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曰被慕九渊听似轻描淡写却意义沉重的话愣了半响。
话中之意两重,情深即虐,情浅故而为之,物极必反,太过绝对就不一定会是好事。
白子曰突然觉得比起在南月初见时的慕九渊,现如今的他倒是真实许多。
只不过,也因此而变得不能单纯视之。
原是开玩笑的话,此刻白子曰倒真的想将那木摇姑娘请进府里了。
晚宴结束,宫中恢复宁静。
慕九渊和白子曰坐在璃香殿的院子里,互不说话,各自发着呆。
青竹子和阿英互相递着眼色,也不知道两位主子是怎么一回事。
直到国后一行人突然到访,才让原本静逸的空气猛然徒增几分紧张的气息。
“儿子,儿媳,见过母后。”慕九渊和白子曰行礼。
国后越氏挥手示意他们落座,随即唤随行的婢女端着一个托盘上前,上面放在一碗不知是什么东西的汤。
越氏笑意暖暖,温柔地说道:“渊儿一向体弱,需要身边的人多加照顾,如今本宫甚是欣慰,在他身旁能有一个如你这般美丽懂事的姑娘陪着他,以后,渊儿就由你多多照顾了,这也是本宫的嘱托,本宫知道,渊儿不喜常在宫中,所以自从他搬出皇宫,本宫就不再强求他能够常来看我,只要他过的开心,本宫就一样开心了。”
“母后,儿媳一定会好好照顾王爷的,您放心吧。”乖巧白子曰即刻上线。
越氏满意的点着头,然后从婢女那里接过瓷碗,笑着对白子曰说道:“这是本宫特意命人熬的补汤,你喝了吧,对身体极好的。”
白子曰原本挂在脸上的笑意,瞬时僵住,有些为难的接过那黑乎乎的汤药,心中百般滋味。
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好端端的喝什么补药啊?本姑娘身体倍儿棒,哪里需要补的?!
如此踌躇的同时,还听到慕九渊在一旁加火似的说道:“劳烦母后挂心了,子曰,快喝了吧。”
白子曰应承的笑着,皮笑肉不笑。
最终还是在四方注视的压力下,一口闷了。
真是苦出新境界!
可却还要强忍着,装作一点也不苦的样子,笑着感恩国后一番好意。
白子曰在心里默念着,皇宫以后能不来还是不来了吧。
越氏又说了会子话,最后碍于慕九渊身体不好,需要早些休息,便交代了几句之后,缓缓离开了。
春日原本不那么热气打头,此刻又是带着凉意的夜间,可白子曰偏就越发觉得热的难耐。
额间渗出汗珠,脸也涨得通红,阿英不断拿帕子给她擦汗。
国后到底给她喝了什么东西,怎么就这么燥的慌?!
“阿英,你去准备准备,我要沐浴。”白子曰决定冲个凉,降降火气。
“青竹子,你们一起去准备,我也要沐浴。”慕九渊冷不丁的附和道。
青竹子和阿英应声退下,白子曰结结巴巴的问慕九渊:“你该不会是…要…一起吧?”
“怎么?有何不妥?”慕九渊可没觉得半点不妥之处。
“我反对!”白子曰小声嘟囔着。
“反对无效!”慕九渊如是说。
哼!
哼!
哼!
白子曰连‘哼’三声。
慕九渊侧目:“你是猪吗?”
“不是一个物种不进一家门,你要非承认自己是这个物种,我也只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了…”白子曰一记回杀,没带怕的。
反正损人嘛,比的不是嘴巴,就是智慧咯。
浴室里已是水汽腾腾,慕九渊屏退了一众下人,连青竹子也没让留下。
阿英看情形有些为难的支支吾吾了半响,最后在白子曰的放话下,像是解脱了一般迅速消失的无影无踪。
“今日,就有劳王妃为本王沐浴更衣了。”慕九渊悠悠然的说道。
还动用了王妃,本王的称号。
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
白子曰强忍着体内的一股燥气,压抑着不耐烦的语气回道:“是,王爷。”
不过,听着觉得牙梆子都在用劲儿。
可想有多么的不情不愿了。
慕九渊倒是丝毫不在意,双臂微微抬起,摆出一副任由你伺候的架势。
白子曰伸手拨开了慕九渊的外衫,紧接着又脱下了第二层衣裳,动作不算温柔,表情坦荡无比。
只是因为方才国后的那碗汤药,加上此刻室内空气温热,白子曰的面上委实红的厉害,汗珠不住的落下。
慕九渊忍不住用手轻轻为她拭去,还不忘调侃的说道:“何故如此害羞紧张?”
害羞你妹!
紧张你姐!
