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医院里的医生我就认识你,我只好来找你了。听说我妈这病中西医结合治疗最好,恰好我知道你懂中医且还是结核科的医生。”
徐琳也没想到,就在大几个月前她还分外嫌弃司橪,嫌她在一个传染窝里上班,嫌她天天接触那些传染病人,脏死了。现在轮到她,还得求到人跟前,也是够没面子的。
“我妈在我们当地治疗过三个多月,不见好转反而加重了,而我一直被她瞒着,如果不是这次调到分公司上班我也没空回家。”这一回家便发现自家母亲已经被肺结核病折腾得去了半条命,徐琳恨死自己平时只顾着自己而忽略了在老家的老人。
当地的医院还说他们医院已经没有条件去医治徐母,让她上大医院看看。
建议她们上大医院的一名结核科医生还多嘴了句,让她们去云城和同医院看,推荐的医生居然是司橪。
那医生的原话是这样的,“你别看她还是个主治医师,资历浅,可她出自中医世家司家,最关键是她在刚上岗领证不久就曾治愈过一名广泛耐药肺结核患者。”
司橪听着她说话,一边翻看着马芬的病历,当地的出院小结以及一些检查报告。
“我妈现在只要吃那个利福平什么的就会胃难受,即便很饿很饿了也不想吃一口饭或者喝一口水,这样下去她会饿死的。可不吃那些药又没办法治病。”
徐琳看着司橪,见她只一直看资料,心里没底,又怕司橪记仇不愿尽力帮她。
“司医生,你有没有办法治好她啊?”
徐琳还记得那时江少峥得了脑结核病也是司橪当的管床医生,但她总觉得江少峥那时那个病不会传染,表面还看不出毛病来,她以为这种病不会是绝症。但当地医生却告诉她,她母亲的病形成了耐药,也许会治不好。
治不好是会死的。
“你妈妈之前吃药总不按时对吗?”司橪头也没抬问着徐琳。
“是有几次忙得忘记吃了。”徐妈看着很虚弱,说话也是有气无力。
能拖成耐药怕也不止几次没准时吃药。
“吃药不稳定,药物剂量不够都会使病情严重。”司橪放下一张ct片子,抬头看徐琳,“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她这应该属于耐多药这类,并不算最严重的一种。不过,还是要做了详细检查再看。”
耐药结核病按耐药种类,分为单耐药、多耐药、耐多药、广泛耐药和利福平耐药。越往后类型越是麻烦与难治愈。
“不过这病花费会很大,治疗时间可能也会很长,一般人两年左右吧,这个得看个人体质以及具体情况。”
“就是能治了?”徐琳眼睛一亮,看着司橪简直像看了个金元宝。
“谁说不能治了?嗯,病人最重要是放宽心,要知道,快乐有时候是疾病的克星。”司橪挑眉,开始给徐妈开住院证明,“你先带她去住院,我下午会去住院部,到时候我再跟你们详细说。”
“嗯嗯嗯好!”知道不用太担心后,徐琳整个人都松了下来,拿着入院证明连连点头。
徐琳离开后,司橪继续看下一位病人,就在这时,诊室外面走廊吵吵闹闹起来。
“这里,就这里!”一名男子带着一帮子男男女女挤到了诊室门前,在看到司橪后,立即大声嚷了起来,“就她,就是她!咳咳咳!就这女的,咳咳咳咳咳!”
带头的是名中年男人,光头,个头大块,只是由于不停说不停咳而显得面色不好。除了带头的,身后还有五六个人,有男有女,还都戴了口罩。
“当时就这个女的给把把脉,说我什么事没得,还直接让我走。咳咳,我还纳闷,这明明是看结核病的,她还搞个把脉。”光头咳完就对身边一看着更年轻更壮实的男子这么说着,语气很冲,“她还真把自己当一回事了。咳,咳,要咳死老子了,都她害滴。”
司橪和正在看病的20号病人被光头几人来势汹汹的样子搞得一头雾水。
但听他们说的话和那架势,这是要闹事的节奏。二十号病人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他是来复查的,也在司橪这看了大半年的病,感觉司橪很细心尽责且挺为病人着想的。
这些年医患紧张,二十号病人也是知道的,但没想今儿自己能见识一把,还是自己熟悉的主治医生。
“你们是不是搞错了?司医生很好的,你们别是没事找事吧?”看司医生是个年轻的姑娘,二十号病人看不惯,一马当先出头,即便他还没弄懂什么事。
砰!那年轻壮实的男子走过来一巴拍到了司橪的办公桌前,声音凶狠的对二十号病人说,“要你多事,这种庸医你还帮着,要老子看你还是赶紧换医生,别到时候给医死了都不知道!”
