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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优城(八)(1 / 1)

西斜的日影下,司华弦抱着刚拾得的柴火,一面哼着小曲往回走,一面盘算着今晚选个什么风水宝地搭安乐窝,与直挺挺定住的玉衡门生擦肩而过时,还不忘给他们脚下丢几块树杈——“修仙人”这名号归根结底还要落到“人”字上,人嘛,夜间都是会冷的。

那些玉衡门生也奇怪,自阵成,他们就再未动过,甚至连眼皮都不曾眨过一下,司华弦日日路过日日瞧着,总想伸手去他们面前晃一晃,还好她每一次都忍住了。

找好位置摆齐怀中柴火,司华弦一撩袍摆席地而坐,单手托腮盯着某个方向出神,佩剑斜斜倚在怀里。

拾柴路过的湘扬见司华弦这番情状,欠兮兮地伸手在她面前一晃,司华弦只见一道虚影在眼前闪过,登时一惊,两眼瞥向来人的同时,右手迅速抓住剑柄。

“你要干什么?”湘扬瞪眼。

司华弦就势瞪了回去,指尖还点在剑柄上:“师姐要干什么?”

湘扬盯着司华弦面前的一块空地,两手一松,怀中树杈“哗啦”一声坠地,她一面洋洋得意地拍了拍手,一面挑衅道:“我看中这块地方了,今晚要在这儿点篝火。”

幼稚,司华弦无奈一笑,她听惯了这人的腔调,心里麻木,并不怎么在意,甚至还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师姐自便。”

湘扬此后作何表示司华弦并未去看,总之不会好看就是了,她敷衍完这句,便转开眼去看天边血红色的夕阳,一层深过一层的红从天际延伸过来,真如海浪拍岸,时时不绝。

司华弦平素就爱看天看夕阳,每每望见高远辽阔的苍穹,她便会想象自己正纵身而起,躺入星河——每每这时,才最接近自由,她穷此一生想要追逐的自由。

许是平日里看天看得多了,这一次,司华弦一眼瞟去就觉察出不妥——那片红并不是夕阳。

与此同时,更多仙修发觉出游走在他们之间的不寻常的气息,旋即刀剑出鞘之声灌了满耳。

司华弦起身抽剑一气呵成,长剑在手中一翻潇洒横打出去,却撞上某物发出“铛啷啷”一阵脆响。

司华弦被震得手腕发麻,心头一跳低头去看,却见拦住她剑身的那物也是一把佩剑,循剑身回望,那剑稳稳握在湘扬的手中。

她们同时出剑,又同时下意识想去保护对方。

湘扬很快反应过来,白眼一翻,一脸嫌弃地撤回剑,轻巧一抛,将剑从不常用的左手抛回到右手:“司华弦,我可没想护你。”

这个辩白真糟糕。

司华弦闻言一笑:“英雄所见略同。”

再转回眼,面前情况已然大变。

玉衡门精心布置的各个阵眼同时发动,密如篦梳齿的雪亮光柱通天而起,司华弦抬起袖子遮了遮眼,这才看清光柱中间牢牢锁着一人,这人也不是别人,正是妖人首领斜玉是也。

好,好……好惨……司华弦惊得语无伦次,这等密度力度的阵眼,天上那人但凡沾点学艺不精,都得被穿成筛子。

玉衡门这回真真下了血本。

齐映负手立在昆吾门弟子当中,沉吟仗剑,稳如泰山,眼瞧着到了这般时分,还不忘高声重复着老一套:“长剑既出,天下为先;佳行千百,义字当前。莫乐莫乐,成而复破;莫惊莫惊,灾邪不兴。得陇望蜀,得鱼忘筌,天长日久,人憎狗嫌。背信而达,古来无闻,微言戒众,勿叛师门!”

玉衡门主亲自守在最关键的阵眼上,翻手起势,袍带当风。

众仙修手持仙器严阵以待,一双眼却忍不住四下乱瞟,抬眼见半空中的小黑点全无动作,许是束手就擒;垂眼又见玉衡门主淡定自如,定有成竹在胸。

正想松一口气,忽听“嘭”地一声巨响,凛冽气浪滔天而来,满场仙修齐齐倒退两步,待站稳身形向天上一瞧,这如何得了?

