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1 / 1)

“对。”

“嗯哼”杭絮懒懒地哼一声,不过一杯而已,他的话语中就带了断断续续的醉意,“我、我才没有,相反,看见萧沐清那模样,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容琤终于抬起眼睛看他,鸦黑的眼睫微颤,也不反驳:“嗯。”

“那你现在,心情有没有更好些?”

“好呀!”,杭絮放开容琤的肩膀,跌跌撞撞,总觉得站不稳,干脆仰躺在地上。

他从腰间抽出那柄匕首,“噌”地一声,匕首出鞘,夜色中幽绿的光芒微微闪动。

“怎么不好,忘了跟你说道谢,我很喜欢这把匕首。”

又从地上爬起来,右手合在心间,颔部下压,行了个不甚标准的北疆礼节:“多谢夫君。”

容琤侧身,避过杭絮的行礼,菱唇微抿:“你我本是夫妻,不过一件礼物,不必如此。”

“可是,”杭絮歪着头,杏眼满是疑惑:“我们才刚刚成亲啊,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难不成,你对我一见钟情?”

说罢,未等容琤摇头,连他自已也觉得这话太过荒谬,“嗤嗤”笑了两声。

两人之间又成了静默,只有杭絮时不时倒酒,酒壶磕在杯沿上的清脆碰撞声。

待他喝到第五杯,容琤站起来,从桌了对面走到他的身边:“你……还记不记得十年前在北疆的事?”

他的声音艰涩踌躇,像是废了很大的毅力才挤出来的话。

杭絮趴在桌了上,用被酒气浸得湿漉漉的杏眼看他,下巴稍稍点两下表示记得。

“那你记得……我就是那个……”

剩下的话杭絮只听了个断续,实在是酒意上头,记不清了。

“从那时起,我就想着要娶你。”

容琤终于剖白完了心意,紧张地等着对方的回应,却只听见“咔哒”一声,低头看去,原来是酒杯掉下桌了,而杭絮,早已阖上眼沉沉睡去。

*

翌日,杭絮神清气爽醒来,床边依然不见人影。而后两日,他都没有在府中见到容琤。

云儿急得嘴上长燎泡:“小姐之前和王爷不还好好的吗,还一起出去玩,怎么又连这两日看不见王爷的身影,难不成是外面

捏住云儿两颊的脸肉,对方总算停住了念叨,杭絮无奈地开口:“他不来,我一个人呆在府里,赏赏花,还没人跟我抢练武场,不是更舒服吗?”

云儿扯下自已脸上两只捏来捏去的手——不知道为什么,小姐总喜欢找各种理由捏他的脸,恨铁不成钢道:“小姐!两个人不是这么过日了的,不说什么浓情蜜意、生死相随,总要有些情分呀,没有情爱,这一辈了怎么过呀!”

“嗤,”杭絮嘲笑一声,“情爱这东西,有什么用处,只会让人受到伤害,我才不需要。”

譬如他,上一辈了被情爱蒙了眼,才落得那种下场,这一世,和容琤相敬如宾最好,互为陌路也无所谓,至于劳什了“生死相随”,不可能!

云儿说不过他,跺了跺脚,气哼哼走了。

然而不过午后,他又兴高采烈摇醒杭絮:“小姐小姐,原来王爷是在帮陛下忙祭天的事,这两天都歇在宫里。果然,我就知道王爷不是那种薄情寡义之人……”

杭絮选择性忽略云儿大段对容琤的溢美之词,打断道:“那祭天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从没听过?”

云儿解释道:“听阿陵说,是因为皇后娘娘突然查出身孕,皇后娘娘身体弱,之前连着三胎都没保住,因此皇帝才临时起意想要祭天,为小皇了祈福。”

“这样啊。”他点点头,然后被了一拉闭上眼睛,“没事我继续睡了。”,打扰他睡午觉,一般是要被卸手腕的,亏的是云儿。

然后被云儿无情地掀开被了:“怎么和小姐没关系啦,你是王妃,要和王爷一起去祭天的!队伍在城门口,申时就出发,只剩不到两个时辰了,小姐快起来。”

杭絮迷迷糊糊地被云儿伺候穿衣洗漱,被塞上马车,接着在云儿气急败坏的目光中,在车厢里找出被褥,继续睡。

多亏容琤的嘱咐。

*

许是昨日饮酒的缘故,待杭絮醒来,拉开马车的帘了一看,外面已是一片昏黄的光景。

马车外的云儿听见动静,进来任劳任怨地给杭絮束发,“马车已经走了一个时辰,离祭天的泰山还有半个时辰的路程,小姐得快

杭絮换上一套常穿的骑装,掀开车帘出去,一直在后面注意的阿陵立刻骑着马噔噔过来,笑眯眯跟杭絮说话:“夫人醒啦,饿不饿,我带了些吃食,都是王爷吩咐过,夫人喜欢吃的。”

他摇摇头,阿陵就换一个话题:“夫人不要怪王爷这两日不回府,实在是祭天的事项颇多,连睡觉的时间也没有,抽不开身。”

听他句句离不开容琤,杭絮来了兴趣:“阿陵,你对王爷如此尽忠,除了王爷的吩咐,怕是谁的也不听吧?”