白子曰一把抓住慕九渊的衣领,结果用力过猛,直接扯开了最后一层内衫。
这下,多少是有点猝不及防的尴尬。
哗的一下,白子曰抓着慕九渊衣服的手就松开了。
“还不承认自己紧张?”慕九渊身子微微前倾,鼻尖几乎就要碰到白子曰的鼻尖。
白子曰顿时觉得从里到外烧的慌,后背的汗似乎都要湿透了衣裳。
慕九渊扑哧一声,笑的十分开心,顺手捏了捏白子曰的下巴,复而回到原本的位置,一边脱去了最后一层上衣,一边挪动白子曰身后的屏风。
等白子曰反应过来的时候,慕九渊已经将那屏风置于两个浴桶之间。
原来,有两个浴桶。
“还愣在那干什么?”慕九渊说道。
白子曰徒然一阵慌乱,一时间脚步竟不知该往哪个方向去,三两步踌躇着,无意识的就撞在了添水的木桶上。
自己疼的嗷嗷叫了两声之外,桶里的水溅到地上,下一步,就毫无意外的又是一记仰天式摔倒。
然后,又毫无意外的,被慕九渊及时抱住。
水水相抱,何时了啊。
白子曰的脸贴在慕九渊的胸膛,感觉下一秒自己就要被自己烧死了。
“就不能小心点么?”一句看似责备却满是关心和疼惜的话语和神态。
等白子曰低声回了‘下次’二字,‘小心’还在嘴边的时候,身体已经被慕九渊腾空抱起,直接送到了浴桶旁。
其实这之间也不过几步之遥。
紧接着听到‘扑通’一声,白子曰人已经坐在浴桶里了。
不过姿势实在有点别扭,因为小腿以下还搭在浴桶边上,没有浸到水里。
白子曰两只手下意识的托着浴桶的另一边,才免于脑袋直接灌到水里,一阵手忙脚乱之下,慕九渊已经为她将鞋袜脱下了。
“慕九…渊”白子曰眼下是真的有点无措。
两人的眸子再次对上,白子曰迅速收起搭在外面的小腿和脚,这下全身都沉在水里了。
方才不觉得,此刻白子曰才感觉到,水温不热,带着凉意。
而这股凉意瞬间沁入心脾,让白子曰的脑子一阵清醒,身子也不由的打了个颤。
衣服湿哒哒的贴在身上,这感觉真是透心凉,心飞扬。
慕九渊已经起身站着,俯视的望着白子曰,手微微抬起,又犹豫着停在半空,等白子曰无意识的转头望过来,那只手立刻不着痕迹的收到了背后。
“咳咳…反正汗都湿透了,就一并把衣服也洗了吧。”表情那叫一个傲娇。
然后随意撇了一眼白子曰,朝屏风另一侧去了。
白子曰深吸一口气,调整情绪的同时,三下五除二的在水中将外衣脱下,搭在浴桶边上,正在犹豫着要不要全脱了的时候,身后突然又响起了慕九渊的声音:“你…”
白子曰一个机灵,迅速蜷缩着趴在桶边,只露出一颗小脑袋,两只眼睛正面迎上去望着慕九渊。
慕九渊将一叠规整好的衣裳放在白子曰浴桶不远处的木椅上,复而说道:“阿英把换的衣服放在了那边,我…可不想看你一会可怜兮兮的从我眼前飘过。”
什么叫做,可怜兮兮的,从他眼前飘过?
再不济穿着湿了的衣服出去呗!
再再不济,还不知道用嘴巴大声呼喊阿英么?
明明就是关心人的举动,何必呢?
白子曰心里亮堂的跟明镜似的,撇了撇嘴,却是笑着说道:“谢啦。”
“那…那我回去了。”慕九渊竟然结巴了一下,眼神也跟着飘忽了那么一下。
“嗯。”白子曰应声。
等听到屏风那一边的慕九渊踩进水里的声音之后,室内终于恢复了宁静。
两人好像都静静的躺在那里,各怀心事,一动不动。
“白子曰!”静逸之中,慕九渊突然一声大喊。
惊得闭目养神中的白子曰差点从水里跳起来。
得了动静的慕九渊这才安下心,方才他还以为白子曰昏过去了,毕竟母后给她喝的大补之药应该力道也不小,光是冷水并不能完全保证她可以安然无事的度过今夜。
“干嘛呀?!”白子曰没好气的回道。
“女孩子在冷水里待久了不宜,差不多就可以起了。”慕九渊语气平淡的说道。
“哦…”白子曰漫不经心的应声道,随后缓缓起身。
等慕九渊再准备说话的时候,她已经穿着睡衣出现在了慕九渊的身旁。
“你怎么过来了?”
“伺候王爷你沐浴更衣啊。”白子曰回答的一脸认真。
慕九渊本能的低眼看了看自己,然后再一抬眼看向白子曰,发现这姑娘一路随着他的视线而去。
再猛然抬起头时,眼神慌乱,原本已经恢复常色的脸颊,瞬时绯红。
两方对视,气氛诡异。
“我什么都没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