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二十九章(1 / 1)

初晗宫灯火摇曳,在重重帘幕上勾出影影绰绰。

“崽崽,吃鱼吗?”岚祈推了一盘新鲜出炉的蒸鱼到那双紫色的眼睛旁,她的眼睫忽闪忽闪,满满都是期盼。

灵淮退了半步,凝视着那条鱼,半晌没有动静。

岚祈闪过一丝失望,却又跟变戏法似的,转身端出了一盘红豆糕:“那这个呢?”

只见崽崽舔了舔爪子,面前已空空如也。他神情倨傲,眼睛淡淡地望了岚祈一眼,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不一会儿,他的面前就层层叠叠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鱼和甜食,光是香煎小黄鱼就足足有一盆。

“咕。”他瞥了一眼。

“我不看我不看。”岚祈蒙住眼睛,却偷偷从指缝里瞧去。也不知崽崽是饿了多久,那一大堆盘子只是转瞬就已干干净净,只剩下齐整的鱼骨头留在那里。

崽崽又望了过来,似是还没有吃饱。

“崽崽,吃这么多……会不会不消化啊?”她担忧道。

紫色的眼眸浮出了一丝忧郁。

岚祈见状,立刻摆手:“没事儿,随便吃,我养得起。来人!”她既心疼,又愧疚。她回到魔界不过才十天半个月,对人间来说却早已换了光景。也不知崽崽在外面流浪是吃了多少苦,才饿成了这样。

灵淮对她那止不住的同情露出了一丝疑惑,没大理会就继续吃了起来。

“噗。”月亮从岚祈身后冒出了头,一脸羡慕地看着眼前的饕餮盛宴,馋得口水都打湿了长毛,显得更扎手了。

灵淮冷冷一瞥,月亮跟见了鬼一样立刻擦掉涎水躲在了角落里,只敢远远地眺望。

“月亮,你也想吃?”岚祈招招手,却见崽崽一只爪子按在盘子上,护食般冷眼相对。

月亮委屈地要了摇头。越楚阑从背后拎起它,正要走来的脚抬起了一半,目光一滞,往后退了两步。

岚祈毫无察觉,对她兴奋道:“你知道我今天遇见谁了吗?舒逸!他是来找你的,你马上就能见到他了!不过,在那之前,要劳烦你再忍一忍才好。”

一声清脆,灵淮爪下的盘子碎成了两半。

越楚阑一副似懂非懂的样子,丝毫不知岚祈为何喜悦。她盯着灵淮,眼里闪过轻微惧色,随即拎着月亮消失了。灵淮见惹他眼烦的走了,才继续享用起了“供奉”。

等崽崽好不容易吃完了,心满意足地缩成了一团,任凭岚祈怎么抚摸也不肯动。岚祈不由心生叹惜。

想必是崽崽在外面吃了苦头,这头一遭回来发现还是她待自己好。岚祈心有愧意,又为因祸得福而生出喜悦。今日在梧落境中,崽崽乖巧地趴在她的怀里,舒逸眼前一亮,正要伸手就被崽崽狠狠瞪了回去。果然是亲疏有别。

想到打发了舒逸去炼狱,她此时隐隐有几分难过——这意味着她的时间不多了。灵兽斗场之中她悟出,若要结束只一切,必须要让舒逸按照原本的剧情线走下去,那么,她原身的结局也就必定摆在了那里。或迟或早,那一天总会来到。

岚祈将崽崽抱在怀里,听见了他平稳的呼吸声,已是睡了过去。柔软蓬松的长毛贴在手心里,像是易碎的宝贝。她与崽崽尚可在余下的日子里朝夕相处,但她……那日兽渊破晓之际,她便知道是自己贪心了。明明这一切都是假的,与她的世界相隔千里万里,她却在那一刻,尝出了一丝真实。

镜花水月也好,痴心妄想也罢。冥冥之中,有一个念头在她的心里生根发芽。

岚祈将崽崽放在了枕边,那双眼睛眯着,睡得沉了。她嗅到了他身上的味道,带着几分熟悉的清冽气息。

睡意涌了上来,一下子将她淹没,连淡淡银光拂过面颊也浑然不觉。

-

重火殿中,冷风卷起一片枯黄的叶子落在了窗边的棋盘上。冰凉的黑白子安静地摆放着,在交锋之际戛然而止。棋盘边,细长的手指捻着一枚黑子,过了许久,才缓缓地放置在了棋眼处。局势瞬间明朗了起来。

一尘不染的白袍拂过棋盘,随之一声低语。

“这一局,你输了。”

他的对面,却空无一人。回应他的只有若隐若现的风。

这时,急促的脚步声响起,语调上扬:“是谁在那儿?”