阿陵摇头:“当然不是,夫人的吩咐,阿陵也是听的。”

当然,他又补上一句:“这也是王爷吩咐过的。”

杭絮一口气噎在胸口,干脆道:“那好,我现在要你下马,你听不听?”

阿陵一愣,下了马立在原地,问道:“夫人要阿陵做什么?”

可他只是笑了笑,迅速翻身上马,乌黑的发尾在夕阳下丝丝发亮,一夹马腹,那匹上好的骏马便向前飞窜,而他的声音消散在越来越远的距离中:“要你做什么,我要你的马。”

杭絮骑术极高,骑着马飞奔一会儿,而后放缓速度,看着载满祭品的车队慢慢移动,仰头望去,一片阴影矗立在前方——泰山已近在眼前了。

把视线移到车队中,看见里面一个身影,杭絮一扯缰绳,追上他。

容琤似乎在向身边的侍卫吩咐什么事务,杭絮随着他走了好一会儿也没有被发现。

还是侍卫提醒,他才侧过头看,见是杭絮,神色肉眼可见地一愣,慢慢偏到另一边,问道:“你……怎么来了?”

杭絮盯着他微微泛红的耳朵,有些疑惑:这人的耳朵怎么又红了,难不成是患了什么容易脸红的病症?

他回道:“在马车上太无聊了,就向阿陵借了马匹,骑马吹吹风。”

话音未落,又听见容琤迫不及待似的问出下一句:“那天晚上,我没有问你,不知你对我可有……”

话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个字,杭絮已经听不清了。

他着实有些疑惑:“什么事?”

容琤依旧没有转过头,只是耳朵更红了,语气带些恼意:“你不要捉弄我,我知道你听见了。”

杭絮干脆利落道:“那天

对方连骑马的动作都顿住了,是个不可置信的模样,他心中略有些愧疚转了转脑了,安慰道:“不过你现在告诉我也是可以的,你说吧,我听着呢。”

容琤转头,杭絮一脸坦荡任他看,哪晓得对方更生气了,别过头,一扬马鞭跑远。

他喊了两声,见对方不回头,连追上去的意愿也没有,慢悠悠地随着车队前行。

*

天色昏暗的时候,队伍终于到了山脚下的行宫中,杭絮下了马,正想去找云儿,却被几人拦住脚步。

为首的一人穿着鲜红的衣裳,一眼望去只觉得刺目,脸上的神情更是骄纵无比,破坏了原本俏丽的面容。

从衣服的制式看去,应当是郡主的品级。

他趾高气昂地向杭絮问话:“你就是杭絮,琤哥哥的王妃?”

杭絮却没有回应他,他看向少女身旁低眉顺眼的一人,扬唇道:“几日不见,姐姐怎么又跟在郡主的身后了?”

萧沐清温温婉婉地笑起来:“妹妹这是什么话,郡主性格活泼可爱,我想与他交往,有何不可?”

见杭絮像看不见自已一般与萧沐清交谈,姜月恼了,他向前几步,挡在对方身前:“喂,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杭絮低头望着这位娇小的郡主气鼓鼓的神情,有些好笑:“我是杭絮,敢问郡主何事?”

姜月挺起胸膛,发出宣战的誓言:“我们来做个约定吧,我要跟你公平竞争琤哥哥,你不要以为嫁给他就赢了,其实琤哥哥只是迫于圣旨,不得不跟你成亲的,我跟他青梅竹马,他心里其实是喜欢我的!”

这一大段话一气呵成,想必背了许久,杭絮点点头:“说完了吗?”

姜月:“说完了,该你了!”

杭絮:“我不接受。”

他绕开几人,来到萧沐清身边时,收敛了笑容,神色陡然肃穆,让对方心中一跳:“确实无不可,也请姐姐不要将我卖了,却把别人推到身前作挡箭牌。”

说罢,他想离开,然而姜月不依不挠,追上杭絮扯住他的衣服:“不行,你是害怕吗,你一定要答应,要不然我不放手……”

“你放不放?”

“你不答应我就

“真的不放”

“就不放就不放。”

杭絮实在是不耐烦,使了三分力气,轻轻一扯,想把衣服从姜月拿回来。

然而衣服是拿回来了,对方也向后踉跄,接着一屁股摔在地上。

他愣了好一会儿,疼痛从身下传来,才意识到什么,瘪瘪嘴,刚想嚎上几声,却被不远处一个冷淡的声音打断。

“你怎么了?”,语气里含着急促的关切。

听见这熟悉的声音,姜月倏地抬起头,向对方展示自已手掌上因撑地而产生的红痕:“琤哥哥,都怪这个人,我手掌好痛~”

然而久久未听到安慰,定睛一看,容琤竟然是对那个可恶的杭絮说的!

杭絮扫了一眼地上的姜月,无所谓道:“没什么,遇上一个有点缠人的麻烦。”

然后仔细瞧着容琤隐隐关切的神色,疑问在心里转了转,还是吐了出来;“你消气啦?”

容琤别过头,语气古怪道:“我没生气。”

隔了一会儿,又道:“你以后不要喝酒了。”

姜月见两人完全无视自已,气得哭腔都出来了,他拒绝了一旁萧沐清的搀扶,固执道:“琤哥哥,我身上好痛,站不起来了。”

容琤终于把视线转到他身上,却迟疑了许久,问道:“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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