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飞逝,转眼就过了一个夏秋。
这一年的时间过得格外快，不知不觉已经年关将至，好消息也是接踵而来。
新开的早餐店因为位置极佳,位置寸金寸土，且周围就是商圈,人流量极大,在一众连锁蛋糕店和各种高档早点中尤为突出，直接占据那群每天挤在地铁上啃冷面包的白领心中第一早餐首选，导致生意好到有些不可思议的地步。
当然,这可能也因为纪兰手艺过硬的原因,而且她家的豆浆都是免费喝。大冷天的喝上一碗热乎乎甜滋滋的豆浆，再啃俩馅儿多皮薄的包子,元气满满的一天从早上就开始了呢！
生意兴隆，家里也开始有了收入，心怀给女儿攒个首付的宏愿，纪兰每天都干劲十足。
而更让她高兴的，莫过于那旖实习转正。
那旖在年末的实习考核里得到了律所老大、也就是骆嘉瑞的姑姑,那位已经神隐的传奇律师骆律的青睐,对方对她表现出了极大的认可,只待年后便可转正，正式加入泽元。
生活好像一下子就步入了正轨，虽然每天忙碌，却充实不已。
辛苦付出的同时得到相应回报,未来让人充满了希望。
连纪兰都忙，那旖那就更不用说了，何况是大忙人聂总，这就导致两人连谈恋爱的时间都没有。
而偶尔挤出一点时间,总是让人倍感珍惜。
两个同样忙碌的人很难有时间约会，那旖休息时，聂余忙得脚不沾地，等聂余空出时间，那旖又会忙得看不见人影。
出差更是常态，毕竟那旖的男朋友超级超级超级厉害，在文件上签一个名都影响本地gdp。
工作虽忙，但俩人每天晚上的电话却是必不可少，这也是他们在一天中最放松的时刻。
会说腻歪情话，会自觉报告今天的行程，是否有接触会让对方误会的异性，打消直接可能存在的误会。这是他们彼此给对方的安全感，效果确实不错，至少那旖就从未相信过娱乐新闻里偶尔的那么一两条关于聂余的八卦绯闻。
捕风捉影，语焉不详，满篇都是低级文字。
这是那律师的评价，聂总每次都表示特别到位，直指中心。
他们有时也会忙得直接开着微信视频，一个在书房加班办公，一个在卧室里敲笔记本，伴随着钢笔在文件上划过的摩擦与敲击键盘的清脆声，听筒时常好几分钟没有人说话，他们各忙各的，却又无比闲适自在。
偶尔抬头看了眼屏幕里对方的脸，就特别满足。
就好比今晚，年终忙得快一周没见面的俩人，开着视频各忙各的。
那旖今天有些走神，不太专心，最后干脆合上笔记本，拿过手旁的橘子，看着他忙碌的侧脸，有一搭没一搭剥着橘子皮。
有点想他了。
“年底的公司晚会上有抽奖活动，一箱子的现金红包，大奖是一辆跑车。”没有察觉到她在走神，聂余声调低缓，看着财务报表，带着一股诱哄意味，“来玩吗？”
那旖抽了张纸巾擦拭指尖的橘油，慢吞吞道：“我又不是你们公司的员工，不了吧。”
聂余抬头看向视频，嘴角微勾：“可以带家属，连林助理都会带女朋友参加。”
隔着屏幕，俩人对视。
“我还是他老板，”聂余嗓音低哑磁性，表露出男人莫名其妙的攀比欲，“怎么能不带家属。”
那旖吃着橘子，眯着眼笑。
聂余一眨不眨看着她，十分执着：“来吗？”
那旖作势考虑了一番：“那我能中奖吗？”
她慢吞吞吃着橘子，幽幽道：“我的运气不太好诶，前两天我们律所抽奖，我就抽到一个99的小红包，他们都比我多，韩律师还抽到一台iphone12。”
“我们公司不搞暗箱操作。”聂总十分正直，转动着钢笔，“不过……”
“嗯？”
“不过我可以在家里给你做一个专属抽奖箱。”
“……”
“特等奖，一等奖，二等奖，三等奖，参与奖……”聂余嘴角微勾，“然后那那就会发现，这世上再没有比你运气更好的姑娘，次次都中奖，各个都是大奖。”
那旖把橘子放一旁，坐直身子：“那奖品是什么？”
“提前说出来就没有惊喜了。”聂余不知想到什么，眼中闪过一道异样光芒，“总之……一定合你心意。”
敏锐察觉到这里面似乎有坑，那旖想拒绝，但来不及了，那个男人非常聪明地转移了话题。
“今天钟杰打电话问我明天晚上有没有空，年前聚一聚。”聂余关了电脑，舒展了僵硬的脖颈，“明天晚上能抽出时间吗？”
“可以，手头的事忙得差不多了，放假之前都不会太忙。”那旖话音一顿，缓声说，“今天晚上吃饭的时候妈妈也问起你了。”