从帘后走出了一个瘦弱的仆从,长长的鼻子勾起来,差点支在香肠嘴上。然而没有一个人影映入眼帘。他将火把插在墙壁上,径自走过去关上被风吹开的窗。在两扇窗合上之前,一只蓝色的蝴蝶从缝隙中钻入,停在了尚未结束的棋局上,翅膀在空中扑扇,洒下了几粒荧光,如同回应着先前的问题。

-

初晗宫中的舞会如约而至,月亮仍然站在最中央,噗啦噗啦地叫唤着。鼓乐声中,越楚阑举起手腕,细细欣赏着那新编好的红色花环,在柔和的光线下娇嫩欲滴。碧城看了看自己手上,又望了眼岚祈的手,都是同一款花串儿,纳闷道:“她究竟是编了多少?”

“不多,”岚祈懒懒答道,“也就两百个吧。”

碧城有些崩溃:“上回你说凤凰花好看,烛枝就差人寻了种子回来。这好不容易长好了,你就全让她给拔了?你知不知道,这花是可以入药的!全都浪费了!”

“你就让她一回吧,等下次开花的时候,都归你。”岚祈大方安慰道,忽见碧城脸色一变。

“我、我要走了。下下下次再说。”碧城朝人群中瞥了一眼,磕巴起来,匆匆忙忙地就往外跑。

岚祈顺势望去,只见那二十人里,有一个没带面具的男子,生得一副年轻面孔,正在左顾右盼寻找着什么。与魔界其他狰狞的模样相比,那人出去骗骗小姑娘绝对是绰绰有余。那人与她对上了视线,随即勾出了一个奇怪的笑容。

岚祈站在了越楚阑身前,试图将她遮住。虽说她和碧城想了点办法,将越楚阑身上的仙气掩去,却时刻小心为上。毕竟,这里人人的鼻子都跟狗似的。

但那疑似为狗鼻子的年轻男子没有看越楚阑,而是径自走向了岚祈。待他走近了,岚祈才发现他身后跟着一头灵兽。那是一只少见的长毛兔。

那人弯下腰:“尊贵的大人,在下冬青,不知是否有幸能与您共舞一曲?”

他还补了一句:“您笑起来比月色还明亮,今夜能来初晗宫见到魔界最美丽的大人,是在下毕生之荣。”

那声音低哑,磨在岚祈的耳膜上,教她一阵恶寒。好好的年轻人,怎么一开口如此油腻?不行,改善一下魔界的义务教育迫在眉睫了。明天就安排烛枝去准备。

岚祈全然没理会,只试探地对着那只长毛兔伸出了手——却越过那兔子,看到了大殿另一端的角落里,崽崽正缓缓走来。雪白的小脑袋露被烛火映照着,视线恰好落在了岚祈那儿,和她跟前的长毛兔身上。紫色的眸子沉了几分,一言不发地退回了黑暗之中。

“崽崽你听我解释!”

九曲河畔,灵淮趴在凤凰木的树枝上,耳边是岚祈在絮絮叨叨。毛茸茸的尾巴一甩,那一块黑色的鳞片在一树残花下显得格外突兀。

萧尘雍失踪之前,曾摇着扇子嘲笑灵淮:“你堂堂一界神君,就由得魔界欺辱。岚祈让那梧桐树把你变作了这般有失风度的模样,差点让你忘了血海深仇。”

结果他又送上门,被那梧桐树再次捉弄。他寒蛊已解,禁术已破,这雕虫小技只能每日困他一个时辰。他发现用这副模样在魔界行走,的确是容易许多——却只存在一个问题,魔咒困不住他,自然也留不住那一身毛。若非他自己用仙法撑着,恐怕不足一天那毛就要掉光。

灵淮淡淡一瞥树下自称在“讲道理”的岚祈,沉默不语。

“我发誓,我真的没有碰过别的灵兽!”岚祈说完,在那一双紫色眸子的注视下心虚起来,“也就那么一、二三四次……再没有多的了。”

见崽崽不说话,岚祈吹起了彩虹屁:“八荒六界之中,哪里有比你更好看、更聪明、吃得更多的灵兽了?如果有,那我也最喜欢你。崽崽,你是不是刚刚笑了?我跟你说,你不在的这段时间,发生了好多事呢……”

灵淮扭过了头,一只蓝色的蝴蝶飞了过来,炫耀般扇着翅膀,他视若无睹。直到岚祈说了一句“昨天那个舒逸你记得吧”,他支起上身,一下将那蝴蝶按在了爪下,眼神渐冷。

这时,有路过的人在和同伴大声吵嚷:“重火殿门口出事了知道吗?赶紧看看热闹去!”

岚祈的注意力被吸引了过去:“出了什么事?”

那两奇形怪状的魔物本不屑搭理她,其中一个却忽然反应了过来,一拍大腿:“哎呀呀,原来是岚祈尊主!您不知道吗,听说炽暮大人回来了,却怎么都不肯来见蛊羽大人,这不,就在重火殿前打了起来。”

岚祈一愣,炽暮……难不成……她回过头,凤凰花仍开得灿烂,崽崽却已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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