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办妥了。”香梨办事利落,宋知鸢才用了些早膳不出一会儿,香梨便带了消息回来了。
“如此,倒也不用我们再费什么心思了,全凭宋珊的造化。”宋知鸢勾了勾唇,现下的宋珊也太稚嫩了些,一点也没有上辈子后期的狠毒呢。
也是,若不及时的遏制住宋珊的小心思,只怕随着年岁渐长,她的心思只会越发狠毒。
“姑娘若是收拾好了,咱们先去前院吧。”香梨思及昨晚家主的传话,忍不住提醒。
话音刚落,便见院子里有急忙跑来一小厮,气也没有来得及顺好就急忙开口:“姑娘可收拾好些了,家主遣奴才过来传话呢。”
“今儿怎的这般急躁。”香梨见小厮没规矩的样子,便提了一嘴。
那小厮也自知失了仪态,垂头稳了稳呼吸:“香梨姐姐莫怪,此番是宫里来人,小的一时失了规矩。”
“还请姑娘快些过去才是。”
“宫里来了人?”原先宋知鸢只自得其乐的饮着茶,听了这话拿着茶杯的手微微发抖。
那小厮许是没有察觉到宋知鸢话里的不自在,只垂头笑道:“回姑娘,正是宫里来了人,还请姑娘好生准备着。”
莫非又是太子过来了?宋知鸢倒也没有放在心上,若是皇上有意将她许了太子,早就赐了圣旨下来。可现下宫里没有一点消息,任凭太子再怎么与安国公府套近乎,也是不再怕的。
此番还是好好探听下阿翁多的说法才是。
思忖到这儿,宋知鸢已然来到了前院。
不同于往日的清净,这会儿前院竟生生添了数十个宫里的人。依照着规矩整齐的候在门口,有一排手上托着盖了黄色锦缎的盒子,想必是皇上赐下来的赏赐。还有些两手空空,只垂着头同安国公府的下人们一般无二。
顶靠近屋门的地儿立着两位宫里的老嬷嬷,看身上穿的布料,头上簪的发饰,想必是宫里的老人们了。
见此,宋知鸢心下一惊。饶是再愚笨,此番这场景就是掰着手指头想都能想到。
若非是皇上赐婚,就不会召见宋知鸢过来了。
可眼下宫里的教引嬷嬷都请了过来,寻常人家哪儿有的如此殊荣?
可见皇上是下了决定要将她许给太子了。
没成想重新活了一辈子,自己的婚姻大事还是不能为自己左右。
此番想着,宋知鸢深呼了一口气。方一进屋,正对上在屋里候着的公公笑不达眼底的眼睛。
宋知鸢认得,这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李平。每次去皇后面前传话,宣旨给刘颐和赏赐的都是他。
因是在宫外,李平公公穿的也稍微体面了些,身后跟着个小太监托着柄圣旨,想必与宋知鸢所料无差。
“姑娘过来了。”见宋知鸢来到,李平甚是热情的问候了声,又向正座上坐着的安国公点头示意。
“咱家也不耽误功夫了,安国公之女宋知鸢听旨。”
宋知鸢不着痕迹的打量了正座上的阿翁多一眼,因着宫中来了人的缘故,后者的眉头微微锁着,想必也是极不赞成这桩婚事。
不过到底为人臣子,君命不可违。
宋知鸢轻轻叹了口气,竟有些恍惚,上辈子的场景与现下极有默契的重合,叫她一时分不清往后的路该怎么走。
所以先前明明避开了刘瑾,却又与刘尧扯上了关系,逃脱不了嫁入皇室的命运吗?
