侦探社的活动地在林家一处闲置的小院里。
林曜作为主人家,又是侦探社的社长，自然早早地就到了，谁知到了门前发现还有比他更早的。
“纶子？”林曜语气十分吃惊。他和刘纶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了，以前每次活动刘纶别说头一个来,连来不来都不一定。“来了多久了啊？”他掏出钥匙打开门上的大锁，冲一旁的刘萤点了点头。
“没多久。”刘纶笑了笑。
“师兄早上好~”刘萤才和林曜对上视线就没出息地羞红了脸，一个劲地往她哥背后躲。
林曜从小到大被无数小女生暗恋过，又是聪明通透的性子,几次接触后自然察觉到了刘萤对他的心思。不过面上没有表露出来，只是如常地领着二人进了宅子。
刘纶毫不见外地坐到院子正中围桌而放的藤椅上,不安地问林曜道：“文心是说要带朋友一起来吧？”他加入侦探社纯属偶然,对于探案什么的其实没有太大的兴趣，这次之所以参加活动，一是为了妹妹,一是为了婉华。
“嗯。”林曜点了点头，紧挨刘纶坐下了,又礼貌地招呼刘萤也坐。
刘萤迟疑了片刻,最后鼓起勇气挨着林曜坐下的。这个动作太过明显，小姑娘家的不挨着自家亲哥坐,却挨着别的男人坐,简直近乎于表白了。
林曜侧目望向刘萤神色微微一顿，显然有些吃惊,不过嘴角很快浮上一抹笑意。别的先不说,至少这小姑娘勇气可嘉。
“纶子,你是不是喜欢文小胖的朋友啊？眼巴巴地盼着人来。”林曜从刘萤身上移开视线，转而看向另一侧的刘纶。
刘纶没有否认，红通通的脸也已经说明了一切。
“人家知道么？”林曜笑得更开了。
“换个话题！”刘纶瞪了林曜一眼。等时机成熟他会和婉华表白的，只不过不是现在。
林曜笑着看向刘萤道：“那萤妹子呢？有喜欢的人吗？”
刘纶干咳了两声后识趣地站起身道：“我去烧点泡茶的水，大家一会儿就来了。”
“……”刘萤不敢看林曜，犹豫许久才轻声回了句：“有的……”她在林曜面前总是格外文静，连大声说话也不敢。
林曜笑了笑，跷起腿漫不经心地问道：“是我吗？”
刘萤震惊地抬起头，正对上林曜和煦的笑脸。在她印象里林曜师兄是很冷的，不会轻易与人亲近，也不会轻易展露笑颜。可今日师兄心情似乎格外好，总时不时地冲她笑。
“不是我？”林曜见刘萤半天不说话，又问道。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情绪，就像问她早上吃的是什么一样寻常。
刘萤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痴痴地望着林曜帅气的脸，双眼一闭不管不顾地道：“是！林曜师兄，我喜欢你！”她紧紧地闭着眼，连耳朵也想捂住，不敢听林曜的回答。那句话说出口的瞬间她就后悔了，满脑子都在想被拒绝以后再见面肯定非常尴尬……
正想着乱七八糟的，耳边响起林曜平静温柔的声音。“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呢？”
刘萤难以置信地睁开眼，拿出全部勇气对上林曜的视线。师兄这话的意思难道是——早一点说就可以早一点在一起了么？
刘萤捂住了嘴。她很想哭，是那种激动喜悦的泪，平复了下心情，她颤抖着声音小心翼翼地问道：“师兄为什么这么说啊？”
“傻妹子。早一点说我就可以早一点让你死心了嘛~”林曜轻轻点了下刘萤的脑袋，笑着道：“你是纶子的妹妹，也就是我的妹妹，有的事自然不忍心瞒你，不过你要答应我保守住秘密。”
“嗯。”刘萤忍着泪水点了点头。
“我已经有未婚妻了~”林曜脸上的笑容灿烂起来，声音也前所未有的温柔。
像是当空劈下一道惊雷。刘萤怔怔地站起身道：“我去……”
“诶咦！”林曜皱了皱眉头，像哥哥一样地对刘萤道：“小姑娘家的怎么能说这种话呢？”
“不是……我是说我去帮帮我哥。”刘萤飞快地转过身，抹着眼泪跑开了。她一直觉得自己喜欢林曜师兄的理由十分肤浅，可再肤浅毕竟是人生中第一个喜欢的人，哪怕明知不会有什么结局，得知对方有心上人了还是很难过很难过。
刘萤说是去厨房，其实没有，而是跑进了一间空屋子独自哭泣。
***
文心和婉华来的时候院里已经坐了许多人，有男有女十分热闹。
“怎么没有看到萤萤？”文心和众人打过招呼又介绍了婉华后，低声问林曜。
林曜有些内疚地道：“说是不太舒服先回家了。”他那话是太直接太伤人了，可是与其让小姑娘越陷越深，不如快刀斩乱麻。青春可贵，刘萤和别的那些女孩子都不该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文心见刘纶还在，不解地问道：“她哥哥没送她么？她一个人回家不会有事吗？”
