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司橪立即打断了中年女人的涛涛不绝,“我家有点急事,我必须离开一会,有事能等我回来说吗?或者找外面导医解决下。”
“不行!还想跑!”又两人冲上前拦住了司橪,“没那么大的头就别戴那么大的帽子,既然不会看病就别当医生!”
司橪有点急,她如果没猜错,此刻顾桦母女就在外公家。
她必须赶回去一趟。
“我要是没听错,这位先生先是来我这看病,经我看时我诊断他并没得肺结核。而现在得了肺结核,你们就觉得是我没看准我耽误了你的病情?”司橪也没心思想这是哪个病人,也没空看他的那厚厚一沓资料,凭着光头的话复述一遍。
司橪忍了忍,耐心解释,“结核病是一种慢性病,我不能保证看一次就能诊断出你得了肺结核是我的错,我先给你道个歉。而现在,我真心建议你们还是有病看病去,找我闹这事没用。”
“怎么没用,你一肺结核医生充什么中医,还给人开中药处方,也不知道会不会喝死人,你这种医生就不该上岗!”光头一脚踹到了两张椅子,示意其他人也动手,他就不信了他还闹不成。
“砸,给我砸,咳,砸到她当不成医生?”
这时外面的护士也带着保安过来了,司橪一看,忙走过去对护士说:“姗姗姐,我家有急事,我请一到两小时假,你帮我应付一下这里,还有让外面候诊的多等我会。”
光头听司橪要走,哪能肯,当即自己上场拽住她,不许她走。
“想溜那,你这差火的医生咋当的,你都不知,咳咳咳咳,道,误诊了多少,咳,病人,害人不浅那……”
“我记得你了,”司橪突然想起这枚光头,“你当时只是来找我说要治口臭,我说了我只是看结核的。”
但那时的他确实没有染上肺结核,她肯定。
“记得就好,你说我莫得事,你……”
“姗姐,你帮忙处理下,我真有急事。”那么明显的来闹事,司橪已经不想跟这些人纠缠。
说着用力一拉,拽开了光头,拿起自己的包就走。
“拦着她!”
光头这边的人和保安闹作一团,另一年轻人却手快抓住了司橪的白大褂,司橪反手将他推到了墙角,然后迅速撤了。
根本就没人拦得住她。
下了楼司橪才想起自己今天没开车来上班,心里一边给江少峥记了个过,一边点开手机叫车。
出到门诊大门前,她看到徐琳趴在车后备箱不知道在翻什么。
司橪收起手机,跑到她跟前,“徐小姐,能不能借你车子用一下?”
“啊?”徐琳抬起头看是司橪,见她神色还有点焦急,忙把车钥匙递了过去。
并合上后备箱。
“谢了。”司橪一把拿过钥匙跨上了车,关上车门前又对徐琳说:“我晚点去住院部找你们,我现在有点事急着要去处理。”
司橪开着车出了医院,并拨通司外公的电话,只是那边一直不接。
司外公越是不接电话她越是急躁,一连打了几次。
直到拨第四次时她才听到外公那略为苍老的声音。
“小枣呀,干嘛一直打电话?”
“外公,顾桦两母女是不是找来了?”司橪也不兜圈子,直接问道。
“嗯!”电话那头静了几秒然后重重应了声,等司橪再要说话的时候,司外公却不耐烦的朝她说,“你别管这事,安心做好你的事去!”
然后啪的把电话挂了。
司橪再拨却是忙线,她只好改打江少峥的电话,那人倒是接得快。
“江少峥,顾桦去找我外公了。”
“我知道,我也正在赶过去。”江少峥透着安抚的语气传了过来。
“你别慌,不会有事的。”
司橪也没在意江少峥是如何得知的,她现在只想快点回家。
“我刚出医院门口,回去得一会。”
“那你慢点开,注意安全,我先过去。别怕,有我看着呢。”
“你快到了吗?”
“马上了。”
司外公挂上电话后,先是把老花镜取下来用衣服抹了抹,重新戴上后再出去见那两母女。
此时的顾桦已经坐不住,看看手机又碰碰她旁边穿着灰色皮毛一体大衣的女人,压低声音问:“妈,找他有什么用?我看他就不待见咱俩。我们还是直接找爸爸问清楚吧,爸爸不会那样对我的。”
“桦桦,你爸爸那儿你就别指望了。”司晴扯了扯大衣的领子,也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屋内暖气温度高了,她觉得好热。
“这儿又能指望什么,没看我们才坐下他就去听电话了?我看就是顾意的。”
顾桦第一感观就不喜司外公,不管大人们关系怎样,她也是司外公的外孙女,和司橪是一样的。可是自她进来开始,司外公就没看过她一眼,完全是把她当成了空气。
“桦桦别说了。”说时迟那时快,司晴已经站了起来,并快步走到司外公的跟前,伸手想要扶他。
“爸,您坐。”
司外公却一肘子甩开了她伸过来的手,冷着脸自己走到一边坐下。
却也一声不吭,甚至没问司晴母女上门来这里有什么事。
司晴一双手僵着,面色尴尬得难看,心里也是一阵不爽,但想到今天是有事求上门,便忍了又忍。
顾桦倒没司晴那份忍功,面色愤愤,如果不是司晴一直对她使眼色,她怕早拍着沙发指着司外公质问他这是什么态度,有他那样对自己的女儿的么?