二十号病人虽然因患肺结核病而瘦弱,但也是个有脾气的,当即也站起来拍起桌子,只差没用食指戳那人身上,“你会不会说话,你怎么说话的?”
“我的病现在都给治好了,你怎么咒起人来了?你家要是治不好那也不能赖医生,就你这把嘴就能把自己毒死。”
“你说谁治不好呢?你说谁毒呢?”年轻男人一把就推了过来,把二十号病人推了个踉跄。
“!”司橪本来还在回想这个光头病人什么时候来找她看过病,失神也只半分钟不到的事,眼看他们就要闹起来了,忙过去挡在那两人中间。
“别吵!这里是看病的地方,有什么事好好说。”说的时候还顺便把打印机上刚打印出来的检查单子塞给二十号病人。
“你先去做检查。”
“可是司医生您……”您一个人怎么应付这帮人呢。
“有事我会叫安保,你出去时顺便跟导医台那护士说一声。”说着就把二十号病人推了出去。
“允许你走了吗?”年轻男子说着伸出一只手要挡了二十号病人的去路。
司橪出手也很快,当即截了年轻男子的动作,把他的手腕一掰,惹得他嗷一声后倒抽冷气。
“我说让他去做检查。”
司橪这才看到年轻男子左额角有两条伤疤,脖子一边隐隐能看到纹身。她猜测着这人不像是病人家属,倒像是混社会的,被人花钱雇来专程闹事。
二十号病人见司橪那么漂亮的一个医生居然单手把那男子制得只知倒抽冷气,挑挑眉,拿着检查单子麻溜的出去了。
“还不过来帮忙!”年轻男子抽过那
股子劲后扭过头朝另几个还在傻愣着看他出丑的人吼了起来,“奶奶的,这婆娘有两下子,哟,哟,别,别扳了!要断了!”
叫声一直在诊室回荡,门外其他诊室待诊的人也都跑了过来看热闹。
“说吧,你们既然不是来看病那是因为什么事?”司橪淡声问道,那几个人也在她眼神冷冷扫过来时缩了脚步。
光头只好把一沓检查报告掷到办公桌上大声嚷着,生怕别人不知道一样。
“咳,我上次来找你看病,你什么,咳咳,也没让我检查。只装个样子给我,咳咳咳咳咳,把把脉,然后说我什么事都没有,让我回家尽量吃清淡点就好。咳咳咳咳咳咳!”
光头说着说着又是一长串的咳嗽,感觉很不妥的样子。
“你就是个庸医,明明是个结核科医生,咳咳咳,非要学人把脉,还说我没得病!没得病,咳咳,我,我会被耽误成这样,你是想害死我……”
这时,诊室的电话突地响了起来,铃声越响越大,跟光头的声音夹杂在一起,甚是喜感。
司橪松开了年轻男子走回坐位边上接电话,这个电话只有医院内部知道,一般打过来的都是住院部那边有事。
“你们稍等一下,我听个电话,可能住院部那边病人有事。”凉凉扫过还要闹事的年轻男子,司橪接起了电话。
“小枣子,我跟你说件事啊。”电话一接通,那边就劈哩叭啦的说了一通,也不管接电话的人是不是司橪。
“你们家来了两个拽拽的女人,然后教授居然把我赶了出来,简直太不可思议了,那到底是什么人能让教授赶我走啊?啊啊啊,我居然被教授赶了?”
发出土拨鼠尖叫的是胡锐的女朋友莹莹师姐,也是司教授曾经的学生。最近因临床上遇到了难题,而一直跟着司教授学习。
可难得抽了空出来学习,偏偏在听得有意思的时候来了两个女人,一个叫司教授爸,一个叫司教授外公。
莹莹只知道司教授只有一个亲人,就是司橪。现在突然蹦出来的算什么?她还找不着人八卦,张姨有事出去了,司教授又让她先回去。
啊啊啊,很好奇!
“小枣子啊,你要不要回去瞧瞧啊,教授脸色不大好呢。”
司橪本来听到莹莹声后就想把电话挂了,明知她上班忙还偏打内部电话,也就只有这人敢了。
但幸好她听了下去。
“你刚说两个女人?”想到两个女人还有莹莹形容的拽拽的样子,不知为何脑里浮出一个人的样子,司橪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
“对呀,打扮得老贵气了,生怕别个不要得她们有钱一样……”
司橪这边听电话,光头那边就不耐了,他们是来找医生算帐的,是要来闹事的,哪有人闹事闹得像他们这般怂。
光头对身边几人使了个眼色,一名包得严严实实穿大黄色棉袄的中年女人就冲了出来,一步上去抢过司橪的电话,啪的挂上。
“看你就是个庸医,不好好给人看病还有功夫打电话跟人聊天!我要投诉,你这种医生就该回家养猪……”
很是巴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