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铜侥幸从张任的枪下逃得一命,环顾四周,发现麾下士卒陷入苦战,自己的坐骑又已经战死,自知再无法抵挡张任、高顺的兵锋。便索性紧咬钢牙,舞起大刀,在人群中杀出一条血路,另投别处而去。
而张任在乱战之中,眼见雷铜逃走,却也只能无奈地短叹一声,然后便聚起精神,指挥士卒奋力与益州军厮杀,只期望赶紧击溃敌人,去救援刘瑁。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陈仓的街道上两军对垒,相互厮杀得厉害。而陈仓县府,寂冷的偏房里,却是寂静地害怕,刘瑁坐在床榻上,面向墙壁,盘腿而憩,不发一语。
负责在门外看守的士卒,偶尔会往里面探头看上一眼,但大多数时候,刘瑁都只是静静地坐在那,一动也不动,好似是入定了一样。
这个时候,士卒的脸上便会出现丝丝的不忍。
因为他知道,这个曾经名扬天下,不可一世的益州牧三郎君,很快就会死在他胞弟的屠刀下。
想到这,士卒还是忍不住地摇了摇头,对着天空,感叹一番人情冷暖。
而这时,不远处忽地传来了一阵喧哗声,接着一阵清晰的脚步声。
很快,两个人被一队身披衣甲的士卒簇拥着走了进来。
听到房间外面渐渐响起的声音,坐在床榻上的刘瑁也转过了身来,看向了门口。
很快,房间的门从外面被推开了。来者正是刘璋和赵韪。
两人的脸色都极为难看,刘璋更是衣冠不整,几缕发丝从冠束边上绕了出来,垂在两耳边上,显得滑稽和狼狈。
看到刘瑁,刘璋便怒气腾腾地冲了上去,抓住刘瑁的衣领厉声吼道:“刘瑁,你可是知道今日我的计划,早就派了张任领兵埋伏在城外?”
刘璋吼叫地歇斯底里,刘瑁却完全不为所动,淡然地推开了刘璋,而后笑道:“季玉,你可忘了,若不是我把你从董卓手里带回来,你如何能够安然地站在这里。只怕,你早就与大兄、二兄一起,死在槐里了吧?”
“现在,我益州大军北伐危急之时,父亲病薨,你却秘不发丧,反而发动兵乱,把我囚禁于此。”刘瑁忽地提高了音量,喝斥道:“刘季玉,你是何居心,告诉我,你是何居心啊?”
刘璋被刘瑁的突然暴喝吓得懵住了,一时间徒然四顾,竟然不敢和刘瑁对视,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站在旁边的赵韪见状,担心周围的士卒们会因为刘瑁的话而心生嫌隙,士气受损,赶紧出言驳斥道:“刘叔仁,你在蜀郡私自募兵,私下勾结州内武将,企图谋害主公,取州牧而自立的事情,你真当主公不知道吗?如今主公病薨,已经下令让小郎君继位,你如今已是乱臣贼子,你麾下的那些人,也是贼兵。”
“乱臣贼子?”
刘瑁冷笑道:“这话,你赵仕安也好意思说出口。”
“若论乱臣贼子这名号,我益州纵贯千里的广袤土地上,你若是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
“说我勾连州郡武将,其实反而是你暗中勾结益州境内的世家大族吧?”
“前番向尊父举荐我出使洛阳,想借董卓之手除掉我,最后见我平安归来,奸计未能得逞。便又谄媚于季玉,进谗言毁谤我兄弟二人的感情。我看你赵韪,才是益州上下,人人得而诛之的乱臣贼子!”
刘瑁这番话,好似晴天霹雳一般,瞬间引得刘璋身后的益州军士卒一片哗然。
众人开始对着赵韪指指点点,嘴里窃窃私语的同时,脸上也都露出了鄙夷的神色。
赵韪也被刘瑁的一番话说得哑口无言,只得灰溜溜地退到了刘璋的身后,不发一语。
而当刘璋在酒席上,下令囚禁刘瑁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已经是走上了绝路,再无反悔的可能。
所以现在见麾下的士卒哗然一片,刘璋赶紧呵斥一番,稳住军心以后,便转向刘瑁,语气阴冷地问道:“刘瑁,既然你知道我今日让你来陈仓的目的,为何还要只身犯险?”
刘瑁会心一笑,道:“我若不来,又如何能让天下,知道季玉你的心思呢?”
“季玉,无论是你帐下的士卒,还是我蜀郡的儿郎,都是益州军中的袍泽。如今我军深入敌酋腹地,何苦兄弟阋墙,同室操戈,徒惹他人耻笑。”
“若是你现在下令,让城里的益州军士卒们放弃抵抗,然后再缚住赵韪,昭告全城,今日之举皆是赵韪所做。我便当今日并无此事,我二人之间还是兄弟。”
“不!不!”刘璋目眦欲裂,似乎是疯了一般地嚎叫道:“刘瑁,你给我闭嘴!”
“刘瑁,你休得猖狂。张任不过几千之众,而我麾下如今兵马数万,根本不可能败。现在我便把你缚住,带到那些蜀郡士卒面前,我倒不信,他们敢置你的生死不顾!”
说着,刘璋刚要下令,让身后的士卒们上前捆绑刘瑁,可就在这时,县府之外突然传来了兵刃之声。
随即,县府的大门被人撞开,张任、高顺两人横枪立马,横眉怒目,大声喝道:“刘季玉何在,速速放了吾主,否则休怪我等在你这县府大开杀戒,谁也不饶!”
刘璋听到张任的雷霆之言,心里已是凉了半截,顿时跌倒在地上坐住,双眼失了神气,忍不住地摇头。
眼见刘璋的窘状,刘瑁不禁轻松地笑道:“季玉,现在看来,即使你有雄兵百万,却也无用了。”
“闭嘴!”刘璋挣扎着从地上站了起来,接着又对身旁的士卒呵斥一阵,亲自上手缚住了刘瑁,而后缓缓走了出去。
此时,张任、高顺等人已经引兵走进了县府的大堂之中。刘璋瞧见两人,不禁面色难看,脸上的肌肉都扭曲在了一起,喝道:“你二人胆敢打我城池,岂是要造反不成?”
张任、高顺看到刘瑁被绑缚,心里早就是怒意高升,听到刘璋如此狂放的话,自然是毫不客气地呵斥了回去,道:“刘季玉,我蜀郡上下,皆是归心于我主。既然从未向尔益州效命,何谈背叛造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