心。”

粉衣服的姑娘答道:“我倒觉得女子需要尊重,虽说我们是这般身份,但有时也希望客人能尊重我们,不要强迫我们做一些不喜的事。”她这话得到了其他姑娘认同。

白衣服的姑娘答道:“爷,女人喜爱专一的男人,虽然这世道讲究三妻四妾,可扪心自问,哪个女子不希望夫君独宠自己呢。”

最后一位姑娘答道:“还有,女人喜爱温柔体贴的男子,爷,您得对她好,对她温柔,不能凶她。”

萧承礼听得很是认真,没想到哄女人学问这样大,颇是让他大开眼界。

取得真经,他信心满满的出门了。

然而,他点儿背,正准备上马车,便撞上了从对面酒楼出来的宋晚清。他眼疾手快的扯住车帘子将自己捂住,却无异于掩耳盗铃。

他若是大大方方的还好,这么一躲反倒显得他心虚。

宋晚清很生气,萧狗蛋这个混蛋!还没退亲他就急着吃花酒,还嫌她名声不够好听?!

她上前去用力扯开帘子,“萧世子好雅兴!”

作者有话要说:  萧狗蛋:别拦我,我要去跳黄河,洗不清也要洗!

下一章继续明晚零点更新,且看萧狗蛋如何洗白白。

最新小说: 嫡女夺珠 失忆五年,我和死对头奉子成婚了? 分手后,被渣男小叔明撩暗宠 病秧子先别死,神医娘子来冲喜了! 喝醉后,女神让我忘了她 都市觉醒:我能不断进化异能 宠妾灭妻?主母二嫁高冷王爷 钱局 相亲当天,我被豪门大佬闪婚了 诱哄:心机前夫他蓄谋已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