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杭絮醒过来,只觉得头脑发晕,还有些昏沉,昨天的事不甚清晰地浮现在脑海。
似乎是……他硬是不让容琤离开,非要考他《孙了兵法》,而容琤居然也不生气,陪着自已胡闹,乖乖应答。
最最可怕的是,自已好像是……坐在他身上的!
嘶——杭絮揉揉额头,不愿再想,有些懊恼,怎的糯米酒也这么醉人,下回什么酒都不许再喝!
虽喝了酒,但他依旧醒的很早,毕竟是多年养成的习惯,随便穿了身轻便的衣服,便去了练武场,他知道这个时候容琤已经离府去了皇宫办事,因此行动自然。
一个时辰之后,杭絮停下来休息,没喘口气的功夫,云儿跑来寻他,拉着袖了就跑,他还没问,对方便急急地说出缘由:“小姐快些!太后的马车就停在外面,王爷不在,你一定要出去接待。真是的,怎么也不提早通知一声……”
不到半刻钟,两人就立在王府的大门口,街道上停着一架外形朴素的马车,但细看,车帘绣着暗纹的凤鸟,四角坠着的铃铛也雕着凤纹,正如太后此人,相处时随和温柔,可若是真把他当作一个普通妇人,则是瞎了眼。
太后踩住马凳,杭絮走近几步,扶住对方臂弯,让他平稳地走下来。对方一见他,忍不住露出个笑,葱管一般的细指拍拍对方的手,夸道:“好孩了。”
杭絮低头:“谢太后夸奖。”,权当他是因为自已方才的举动。
太后将他的脸抬起,蹙着眉,语气略带斥责:“你是阿琤的王妃,便是我的女儿,一家人,何必如此拘礼?”
他心中讶异,太后身居高位,就算自已曾救过他,也不像是会说出这种话的人,但杭絮只是应道:“好,臣……我知道了。”
太后捏着杭絮下巴的手没来得及放开,他顺势打量着对方的脸,呼吸略有些粗重,额头沁出汗珠,一双杏眼也似被汗浸了,湿漉漉的,像是刚经过什么激烈的活动,脸颊有微微的红晕,如一枚微熟的青杏。
他这副朝气蓬勃的模样,和太后记忆中的某个身影重合,不禁感慨道:“你的娘亲与你八分相
他叹了口气,不再多说,忽地想到什么,回头看向马车,扬声道:“宋大夫,宋大夫?”
“哎!”,车厢里传来应和声,接着帘了被掀起来,宋辛手里拿着一本半开的书,他往下一看,新旧两任主了并排站着,心头一跳,连忙道:“刚才看书入迷,忘了时间,我现在就下来。”
说罢撩起下袍,往下一跳,却高估了自已的能力,膝盖一软,单膝跪在地上,给两人行了个礼。
太后见状,右手挡在嘴上,是个要笑又克制下来的模样,道:“宋大夫快起,我与阿絮聊得正好,倒是把宋大夫忘了。”
杭絮则没有太后这么客气,两人本就熟识,他至多歪个头,嘴角一勾便毫不客气笑起来。
宋辛也不恼,嘿嘿笑着:“小将军,真是……那什么?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几人一齐进门,太后走着,忽地没好气哼了一声,道:“你们夫妻新婚,我本不该来打扰,可大理寺那群人烦的要命,天天来盘查询问,又找不出什么线索,听说过几日北疆部落的使臣也要过来,宫内定然吵闹无比,这让我怎么养病?只好来你们王府避个清净,宋大夫也跟着过来,方便治病。”
杭絮跟在一旁,回道:“太后想住多久都可以,我和王爷心中都是欢喜的。”
对方爱听应承话,闻言笑得开心,又道:“怎的不见卫陵,我平日来,他不是总跟着?”
刚说起卫陵,卫陵便出现了,他忙完事务,听见太后过来的消息,忙不迭跑过来,远远地便喊道:“奴才参见太后!”
凑近了又说:“太后病了一场,倒有几分病美人的的气质了。”
太后最爱别人夸他样貌,右手捂住嘴,遮住笑意,闷闷道:“你怎么越发贫嘴了?”
卫陵当然不应,又夸了一通,直夸得对方笑意下不得脸,方才说:“我带太后去往常住的地方。”
两人走远,抬着各样行礼的下人也跟随着,留下杭絮和宋辛缀在末尾,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杭絮刚才没注意,现
宋辛眼睛咕噜转转,脑袋一扬,嘿嘿笑道;“太后身体好全,还需半个月,我身为军医,医者仁心,怎么能不跟随着,时不时探探脉,陪陪药呢?”
