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是个没皮没脸的,人前温润如玉谦谦君子,成了亲倒是什么都敢说了。
宋知鸢一下甩开了刘瑾的手,赌气似的拣了个离刘瑾稍远的椅子抱拳坐好,再不看他。
生生叫刘瑾看笑了。
方才刘瑾的话着实叫宋知鸢又羞又气,她单方面宣布不要理刘瑾了。
不过现下她实在不知道刘瑾对自己的容忍度底线是什么,生怕将本来就与她貌合神离的刘瑾推的更远,这会儿倒是有点慌了神。
哪知身后脚步声越来越近,还未等她想好该怎么给刘瑾个台阶下,刘瑾便径直的在宋知鸢的面前蹲下,身子直立与宋知鸢的眼神平齐。
“阿鸢,我只有你。”刘瑾双手绕到宋知鸢身侧握住她的手,视线上移对上宋知鸢略带怀疑眼神,叫他心里莫名的烦躁,索性将手覆上她的眼睛。
他实在是不想看到他的小姑娘对他有丝毫的不信任。
“从始至终我只有你一个人。”
眼睛被遮住了,听觉便变得格外的敏锐,她甚至从刘瑾醇厚的嗓音中听出来一丝沙哑与气闷。
宋知鸢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紧接着整个人被刘瑾从椅子上拽下来强制性的锁到他的怀里。
刘瑾小心翼翼的轻抚着她的头发,薄唇轻抿:“阿鸢,从一开始我就说过,只有你才是我的妻。”
“日后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紧接着便是刘瑾长叹了一声,而后室内便是冗长的沉默。
感动吗?
不敢动不敢动。
说起来这些话宋知鸢上辈子就听过了,她心里懂,大家无非就是各取所需逢场作戏罢了。
不过为讨得刘瑾的欢喜,她只轻轻垂了头做出一副女儿家的娇羞样子埋在他怀里。指尖若有若无的从刘瑾的侧脸划过,描画着他的眉眼。
宋知鸢生的美,不过京中却是赞誉刘颐和为京都第一美人,赞誉她为京都第一才女。至于原因,是宋知鸢平日里不爱出门罢了。
要知道,她的样貌可是比自小以美貌自恃的刘颐和还有过之无不及的。
如今美人软玉在怀,美人身上的淡雅香甜萦绕鼻尖,刘瑾一把握住正在他脸上兴风作浪的纤手,喉头忍不住滚动一下,嗓音沙哑:“阿鸢调皮,总是知道怎么才能撩拨到我。”
“不过纵使你站在那儿不动,也能把我撩拨的动。”
*
往后几日宋知鸢倒是过得恣意,因着身子柔弱又加上没日没夜的折腾,刘瑾早就吩咐下去准她好生休养,不必与后院那些女人们掺和。
不过宋知鸢拎的清,她自然知道既然嫁到了府上便不只是同刘瑾过日子,与后院那些女人们搞好关系是必不可少的。
毕竟上辈子她性子傲,暗地里倒是叫后院的那些女人们给联合着欺负排挤,着实是憋屈。
彼时宋知鸢正斜倚在美人榻上尝着从树上新摘下的果儿,一咬下去满口沁甜,心情也跟着明媚起来。
一晃眼香梨正快步从门外走进来,落后一大截的正是周芷连同那一群后院的女人们。
算起来刘瑾后院有身份的妃嫔还真不多,不过是王后周芷一人,美人宋知鸢一人,家人子数位。不过这家人子里叫得上名的也只有郑晗和赵清清二人。
郑晗容貌艳丽性子傲慢,不过若是名门望族也罢,偏巧是个普通官员人家,倒显得她的傲慢成了行事鲁莽没眼力见。好在她的阿翁多为刘瑾出了不少力,若非不安分,刘瑾倒是会保她个善终。
与郑晗给人的第一印象不同,赵清清人如其名,容貌自然不用多说,是个出水芙蓉的清丽美人。只不过性子也忒软糯了些,再加上整日眼眶红红的,倒显得她好欺负了。
宋知鸢才开始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直到视线向后移瞥见郑晗时,不免冷哼了一声。
这郑晗本就长得明艳,如今妆容仔细的修过,睫毛长长挂在眼上,面容没有一丝瑕疵,倒叫人眼前一亮,想起上虞那边产的瓷娃娃。
呵,有美人如此,刘瑾还能坐怀不乱?笑话,也没见他是个不行的啊。宋知鸢下意识的揉了揉腰身。
“可好些了?”见宋知鸢出门来迎,周芷亲亲热热的与她拉了手嘘寒问暖:“你身子弱便也不要这么折腾才是。”
宋知鸢自然不敢怠慢,仍是行了礼才淡淡道:“劳烦娘娘挂念,妾身如今已经好多了。”
这两人说的意思大家心照不宣的换了眼神。纵使刘瑾训斥了周芷,周芷仍旧是这个府上的当家主母,未来代国封地上的王后。
周芷今儿便就是来敲打宋知鸢的,毕竟刘瑾只训斥了周芷而已,纵使宋知鸢再怎么得宠也终究是妾室,而她却是刘瑾不会废弃的发妻。
“快些进屋吧,今儿天凉莫要再着凉了。”周芷温声提醒,场面也稍稍缓和了些。
见稍稍热闹了些,郑晗四处打量着宋知鸢的屋内,眉头紧拧这便心直口快的出声:“殿下可有说什么时候过来?”