虽说顾铭琛对她也不甚亲近,可也从不乱对她摆谱。
“爸,您身体还好吧?”
司晴很快换上笑脸,站一边小心翼翼的问司外公。
只是司外公依然冷着脸,像没听着她的话。如果是别个识趣的怕早就知道这是赶客的意思,只是司晴即便知道她也不愿甩袖离开。
“爸,其实我们今天来是有事想您帮帮忙。”
司晴估计也料了司外公不会跟她聊家常,干脆直入主题。
“关于铭琛要把他名下资产都转给小枣的事,不知道爸您有没听说。”
司外公原本还侧着脸,听到这话,哼的一声,开口赶人,“有什么事滚回你们顾家找顾铭琛去,别有事没事把我小枣扯进去!”
“爸!”司晴幽怨的叫了起来,“你不能这么偏心,一直都是,我小的时候你偏心姐姐,现在也是,桦桦也是你外孙女,可你只把小枣当孙女看,这么多年来你连桦桦一面也不愿见见,这对我们一点都不公平。”
司晴说着走近几步,想直视司外公,想看他会不会怜悯她一分。
“这么多年来,我俩也没求过爸什么,现在只希望爸能跟铭琛提一下,桦桦也是他女儿,别偏心得太狠了,不一人一半也该四六分啊。爸,桦桦也是您外孙女,您也不想看着她以后一无所有吧。”
司外公却一点不被动之以情,反而呵呵笑了起来,指着顾桦说道:“我愿意看她以后一无所有,更何况她亲爹都不在意,我在意个什么鬼?”
被司外公这么的指着,顾桦觉得很是难堪又愤怒,她再忍不住腾的站起来拉住司晴要走。
“妈,这老头子都咒我以后不好了,你还对他低声下气作甚?我们走!”
“赶紧走!”司外公坐着很爽快的挥了挥右手,“我这不欢迎你们。”
司晴却不愿意,挣开顾桦的手,对她说,“桦桦坐一边去,我跟你外公还有话说。”
“我没什么好跟你说的。”司外公站起来拍拍衣服上不存在的灰,转身往药房走。
“爸,你为什么一直都偏心姐姐?就当年那件事我也是受害者,是顾铭琛喝醉做错了事,是姐姐自己承受不起,可你们都觉得是我错了,是我要跟姐姐抢男人,是我害得她走了。”司晴激动的朝司外公喊道,顺利的将他的脚步也喊得停了下来。
“顾铭琛怨我就算了,可爸你也不理解我,反而更恨我。爸,我也是你女儿啊,你就一点看不得我好?”
司外公转过身,又把眼镜取下来使劲的擦了擦,重新戴上时,那张老学究脸寒到了极点,反问:“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因为你只是我老伴觉得可怜捡回来养的孩子。你不是都清楚得很?你没错吗?难道不是你存心想抢走我女儿的一切?难道你心里真有她这个姐姐?”
这话说得相当诛心了,司晴站在原地一个啰嗦,她以为这个事除了她自己知道,司外公是绝不会说出来的,她以为再怎样她都是司家养大的,是他们的孩子。
可此刻他就那么明晃晃说出来,还说收养她只是看她可怜,更不是他初衷。
当年司外婆可是跟司外公强调过,谁都不能说出这个秘密,更不能在孩子面前提。
司外婆从小是个病秧子,却特别的喜欢小孩,嫁给司外公后更是强烈的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小孩。司外公知道她的身体情况,根本不适合要小孩,开始时还坚决不要孩子,还哄她要不领养一个。
司外婆性子犟,说一不二,司外公不同意她就跟他怄气,冷战,而她的身体根本受不了气,最后还是司外公举手投降妥协。
妥协下就有了司雨,司橪的妈妈。生完孩子的司外婆身体更不好了,简直是司外公用药把她的命吊着。
但司外婆有了小孩后心里满足,小日子倒也过得有滋有味,时不时还会推着孩子到司外公上班的医院接他下班。
冬日里的一天,下班后司外公一家三口开开心心的出了医院的后门。司外公推着才一岁的司雨,司外婆挽着他的手臂,对他叨叨絮絮小孩子怎么怎么不乖调皮之类的。
司外公听得正觉意思,突地听到了几声嘤儿吭唧。
“老公,你看,那有个箱子!”婴儿吭唧声就是从那里发出。
医院后门有点偏,平时除了几个顺路的医生护士会往这方向走,一般的病人或家属甚少往这边转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