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良回来的消息还是不可避免的传了出去,再说,双r那么惹眼的车,车头的飞天女神各种电影里面演的可是不少。
本意上吴良不愿意如此张扬,但是又应了那句话,做生意的,这就是脸面,尤其是在南方,你开个四环还不如开个商务车,对外也能说的过去,“太小坐不下。”
吴良都没敢说车是别人送的,只用一个借的搪塞过去,反正家长里短的,近半年时间的状况,吴良总是要给二老大致说说的。
他和家人正在说陕氵气的事儿,吴良妈也听说厂里要新建一条生产线,“据说投资不少,真要是建好了,或许陕氵气效益会更好一些吧。”
从她的口中吴良也能感受到职工对于企业的关心。
改制时,那么多的人员买断,厂里也支付了一大笔经济补偿金,而陕氵气也好了这么几年,只是零四年,重卡行业低迷,陕重氵气逆势增长,但是又能保持多长时间谁都说不定。
过了几年好日子的职工真的不想企业不好,大家安安稳稳的铮份工资养家糊口不比什么都强?
厂里能有钱继续投资建新生产线,这无论如何都是件好事——产品跟不上形势的发展,又何谈发展?
尤其是这些从厂里正常退休的人员,他们更为关心。
吴良妈,徐红梅,五十出头,高中毕业,其实也算是高学历了,比吴良爸这个初中毕业还要强上一些,后来招了工,在企业也是沉稳的干了那么多年,终于熬到退休。
而吴良爸,吴生科,初中毕业之后当了兵,复原后到了陕氵气,年轻气盛,看不惯那些当官的蝇营狗苟的行径,不齿与他们为伍,弄了个高级技师的证书,也是应了他的名字里面的“生科”二字。
另外一条则是,吴黎的出生,在八十年代这样的时间点,真的不是那么容易的,户口上不上,上学受影响,吴生科在企业的前途基本上也断送了,这更增加了吴生科心里的怨气。
他个人能力是有,不过也得罪过不少领导,在两千年的时候被买断。
只是后来,厂里需要人,给吴良爸又被返聘了回去。
按说,以他的经历应该是对陕氵气充满怨念才对,事实上,吴良爸还真没有,个人前程受阻,老爷子是个不服输的人,手里有门技能,也能零零散散的接上一些额外的活用来补贴家用,家里条件并不是特别差,最起码能顺利的供给吴良吴黎两个大学生,也不会让孩子在学校穷的直不起来腰。
吴良上学学的是内燃机专业,按说,这样的专业正是陕氵气需要的人才,吴良爸在当年吴良填报志愿的时候也慎重考虑过,再加上吴良其实对机械这东西也挺感兴趣的,只是,当他上完四年学之后彻底的明白这个行业真的是一个吃不饱也饿不死,想挣大钱没有的行业之后,果断的改了行。
也正是因为吴良改行而没有按老爹的想法回陕氵气,回二老身边,这才是吴良爸妈最放心不下的碎碎念。
好在吴良这两年发展的不错,二老的这些碎碎念也慢慢的淡了下来,只不过,有时候话里话外还是会有这样不平的心思传递出来。
像徐红梅问的那样,回来有事儿?
吴良被噎了个半死,但是也只能老老实实的交代,“和陕氵气谈点业务!”
吴妈妈顿时就不乐意了,“谈个业务,犯的着几千公里给车开回来,家里又不是没有车,你看看给人家小张给累的!”
吴良瞥了一眼张建建,发现这货正闭目养神,强行辩解,“你是不懂,这不是累,这司机啊,总是需要抓紧一切时间来养足精神好应付各种突发状况。”
张建建哪受得了这样的关心啊,忙睁开眼睛附和着,“阿姨,老板说的没错。”
他不说话还好,听见“老板”这俩字,吴妈妈又不开心了,“屁大的孩子喊什么老板,叫小良。”
张建建给脸憋红,怯生生的应了声好,“好的,阿姨。”
只不过,这样的对话,却是被客人听了过去。
来人是一个没有发型的瘦高个,发际线有些太靠后,前面的头发留长遮挡住,一进屋就笑呵呵的问,“哟,这是小良回来了,当了老板就是不一样,都有专职司机了。”
吴良见状忙站起来,他认识面前这位,听老爷子说过,和他算是同一个车间同一个岗位,是属于那种没啥能力,只知道吹嘘拍马的人,但是,人家深得车间主任的赏识,混了个班长,算是管着吴生科。
吴良站起身只是面对长辈应有的尊敬,其余倒是没有什么,也是笑着客套一句,“叔叔好。”
他连姓啥都没记住,也懒得给对方让座,他觉得那是他老爹应该招呼的人,尤其是他看见自己老妈的脸色有些不豫。
来人也是点点头也不在乎,客气的套近乎,“刚回来?都长这么高了。”
吴良笑笑,没有吭声,又坐下。
张建建看见来客人,从沙发边站起来,算是给对方腾了个位置,来人也不客气,坐在沙发上翘个二郎腿一抖一抖的晃悠。
家里地方小,沙发也小,吴良爸在那头,吴良妈则是端了个小板凳坐在一旁,用人家的话来说,摘个菜干个啥的,还是这小板凳坐着舒服。
吴良爸瓮声瓮语的给吴良说了声,“给你张叔倒杯水去!”
吴良没动作,张建建眼疾手快,从茶几下边翻出个一次性杯子,摆在桌子上,又往里面丢了点茶叶,提起水壶冲了一杯茶,给张叔摆在面前。
张叔面对生人客套了一句谢谢,有些疑惑的问,“这位是?”
吴良插话,“我同事。”
张叔哦了一声,同样问吴良回来是有什么事儿?
吴良说辞依旧,张叔借坡上驴,“哟,想不到小良业务做这么大了,都能和陕氵气这边对上话了?怎么样,需要帮忙不?”
吴良不知道面前这位从哪里来的底气,饶有兴趣的看了对方一眼,又疑惑的看着自家老妈。
吴良妈凑在吴良耳边嘀咕了句,“他啊,自己开了个配件厂,正想办法给陕氵气供货呢!他要认识人,何至于现在都没供上?”
吴良心中了然,“哦”了一声,这才慢条斯理的回答,“小买卖,不用。”
张叔知道,能开得起那种车的人又怎么会是小买卖,佯装不悦,“你德生叔我,怎么说也在厂里干了那么多年,车间主任什么的都熟悉,厂里领导也能递得上话,跟我客气个啥劲。”
吴良实在是受不了这种客套劲,也听过这位曾经在厂里耀武扬威的姿态,知道这位随手帮你个小忙,回头能从你身上找回来更多,甩都甩不掉。
想到这里,吴良连坐的兴趣都没了,更不想接他的话茬,给父母问了句,“新房子钥匙呢,晚上我住那边吧?”
张德生闻言不乐意了,在一旁插话,“小良,你德生叔刚过来,你就急着走?”
吴良正准备随便找个借口给应付过去,却听见衣服口袋里的电话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