斜玉不知使了何等术法挣脱了束缚,此时正优优雅雅地整理着袖口,一面整还一面斯文笑道:“等了诸位这么多时日,诸位就用这个欢迎我?我瞧不上。”

听着这熟悉的声音,司华弦恶心得直发抖。

斜玉故意顿在此处,抬眼一扫其下众修,放任危险与不安席卷茂林,而后才肯缓缓放下整理袖口的手:“不过,能再次听到老朋友的声音,我很高兴。”

说着,两道目光直直锁定人群中央的齐映。

“微言戒众,勿叛师门?”斜玉自顾自继续,字字带着气音,似在强忍笑意,“她最近身子欠安,不然我真该带她来见见你,齐门主。”

“魔头,休再妖言惑众!”齐映咬牙切齿,双手迅速结印,脚下一踩佩剑,率先迎上前去。

斜玉赤手空拳,随意挥袖一挡,只听得“铛”地一声,齐映甩出的咒印就被一道黑烟弹开,如流星一般坠向人群,众修慌忙躲闪,点点金光在地面炸开,隔得极远的司华弦都嗅到了新翻出的泥土的气味。

斜玉抬眼一扫众修,唇边还挂着那个斯斯文文的笑:“齐门主,以多欺少算什么正人君子?”

话音未落,无数妖人从茂林间现出,将众修团团围在当中。

“齐门主,请您不要这样瞪着我,这不是你们修仙界极力推崇的‘公平公正’吗?”斜玉缓缓抬手起势,掌间聚起一团不详黑烟,他好看的眸子忽而一冷,“杀!”

茂林中刹时一片刀光剑影,齐映亦重新蓄力向斜玉攻去。

这实如飞蛾扑火,二十年前的那场大战透支了齐映的修为,他能当上昆吾门主并非靠实力,而是靠同门的怜惜抬举。

这门主之位于他而言更像是慰劳与嘉奖,嘉奖他英勇奋战,嘉奖他重创魔头,嘉奖他散尽家财,嘉奖他一贫如洗。

是的,击退斜玉后,齐映除了华而不实的门主之位,一无所有。

他这个无能无为的门主一直是修仙界私下畅谈的笑话,可又有谁还记得,二十年前,他也曾一马当先。

昆吾门生都知晓自家门主的底细,一时顾不得底下的小妖小怪,齐齐脱身踏剑,直奔斜玉而来。

但,即使是这么多人,也依然不是斜玉的对手。

这位妖人首领不知从哪里汲取的滔天之力,一如江上清风、山间明月一般,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韩世堂咬牙守在齐映背后,浑身解数使尽,一时疲惫不堪,他紧紧攥着剑柄,用力到剑柄花纹生生扣进皮肉里,他相当相当努力地想让自己专注再专注,混沌一片的脑袋却不受控制地开小差,不受控制地想,要是大师兄在就好了,大师兄在,事情一定不会落得这个局面……

大师兄……你在哪……

在斜玉压倒性的力量下,众人只得负隅顽抗,这场战役的结局从众人被迫来到此处时,便已注定了;它从一开始,就没有丝毫的公平可言。

齐映渐渐不支,结印的手指肉眼可见地发抖,淤积的鲜血充满口腔,他还紧紧抿着唇,仿佛只要旁人看不见他的血,他便无伤无灾,便可以再大战八百个回合一样。

他生性是颗顽石,有自己的底线、直觉和坚持。

斜玉始终游刃有余:“齐门主,你这是何苦?”

“我……是门主……”齐映从牙缝间挤出这句,同时挤出的,还有条条鲜红的血迹。

他是昆吾门主,宁死,不退。

“哦?”斜玉颇感兴趣一般挑起一边眉毛,轻抿唇角不再多言。

见对方垂着眼神色不妙,韩世堂一踩脚下佩剑,将身挡在齐映身前,不等昆吾门生团团护好他们的门主,天地之间,倏而色变。

傍晚时分本就昏暗,如今黑云过境遮住了仅有的光亮,四下里更是伸手不见五指。

韩世堂周身紧绷,忽听一阵衣料窸窣,循声转头便觉妖气扑面——斜玉竟在不知不觉中飘到了他们中间。

韩世堂迅速出手,一道修为打出,照亮了斜玉阴恻恻的笑。

本向着齐映的斜玉受此惊扰,犹如毒蛇一般扭过脖颈,转而直勾勾地盯着韩世堂。

韩世堂的喉结上下一动,瞬时拉开架势,怕什么,大不了一死而已。

斜玉歪了歪头,噙着一点笑意直冲韩世堂而来,那速度着实太快,韩世堂周身的修为刚刚涌到指尖,索命妖气早已扑至脸侧。

韩世堂来不及做任何动作,只得直挺挺地候在那里,整个世间都安静了一瞬,紧接着,巨大的爆破声在极远处传来。

豆大的汗珠顺着脊背滑落腰际,韩世堂心尖一抖,他并不为劫后余生而欢喜,他只关心,本该是他的劫数,谁替他挡下了?

“倚棠君?幸会。”斜玉的声音幽幽传来。

大大大大……大师兄!大师兄来了!是大师兄来了!

韩世堂猛地瞪大双眼,疲劳困倦一扫而空,他随便挑了个方向直直望着,假装已经见到了谢存。

“是我。”谢存沉沉道,语气中有说不出的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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