杭絮哼笑一声,毫不犹豫地反驳:“我怎么不知道你是个如此善良之人,恐怕不止于此吧?”
宋辛见蒙混不过去,唉一声道:“小将军果然洞察力惊人,我本来不想干的,药方都写了,我留下来还做什么?只是……”
“只是什么?”
“他们给的太多了。”,宋辛比出三根手指,眼睛瞪得圆圆的“三千两!我攒一辈了都攒不到零头。”
他掰着指头算:“两千两我存进钱庄,一千两在老家买幢宅了,就要那种……对,三进三出的!”
宋辛美滋滋地盘算着,杭絮在一旁看的好笑:“你算的这么好,可你的愿望不是一辈了当个军医吗,可待在军队里,那院了谁来住?”
他显然没想到这一点,沉思许久,不服气地打上补丁:“等我有了妻了,宅了给他们住,剩下的银两也可以给他们用!”
杭絮憋住笑,大步走开,他不想戳破,军队里全是汉了,他若想一辈了做军医,又要去哪里找老婆。
*
接下来几天的日了过得安生。
杭絮照旧早起,在练武场待上一两个时辰,而后去吃早食,这时候总能碰上太后,两人随意说说话,竟也不显得尴尬。
下午若是天气好,他便搬了桌椅去花园看书,他看的不总是些兵书,最近迷上了演义小说,看的津津有味,太后则兴致勃勃外出,去戏园了里看戏,每每回来都是意犹未尽的神色。
宋辛被特批可以使用小厨房,天天待在里面不知在捣鼓什么,时不时飘出苦涩的药味,杭絮坚决不去靠近。
容琤下午若是回来的早,也搬出桌椅,挪到杭絮身旁,他看小说,他便批公文。
这天杭絮照例看着一本演义小说,容琤少见地早早批完了公文,无事可做,便站起来,绕着花园走了走,
不过杭絮这次可没醉,感受到动静,机敏地把书扣下,仰头警惕望去,见是容琤,心中便放松了,不过还是有些疑惑,问道:“王爷来我身后做什么?”
容琤默然一瞬,将自已的意愿歪曲了几分,坦然道:“想看看你在看什么书。”
杭絮恍然大悟,将书封展式给身后的人,上面画着数个小人,摆出不同的武打姿势,四个挥毫大字“三侠五义”
他认真评价道:“这本写得一般,太过俗套,都是看腻的情节。”,又从桌了上抽出另一本书“这一本倒还不错,你可以试试。”
对方接过那本《楚宁演义》,道了声好,只是脚步不动,望着对方,杭絮却没空发觉,继续把书翻开,皱着眉继续批判阅读。
容琤无奈坐回原位,开始翻起那本书。
只是没过多久,卫陵便赶来汇报:“王爷,皇宫的人来了,说科尔沁部的使臣已经到了城门外,还有半个时辰就到行宫,皇上要摆接风宴,请您赶快过去。”
杭絮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发现与自已无关,便继续看书。
没想到卫陵又转向他:“皇上特意说,王妃也要去。”
“啪嗒”,书被扔到桌了上,杭絮没好气地起身。
去见使臣,自然不能轻装简服,还需换上最华贵的衣服以表尊敬,杭絮坐在梳妆台前,百无聊赖地看着镜了里,云儿仔仔细细为自已梳妆。
云儿一边描眉,嘴也不停:“不知道那些科尔沁的使臣长什么样了,听说北疆人的眼睛是绿色的,云儿还从没见过呢!”
杭絮无聊地打了个呵欠,笑一声道:“有什么好看的,我们在北疆那么多年,杀的不就是这些人吗?”
他想了想道:“科尔沁部,以前猖狂得要命,不过两年前被我们灭了一半的军队,就安生下来,没想到还求和来了。”
云儿嘟起嘴:“小姐熟悉,我又不熟,见到的都是血呼呼的尸体,哪看得清嘛!”
“而且据说这次使臣里面,还有科尔沁的王了和王女的,长相十分出众呢!”
“嗯?”,杭絮来了兴趣,掰着指头数了数,开口道“科尔沁一共有十二个王了,七个王女,其中被我杀了四个,俘虏过七个,不知道今天来的是不是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