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凌萝早早的便醒来了,挣扎着起身时,才发现自己身上盖了衣裳,而李墨玄则穿着一件单薄的里衣睡在不远处,显然昨晚他说一直等她睡着了才过来给她盖的衣裳。
她小心翼翼起身,伸着头往马车那边扫了一眼,瞧见韩枫也还在入睡,便干脆将衣裳又盖回李墨玄身上,自己则起身往林中去寻些野果。
一起出来了这么久,每回都要靠他们照顾,虽说她现在情况特殊,可到底不是七八个月的身子,还不至于到事事都需旁人照顾,既是一起出行,合该互相迁就才是。
她循着一条小路进了林子,只稍微转了一圈,便在一低洼处发现了好几颗高大的沙棘树,金黄的果子满满的垂在枝头,颇有几分诱人。
凌萝心下一喜,忙寻了个高地,想着自己匆忙出来也没带别的物什,这果子摘了也不好带回去,便干脆攀上那枝子,只想着将这果子连着树枝直接折了回去,也好过一番折腾。
她抱着自己一早采摘好的果子,正走过溪边时,忽然脑中一片空白,脚步也不由自己控制,原本已踏上岸的一只脚猛地转了方向,直直往那空悬着的地方落下去。
眼看着这个人都要跌下,忽然腰间一热,清醒过来时已经坐在一旁的空地上。
李墨玄声音急切:“怎么样,可有伤着?”
凌萝摇头,见他没穿外衣便出来了,不由升起一丝歉意:“抱歉,我本想摘些果子回去,没想到……”
“早上没垫肚子便出来,还费力摘了这么多果子,自然是吃不消,昨日不是说过莫要同我们见外,以后可莫要再一个人跑出来,你若饿了,唤醒我便是。”
没想到本来是要采点野果子为他们准备个早餐,最后还是添了麻烦,歉意之余,她也隐隐有些气闷,凭什么她现在要带这个拖油瓶四处跑,宫里那个倒是跟个没事人一样?
那以后孩子真要生下来了,问起他爹是谁,总不能跟他说他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吧?
凌萝颇有些懊恼的左右思虑,越想越觉得当时认罪假死着实亏的大发。
“阿萝,阿萝?”
“啊?”她猛地回神,见李墨玄上来扶她,一时也没多想,起身时瞧见他那白色的里衣的袖口处不知何时划了一道手指长的口子,不禁讪笑道:“抱歉,害你连衣裳都弄破了。”
“一件衣裳而已,破了便破了,何况是一件里衣,也无……”说到此处,他不禁面上一哂,忙匆匆放开了她手臂,“出来也有许久了,我们快些回去吧,师父他性子急,再等久了,怕是要出来寻人了。”
李墨玄说罢,又忙将她方才紧紧护住的东西拿在手中,等人挪开步子才紧紧跟在了后头。
两人不一会便回到了马车那边,此刻韩枫又生了火,烤着两只不知从何处抓到的鱼,见着两人一前一后回来,脸上扬起一个别有深意的笑。
凌萝认识他这么久,对他的心思那是一眼看破,匆忙干咳了一声,拿着一支沙棘枝抛向他:“尝尝吧,刚摘的。”
“这大清早的你们就去摘这玩意去了?能吃吗?”
“放心吧师父,可以吃。”李墨玄在一旁回了一声。
韩枫随手摘了一颗放衣服上擦了擦扔进嘴里,还没嚼几下便匆忙吐了出来,一脸愁苦道:“你们确定这东西吃完了不会酸掉牙?”
凌萝狐疑:“不会啊,我尝过的。”
韩枫白了她一眼:“你说的不算,你那胃口……”
复又想起什么似的,“不过俗话说酸儿辣女,你这是怀了个小子。”
李墨玄在一旁听的颇有几分不是滋味,干脆将东西放下,自己自顾自坐到一旁。
韩枫:“……”
一向以自己宝贝徒儿为豪的韩公子立马屁颠屁颠过去,讨好似的将烤好的鱼给他:“徒儿你尝尝,为师按照你平日的手法烤的,嗯,还蛮香的。”
香还是不香,瞧着李墨玄那皱起的眉头便知道了,鱼皮都让他烤焦了,吃着定然是苦不堪言,于是,一大清早下来,那两人也只能跟着她一起,吃着微酸的沙棘果饱腹。
还好上天怜见,他们才过晌午便到了平阳城关。三人风尘仆仆,将随身带的一些值钱之物换了钱币,又找了驿站落脚,暂且休整完毕,终于下了楼去点上些食物,凌萝才吃了一些,猛然忆起从前之事,却是没了胃口。
韩枫抬头看了她一眼,问道:“怎么,吃不惯这里的东西?”
凌萝摇头,“没有,只是今日见你拿着随身饰物去兑换银钱,突然想起一事来。”
“我们如今再不是住在那小木屋中了,随身携带的这些财物或许能支撑一段时日,可长久这般下去却也不是办法,你告诉我,你来平阳可是有事要办?”
“哪有什么要事。”韩枫笑道:“都同你说了出来不过游山玩水,至于为何在平阳落脚,那是因为平阳这一带民风较为开放,不像其他地方那般古板,早些年我曾去过不少地方,唯独对这里情有独钟,而且你现在的身子,若是去了别处,等过几个月明显了,难免遭人指指点点,这地方正好,清净舒适。”
见她正要开口,韩枫又道:“你若担心钱财之事,那你大可放心,那生财之道我自是有的。”
凌萝半信半疑:“生财之道?你莫不是又要重操旧业,帮人算命吧?”