其用意明显至极,方才还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的场面顿时冷清了下来,识趣的嘴角微扯不知道怎么才能圆了场。不过其中也是有不识趣的一脸疑惑的看向宋知鸢,郑晗便是其代表。
宋知鸢微眯了眼睛,这才注意到不单单是郑晗,这群家人子们今儿个的妆容个顶个的细致,就连眉间的花钿,无论是什么形状,样子也是极其规整的,甚至于可以赞一句规整的不像话。
近些日子刘瑾日日都往宋知鸢的院子里跑,而且宋知鸢的院里也是离着刘瑾书房是最近的。
这话不说出来还好,郑晗才一开口便叫宋知鸢听出来用意,这是借着探望宋知鸢的名义来不经意的引起刘瑾的注意呢。
不过郑晗也是个没脑子的,毕竟周芷这正室尚且还在这边,越过周芷问她宋知鸢刘瑾什么时候过来,一句话两边都给得罪了。
“妹妹这是说的什么话,殿下去哪儿该问咱们娘娘才是,我又怎会知道。”宋知鸢轻轻抿了口茶,淡淡抬眼瞧着周芷的脸色。
“可是...”
“许久未尝过这般香甜的栗子糕了。”
郑晗才要继续问,却被一道细细的声音打断。
偏头看,原是平日里柔柔弱弱的赵清清,这会儿正小口咬着手里的栗子糕,嘴角浅浅的勾起,露出两颊浅浅的酒窝。
那赵清清也是胆怯,见四周的视线都过来便是一愣,连忙垂头:“妾失言了。”
一看到她郑晗就来气,整日的哭哭啼啼装给谁看呢,好巧不巧的赵清清与她还在同一个院子里住着,着实败了人的兴致。
郑晗本不想理会赵清清继续询问,她今儿非要问出殿下会在哪儿不可,毕竟自从入府那日见过殿下后,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怕是殿下都要把她给忘了。
可一抬眼正对上周芷笑不达眼底的眸子,顿时吓得她背后起了层薄汗。
“你若是爱吃便多拿上些带回去。”宋知鸢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赵清清。
她与刘瑾后院这些女人们接触不多,不过赵清清给她留了几分好印象。
赵清清其人虽为人谨慎性子软弱,倒也是个心眼好的。曾经周芷设计诬陷她时,赵清清还帮宋知鸢在刘瑾面前说过好话。
这不打量还发现不了什么,宋知鸢视线一瞥便见到了赵清清将手藏在袖中,再看旁的家人子,手里都揣着个汤婆子。
“那便多谢姐姐了。”赵清清似是十分惊喜,连忙道谢。
倒是郑晗不自在的轻嗤了声,口中喃喃:“小家子气。”
声音不大,不巧的是宋知鸢恰好听到了。
两人不睦显而易见,现下是连装都不打算装了。
许是这种情况见的多了,旁的家人子倒是没什么反应,几句玩笑话便给揭了过去。
满屋子的人随便找上个话题,大半天便也下去了。这期间周芷又多嘱咐了几句,遣了芙蓉送来了些补品,显得好不融洽。
不过待她们走后,宋知鸢将那些周芷送来的东西尽数给烧了。依着今儿家人子们和周芷的反应,她知道,好戏才刚刚开始。
这会儿香梨正将案几上的栗子糕尽数的装到一起。
“赵清清其人,你觉得怎样?”宋知鸢看着那些个栗子糕出神,语气淡淡。
香梨将方才装好的栗子糕给放到了食盒里,四处看了看周围,这才压低了声音:“婢子觉得是个明事理的,不过也忒软弱了些。”
“哦?”
“美人才嫁过来的那几天,婢子便听院子里的丫头们嚼舌根。说是家人子们属着郑姑娘和赵姑娘生的好,偏巧两个又是个极端。”
这个宋知鸢早就知道,郑晗之所以狂妄一方面是她生的明媚,另一方面便是她的阿翁多如今正是刘瑾眼前的红人。
反观赵清清是个温吞性子,家世也低上不少,自然是受欺负的份儿。又加上她与郑晗同住,被克扣些日常用度也是常见到的。
想到此处宋知鸢轻叹一声,懒懒的掀了掀眼皮:“罢了,顺道给她送上些平日里用的吧。”
“唉,也是苦了赵姑娘了。”香梨也跟着惋惜:“若不是娘娘事事向着郑姑娘,纵容着赵姑娘被欺负。凭着赵姑娘的温吞性子,也能在府上过得舒心些。”
话毕,抬眼看宋知鸢紧拧着眉,香梨顿时心慌:“婢子失言。”
“无妨。”宋知鸢摆了摆手,顺手捻起一块栗子糕放入口中,轻嗤一声:“也亏得周氏瞧得上郑晗,倒也不怕被拖累了。”
转而又仔细叮嘱着香梨:“她们那些事情咱们能避则避,今儿悄悄给赵姑娘送些日常用的,也算是尽了心意了。”
这几日沉淀下来,虽说香梨比先前稳妥些了,不过还是须得好好教着才是。
“你们主仆俩在说什么悄悄话呢,这么热闹?”
原本安静的室内突然响起了一道声音,叫宋知鸢吓得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