“她执意不让纶子送的。放心吧！我叫李伯开车送她回去的。”林曜正说着话。
刘纶拉着身旁的男生让出椅子道：“文心，你和婉华妹子坐这里吧！”说完把让给文心和婉华的两把椅子搬去了女生们坐的那侧。
院中放着的是长条形的水曲柳桌，耐潮耐腐，平日也都放在院里，风吹雨淋都不管。
眼下十来个人按男女分坐于桌子左右，不过男多女少，女生坐的那侧空了两个位置。婉华右手边是文心，左手边是新拿了椅子来的刘纶。文心左手边是婉华，右手边是一个不认识的外校女生，据说是侦探社某位师兄的恋人。
林曜拿出许多报纸和纸页递给众人轮流着看道：“关于出事的王同学，最近又出了一些报道。我也叫人收集了一些资料，大家可以看看发表一下意见，也许会对抓到凶手有帮助也说不定。”
传到文心手里时，婉华也凑过去和她一起看，却被文心抬手挡住视线道：“你看看别的就好，这张相片太吓人了。”
婉华温柔地拂开文心的手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不会被吓到的。”照片上是受害人脖子上的掐痕，一上一下两个乌青的拇指印，摆明了是面对面行的凶。
“要感谢王同学的父母，为了早日抓到真凶，不让更多的人遇害，愿意公开除王同学面部以外的一切线索。”林曜神色凝重地道：“这次活动和以往不同，以往只是模拟情境让大家破案，这次是真的有人遇害，而凶手还在逍遥法外。”
所有人都郑重地点了点头，纷纷发表自己的看法。
“作案工具是双手，王同学身上的财物也被抢劫一空，应该就是临时起意了。应该重点排查沾烟染赌和街头混子，拇指印清晰可辨，一对便知。”
“我同意吴师兄的观点。而且王同学并无别的明显伤痕，凶手应该只有一个人。”
有人反驳道。
“不一定只有一个人。别忘了，王同学遇害的巷子并没有人听到她的惨叫，有可能一个捂嘴一个掐脖。”
文心听得心里难受，她没想到今天的活动会这样沉重，要凭借线索一点一点复原一个女孩子被害的经过。她担忧地望向婉华，担心以婉华的性子会比她更加难受。“婉华，你还好吗？”她低声问道。
“嗯嗯。”婉华神色淡淡的。
众人一一说完了自己的观点，林曜都用笔记了下来，正准备总结大家的发言并说出自己的想法时，耳边传来婉华温柔沉静的声音。
“我觉得~”婉华扫了眼大家投向自己的视线，有些害羞地道：“如果是图财。开学头一天的上学路上作案会不会更好？京西的开学时间是公开的，大家那天上学都会带上学费不是么？”
“所以说是临时起意嘛！凶手之前也没想过作案，那天见到王同学突然起的心思。”有男同学耐心地跟婉华解释道。
婉华点了点头道：“这就是我疑惑的点。带有巨额学费的学生或许值得一抢，平时学生身上怎么可能有很多钱呢？王同学出事那天穿着她们学校的校服，根本看不出家境。既然图财，怎么会放着那么多落单的富太太不抢，偏偏抢一个身上只有点零花钱的学生呢？”
林曜赞许地望着婉华，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当然也不可能是图色，王同学并未受到侵犯。”婉华叹息着道：“我怀疑是仇杀。熟人作案。也不像是临时起意，刚才吴师兄提到过，王同学回家只是路过那条巷子，但并没有住在那里，应该是有熟人叫她才进去的。”
还是有人有不同的意见。“如果是有预谋的仇杀，为什么不用刀或者绳索呢？那样更快更直接。”发言的是比文心高一届的女师姐。
“您可以站在凶手的角度想一想。”婉华望着说话的人，不急不徐地道：“用刀身上难免会染上血，离开的时候肯定会被人注意到。至于用绳索……巷子口常有人路过，放学的时候天又还没有黑尽，勒人的动作太引人注目了。”
“难道掐人就不引人注目了吗？”师姐摇头笑了笑，觉得婉华太过外行，不懂安安静静地听着倒也罢了，偏偏还滔滔不绝。
婉华拉过文心，用双手轻轻比在她的脖子上，慢慢将身子凑过去对众人道：“面对面动手，从背后看很像热恋的男女在拥抱私语不是么？您要是路过见到这种场景会怎么做？”这种画面她来北平后见过不少，热恋的男友当街牵手拥抱，路过的人看到了通常会尴尬地移开视线，包括她。
文心乖乖地配合着婉华，在婉华呼吸香气的笼罩下，心跳越来越快。她发现自己并不是那么了解婉华，可不管是温婉柔软易害羞的婉华，还是聪明勇敢通身凌厉之气的婉华，她都好爱好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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