“...特将宋知鸢许配皇三子为夫人,待熙宁二十四年一同前往代国封地...”李平尖利的声音划破宋知鸢的思绪。
皇三子?宋知鸢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皇三子是刘瑾,皇二子才是刘尧啊。待想到这个后,宋知鸢心下不免惊了一跳,可抬头见阿翁多仍旧端坐在正座上,想必他早就便知道是这么个结果。
还好是刘瑾,这会儿宋知鸢莫名有些庆幸,或许嫁一个自己喜欢的总比嫁个蠢笨男人好一些吧。
可脑海中才冒出这么个念头,宋知鸢便被自己给惊到了。
上辈子被伤害的还不够吗?竟然还要喜欢刘瑾。
“那宋姑娘便好生准备着吧。”李平将手里的圣旨折了折,放入宋知鸢手里:“皇上那边还有要是,咱家就先回了。”
李平遥遥的向安国公行了个礼,便带了宫里随行的人走,只留下赏赐与那教引嬷嬷们。
宋知鸢悄悄看着正座上阿翁多的神情,见他眉眼间愁思密布,索性也赌气不说话了。
她倒要看看,为何阿翁多竟瞒着她给她寻了这么一桩婚事。霎时间屋子里静悄悄的,只剩下风吹拂树叶留下的沙沙响声。
良久,安国公才端了案几上的茶杯,热茶呼出来的热气袅袅竟叫他的面庞看不真切。
“阿鸢,这终究是皇上赐的婚...”安国公欲言又止。
哪知近来稍稍敛了性子的宋知鸢“嚯”的站起来:“阿翁多先前明明同女儿说过,定要找个好人家不能去做妾室的。”
这一通话说下来,宋知鸢巴掌大的小脸因着心里激动涨成了粉红色,眼眶里也蓄满了泪水。
把安国公心疼的不得了。
“我的心肝肝啊,莫哭,阿翁多也知是委屈了你。”安国公急忙起身走到宋知鸢面前,爱抚的用拇指替她擦落眼角的垂泪。
随即又叹了口气:“可昨日皇上实在是叫阿翁多猝不及防,若是将你允了太子殿下,皇上生疑我们安国公府与太子联合。”
“可皇上既然允了太子之位,联合太子又能怎么着。”宋知鸢不满的噘嘴,哼哼唧唧的惹人怜。
安国公立时捂住了宋知鸢的嘴,压低了声道:“小祖宗,话可不能乱说。当今皇上疑心病如此哪怕是枕边人都要猜疑一番。”
“那皇上的妃子倒是挺可怜的啊。”宋知鸢顺着说下来。
“自然,所以阿翁多不想叫你沾染是非之地。”说下来,安国公愈发惭愧,没成想还是叫自己女儿进了火坑。
“唉,又加上左家的公子才立了军功回来,若此时与之联姻,只怕是叫皇上怀疑结党营私。”安国公轻轻按了按太阳穴:“皇上当年本就防备我一武职,立功回来便收回了兵权叫我做了闲职。”
安国公负手略走了几步,叹息的摇摇头:“所以眼下能羁绊我们府上最好的法子,便是将你看管在眼皮子底下,又不至于攀附权贵壮大一方的实力。”
“所以这便是将我赐婚给不受宠的三皇子的理由了?”宋知鸢不满的讥讽:“原是觉得阿翁多疼爱女儿,没成想最后还是将女儿推入火坑罢了。”
宋知鸢自然知道日后刘瑾会荣登大宝,可再怎么着刘瑾对她都是无意,虽说现下没嫁过去话说的好听,嫁过去后便是任人欺负的份。
听此,安国公又是叹息,负在身后的手指尖泛白:“皇上昨日召我过去,说是再多留些时日叫我想想。今日不知发生了何种变故,竟直接派人来了府上。如今圣旨一下,若想违背也是不可能了。”
自小便养尊处优的京都才女,安国公府的嫡姑娘,最后竟然被许到不受宠的三皇子府上做妾。皇上这是明摆着要不给安国公府好脸色了。
安国公的脸色不好看,精神气看着也是颓败。当年英明神武的大将军,曾享受无限风光的安国公府与县主府,一时间竟成了年老君王的心中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