丈母娘显然比兄弟重要，聂余立马坐直身体，严肃道：“兰姨说什么了？”
“问我过年的时候你有没有别的安排，如果没有，到时候就来家里过年。”那旖嘟囔，语气有些小吃醋，“晚上看妈妈整理的年货单了，好多都是你爱吃的。”
聂余扬眉，表情十分得意。
那旖盯着他，酸唧唧道：“往年都是我和妈妈置办年货，反正今年妈妈准备的都是你爱吃的，你自己来当苦力。”
聂余忍笑：“嗯，苦力肯定是我当。”
第二天晚上和朋友们年前最后一次聚会，隔天早上就到了置办年货的日子。
每年也没有具体日子，只是今天聂余特意挤出一天时间，那旖就把置办年货的日子定在了今天。
年前那几天的超市尤为火爆，人山人海堪比春运现场。
往年置办年货都是那旖和纪兰的事，老太太年纪大了不爱去超市和别人挤，家里没有车，母女俩拎着大包小包，经常累到第二天早上醒来手臂酸痛。
今年不一样了，今年家里多了一个劳力。
一早，聂余就开车来接她们母女。
早上的空气有些冷，纪兰和那旖都穿着羽绒服，相依偎着，远远看去特别可爱。
聂余站在车旁，高领毛衣搭配长款风衣，长身玉立，路过的行人都会下意识看他，主要是气质太突出了。
纪兰见他穿的少，首先关心他冷不冷，然后有些不好意思道：“那那说你在楼下我还不信，这孩子都没有提前和我说。”
那旖已经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聂余则拉开后车门让兰阿姨先进去，免得被外面的凌冽寒风给吹得脸疼：“是我让她别告诉您的，慢慢收拾就是，不着急。”
“可外面冷，让你等了这么久。”纪兰更担心的是，“没耽误你工作吧？”
熟稔倒车，然后平稳地融入车流。
聂余看向车内后视镜，笑得很温和：“年终的事忙得差不多了，兰姨别担心，不耽误。”
“也要注意身体呀，最近天冷，没事儿就到家来，兰姨给你熬点汤喝补补身体。”
“好。”
那旖很熟稔地从暗柜里拿了一包薯片，撕开后有一搭没一搭吃着，听妈妈和男朋说话。
“你少吃点，上火呢。”纪兰没忍住说她，“以前都不吃，怎么现在喜欢吃零食了。”
那旖指着开着的聂余，一脸无辜：“喏，问他。”
聂余扭头看她：“怪我啊？”
那旖点头，一本正经：“对，就怪你。”
纪兰就看着他们俩。
“每次她下班后都说饿。”聂余只得解释，有些无奈，“我接她的时候就习惯给她带甜品，她吃了两次说怕胖，让我带别的。”
纪兰笑着点头，显然很喜欢听他们之间的相处细节。
“我就发现她可喜欢吃垃圾食品了……”
那旖反应过来他要说什么，伸手想捂他的嘴。聂余扬起下巴躲过，和长辈告状：“薯片还不算什么，最喜欢吃炸鸡，不给她买她还跟我生气。”
那旖：“！”
聂余：“兰姨你管管她。”
那旖气得在他胳膊上狠狠揪了一下。
纪兰看着他们俩，心里很是欣慰。
她一直觉得那旖太过克制，对自己要求太高，她心里真心喜欢什么，总是不愿表现出来。
她从来不是一个懂得索取的孩子，小时候别的小朋友都缠着父母要零食玩具，只有她什么也不要。
纪兰试问，真的有小孩子不喜欢零食和玩具吗？
应该不可能，这是天性，只是有的孩子各种原因习惯去压抑忍耐。
而这样的孩子，总归没有那么幸福。
反倒是现在，那旖开始有些像小孩子了。
以前不会在她面前显露的幼稚一面，尽数都留给了她的男朋友苦恼。
嗯，当母亲的只要听着就好，不插手，让他们年轻人自己闹去。
吵闹也是美好啊。
-
超市果然热闹，入目可见全是全家总动员。
大朋友小朋友推着堆满年货的推车往停车场走，从超市门口到停车场那段路程，空推车随处可见，光是收纳的员工便随处可见。
大超市的热闹比小城市更甚百倍，今年是在崇华的第一年，纪兰有些被眼前的盛况给惊到。
是真的热闹，人挤人，人再挤人，几步的路，硬是能走十几分钟。
购货清单早已准备好，只要挨着买就是。
春联，福字，灯笼，还有老太太特意要求的香烛。接着是各种糖果零食，有必备的开心果，花生瓜子，水果糖，还有那旖偷偷瞧了好几眼的巧克力和牛轧糖，路过零食区时，她还趁聂余和纪兰说话，偷偷拿了几包薯片往推车缝隙里塞。