“这个……”韩枫讪讪一笑,道:“这生财之道在于随机应变,俗话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咱们三个加起来,还怕没有容身之处不成?”
他正说着,刚巧那客栈老板正无事在一旁走动,韩枫一时无聊便唤了人过来攀谈,眼下这驿馆没什么人,那老板也耐心坐到一旁,两人闲扯了几盏茶的功夫,那老板起身了一趟,亲自将店里的上好的茶水拿来招待他们。
韩枫饮着茶水,瞧这驿馆之中来来回回也就他一个人忙活,不禁问道:“你这驿站怎地也不请个帮忙的?”
这么一提,那老板连连摇头,“公子,你就瞧瞧咱这地方,今日您几位也算是头客了,这也不单单是今日,这每日来往的客人都屈指可数,我一人打点都觉得清闲,哪里用得着专程找人来帮忙?”
他这么一说,几人倒是也觉得有些怪异,他们从城关一路过来,路上也有不少来往的人,他这驿馆位置不算太差,倒也不至于生意如此萧条吧?
“这……莫不是你这驿馆名声不好?”
“公子你这话就不对了。”那老板道:“我这可是祖传下来的驿馆,怎能说名声不好。”
韩枫道:“那又是为何?”
“原先这平阳城,那来往的商贾无数,不过后来平陵君来到这里之后,平阳的百姓男丁大半从了军,剩下一些老弱妇孺皆是守着家中农田,来往经商的人便少了很多,我这驿馆也跟着冷清了不少,不过以前那可是人来人往。”他说的正激动,抬手指着楼上一间位置极佳的房间道:“瞧见那间房没,那里可还曾接待过邯郸城最有名的粮商。”
“原来是这样。”韩枫摸了摸下巴,“照你这么说,那位平陵君倒是断了不少你的财路。”
他话才说完,那驿馆老板忙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这话可千万不可乱说。”
“平阳的百姓都感激他呢,你这话要是放在外边说了,那可是要挨打的。”
韩枫无奈的笑了笑,正低头饮茶,那驿馆老板又问:“我看几位不像是本地人,不知可是外地过来经商的?”
“倒也不算。”韩枫一脸正色的同他说道:“我三人从刚巧路过此地,因着我这妹妹身子不好,便在此暂住一阵。”
“原来是这样。”那老板道:“那正好,我这地方平日也算清净,最适合休养生息。不过几位若是远道而来的生意人,恕我直言,几位若是去别地尚且还有生意可做,到了平阳,要想自谋财路那可没那般简单。”
韩枫笑了笑,“那是为何?”
那老板摇头叹道:“原先这粮食生意倒是景气,不过现下百姓的粮食生意大多都被平陵君尽数垄断,这粮食生意自然是做不成。”
“按你这般说,这平陵君还是个商人?可你又说在外说不得他,那又是为何?”
“自然是说不得的。”那老板道:“这平阳城百姓大都以粮为生,平陵君以最好的价格收粮,他们都感激得很,你要在外边说他,可就是跟所有人过不去,也不瞒几位,我若不是要守着这上边留下的驿馆,倒也想去种地为生。”
他说的实在真切,几人也不得不好奇那位所谓的平陵君,韩枫斟了杯茶,笑道:“你也莫要那般想,你这上好的位置,就算不做驿馆生意,倒也用不着种地过活。”
那人眼睛一亮,“这位先生可是有好的法子?”
“法子也不算好,你若真信我,待我明日去平阳城四处转上一圈,再回来同你细说。”
这老板也不知是不是真声音冷清的没了别的法子,见韩枫那般说,竟然连连点头答应。
“师父,你莫不是诓他的?”待人走了,李墨玄这才饮着茶水问他。
韩枫正一脸沉思,听他这般问,不禁笑道:“我诓他做甚?为师这可是发现了商机。”
“我们才刚来这平阳城,也不知到底是何情况,你这般应下他,到底也有些过早下来定论。”凌萝想了想,道:“也不知他说的那位平陵君是何人。”
作者有话要说: 回秦小剧场:
某日,秦王的凌霄殿突然有“神鸟”造访。那鸟身子花白,嘴上碧绿,扑腾扑腾落在窗上看着秦王。
“咕叽咕叽,传信来了。”
秦王不耐烦:“快念。”
神鸟翻了个白眼,被秦王猛地一瞪之后慌忙噗嗤一下翅膀,将脚上布帛甩在秦王案上。秦王展开一看,瞧见上面画了一男一女,那女子倒在男子怀中,那男子则温柔的抚着女子隆起的肚子。
秦王面色铁青:“他们在哪?”
“咕叽咕叽,在平阳。”
那神鸟突然挺了挺胸膛,学着谁说话的模样一般:“在下如今最大的乐趣,吃饭赚钱,磕cp!”
秦王面色更是不悦,刀子般的眼神朝它看过去:“这东西是谁让你传过来的。”
神鸟顿感不妙,正要起飞,被秦王眼疾手快抓住,它扑腾几下没扑腾开,又学着方才的模样:“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乃韩……”
突然被勒住脖子,神鸟瞬间老实:“是……是韩枫传信。”
“哦?”秦王阴恻恻看着它:“你告诉寡人,磕cp是什么意思?”
神鸟委屈:“这个,我也不知道,是作者让我说的。”
秦王放开神鸟,“赵高,去把作者给寡人砍了!”
哒哒哒,无厘头小剧场,冒死出来混个眼熟,不说了,刀快上脖子了,逃命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