聂余看见了，被她威胁的眼神一睨，只能装作没看见。然后趁兰姨挑选东西，偷偷在她脸上捏了一下。
“大庭广众之下，”那旖把他的手拍开，“注意点。”
“大庭广众之下偷偷塞零食。”聂余看着兰阿姨的背影，“某些人也偷偷注意点。”
那旖反驳：“既然是大庭广众之下，那就是正大光明塞零食！”
于是聂余就伸手捏了她一下，眯着眼笑：“嗯，正大光明。”
斗不过，那旖选择保持安静。
路过奶制品专区时，聂余随手领了两箱牛奶。
纪兰看见，目露疑惑：“买牛奶干嘛呢？”他们家都喜欢喝豆浆来着。
“给奶奶喝。”聂余笑道，“老年人多喝点牛奶补钙。”
“不是小孩才需要补钙吗？”纪兰有些吃惊，她还真没关注过这些，“老年人也补呢？”
“老人家其实就和小孩子一样，小孩子需要的老人也需要。”上次在电话里听那旖说老太太最近腿有些疼，上楼都不像以前那么有劲儿了，聂余听一次就上了心。
老年人骨质疏松，其实就是钙流失引起的，每天喝点牛奶总没错。
他还想着年后带她们去医院做体检，尤其是老太太。
纪兰挺高兴的，认为孩子有心，也就没拦着他。
东西太多，而且还没到蔬菜生鲜区，一个推车就满了。
聂余又去拿了一个推车，和那旖一人推一个。
那旖走在最后面，仗着没人看见，又往里面塞了好多自己喜欢吃的零食，每次被聂余发现，就睁着圆溜的双眼看他，无辜极了。
聂余能说什么呢，只能帮忙遮掩。
在超市待了两个多小时，东西多到后备箱都险些放不下。
纪兰很高兴，今年办年货算是最轻松的一年了，家里有个男人就是省事。
她思考着难得今天两孩子都有时间，回家给他们做顿好吃的，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两个年轻人或许有别的安排。
她也知道两人平时都忙工作，今天难得有时间，大概会想要单独相处。
作为一个开明的妈妈，纪兰不想当电灯泡，便道：“今天妈妈想偷一下懒，不给你们做饭了，待会儿把东西拿回家你们俩就出去吃吧。”
聂余一怔，下意识扭头看那旖，肉眼可见的期待。
想约会。
那旖没看他，嘟囔道：“妈妈累了，我做饭就是。”
“哎呀，就你那个厨艺，你想做我还不愿意吃呢。”纪兰笑着摆手，“你们年轻人自己玩自己的就是，要不是东西太多，我都不让你们拿，自己就回去了。”
“……”
车开到小区门口，上下走了两趟才把年货搬回家。
老太太在家织毛线呢，都没等纪兰开口，她就抓起那旖丢在沙发上的包往聂余怀里一扔，拉着脸：“好不容易休息一天，别在家碍我眼。”
“……”
今天一直被嫌弃，那旖都麻木了。
“人家年轻人谈恋爱一天看几场电影，不磨蹭到第二天早上绝不回家。”赵春花把楼下老太太的孙子拎出来做对比，没有比较就没有高低，看他们的目光很不满，“再看看你们，碰个面都全靠缘分，就你们这个进度，我什么时候才能抱上曾……”
“咳咳。”纪兰剧烈咳嗽一声。
老太太臭着脸：“喉咙痒去吃药啊，光咳有什么用。”
那旖的脸已经红了，从聂余手里抢过自己的包，闷不吭声开始换鞋。
哪有这样的奶奶！
巴不得孙女夜不归宿！
还真有这样的奶奶，奶奶对换鞋的孙女补了一句：“要是晚了，其实在外待一晚也没事儿。”
“……”纪兰一言难尽地看着她，赶紧打断话头，“妈，你中午想吃什么？”
“面条吧，好久没吃面了，煮软点，少加点辣椒。”老太太也不再管那两个小的，开始提要求。
她们自顾自商量午餐，已经彻底把那旖和聂余排除在外。
那旖一脸郁闷，拽上聂余就走。
一路无话。
直到上了车，系上安全带，然后你看我，我看你。
长辈不在身边，聂余笑得十分骚包，和之前的正经模样简直天差地别：“奶奶的话我觉得很有道理，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
“停！”那旖忍无可忍去捂他的嘴，却感觉掌心痒痒的，好像被什么东西舔了一下。
嗯？
嗯嗯？？
那旖瞪圆了眼。
聂余一脸无辜看着她，垂着眼睫，看着被捂住的嘴：“唔。”
然后，那旖再次感觉到掌心一闪而过的濡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