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官一时语塞,顿了一会儿,再次狡辩道“说不定就是他不小心捡的。”
“这么巧?”云初再次咳嗽了一声,皱了皱眉头。“这捡来的匕首上正巧刻着一个寿字,据我所知,大人的儿子名为秦寿,而整个镇上,能够用得起这样的匕首的人,也就只有县官府了。”
“就是这么巧。”县官硬着头皮道。
这时,一夜都在烟花之地流连的秦寿被吵得有些烦,终于悠悠转醒。
他第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一旁,与县官争论的云初,色眯眯道“哪来的小娘子,长得倒是俊俏,不如跟了本公子,包你吃香的喝辣的。”
说着就要起身往云初那边过去。
闵如风见此,连忙扶着自家妹子离远了一些。
“大胆——”秦寿不满道。“你知道我是谁吗,我父亲可是镇上的县官大人,小心我让他把你们都抓起来。”
县官一听,连忙捂住儿子的嘴。
秦寿不明所以,推开了县官,无意间瞥到跪在远处的巫画。
“来人啊,把她给本少爷绑起来。本少爷看上你,那是看得起你,你还敢逃?小心本少爷也将——”
亲手没有说完,再次被县官捂住了嘴。
“爹,你干什么老不让我说话?”秦寿不明所以道。“你怎么也来青楼了,来,我给你介绍几个姑娘,保证把你伺候的舒舒服服。”
“秦县官,让他说下去。”尹廉敏锐的嗅到了秦寿要说的真相,示意两旁的官兵将县官控制起来,不让他再接触到秦寿,其中一个官兵甚至拿了一块布,将县官的嘴塞了起来。
“你是谁呀,怎么坐在我爹的位置。”秦寿撒着酒疯。“我告诉你,这个位置,只能是我爹来做。”
云初上前一步,将匕首举起来,让秦寿看到。
“你可认识这个东西?”
秦寿揉了揉眼睛,得意道“当然认识,这是我的匕首,怎么在你这里。”
“你前几天丢在了街上,我捡到的。”云初淡淡道。
“丢在街上?”秦寿皱着眉头想了想,摇了摇头。“不是丢的,是我故意扔掉的,我嗝——”
打了个酒嗝,秦寿注意到所与人的目光都在看向自己,迟钝的脑子转了转,笑着道“不能告诉你们。”
一击不成,云初也不着急,耐心的与秦寿周旋。
“刚刚你看到了巫画姑娘。”云初走到巫画的身边,将巫画扶了起来。“你说,若是她不跟你回去,你要将她也怎么样?”
一想到这个,秦寿显然十分的气愤,踉跄的向着巫画走了几步。
闵如风见状,连忙挡在云初和巫画的面前。
“你给我让开。”秦寿推了闵如风一下,没有推动。
“你们要是不听我的话,我就把你们都杀了。”
“这么说,巫画姑娘的相公也是你杀的?”云初趁热打铁道。
“那当然。”秦寿并没有反应过来,有些自豪的回答道。“我不仅杀了她的相公,还嫁祸给了一个穷书生。”
县官在两个官兵的手中拼命的挣扎,想阻止秦寿继续说下去,但是,两个官兵将他控制的死死的,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秦寿说出了一切。
“哦,你就不怕官府查出真相?”云初得到尹廉的暗示,继续道。
“怕什么,我爹可是县令,只要在这里,没有他办不到的事情。再说了,这种事情又不是他第一次做,官府不会查出什么的。”秦寿皱了皱眉头,心想着今天的这个梦怎么这么长时间。
“还有其他人也让人顶罪了?”云初看了尹廉一眼,将目光转向秦寿。
“那当然,只要钱给到位了,你无论杀了多少人,都没事。”秦寿想再次推开闵如风,向着云初和巫画的方向走过去,可惜闵如风固执的挡在他面前,就是不肯挪动位置。
“我不信。”云初装作不相信的样子。“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吹牛,除非你说一件事情让我听一下。”
秦寿对着闵如风打了个酒嗝,闵如风被熏得,立即转过头去。
秦寿见状,满意的笑了笑。
“你知道一个月前,张员外家的夫人失足落井的事情吗?”秦寿看向云初,色眯眯道。“其实就是张员外推下去的,张员外想娶小妾了,张夫人不让,就一气之下失手杀了张夫人,伪造成失足落井的样子。他给了我爹很多银子,我爹就帮他伪造了这一切。”
县官颓废的坐在地上,满脸的绝望。
完了,一切都完了,都败在这个不成器的儿子身上。
“你说的可都是事实?”尹廉终于发话了。
秦寿最讨厌有人质疑自己,对着尹廉甩了甩袖子。
“当然是真的,不幸,你问我爹。”
随即转过头,讨好的看向他爹。
“爹,我说的对不对?”
县官已经没有心情再看自己这么倒霉儿子,瘫在地上,垂着脑袋。
一旁的师爷见状,连忙道“秦大人做的所有事情,草民都可以作证,这些都是秦大人一人所为,草民只是一个没有什么权利的师爷,最多没有能力去阻止,其他的和草民一点关系都没有。”
县官心中本就窝火,再听到师爷将所有的一切都撇干净,更是火上浇油。
“别忘了,本官做的所有事情你都有参与,我死了,你也逃不了。”
“我是被逼的。”师爷一脸被威胁的模样。
“你放屁——”一直没有出声的屠夫喊道。
他虽然脑子不好使,但是也看清了如今的形势。
还好昨晚自己没有杀掉闵如汀,不然今日倒霉的人可能多了自己一个。
“青天大老爷,俺虽然犯了死罪,但是有了皇帝的大赦天下,也侥幸活了下来。但是这个狗官的狗腿子——”屠夫指着师爷道“他让俺杀了这个书生灭口,说是事成之后就把俺放了,还好俺昨天及时醒悟,没有将这个书生给杀了。”
“那——那是大人叫我这么做的。”师爷白着脸道。
衙门外的百姓满是唏嘘。
甚至,有自己的亲人因为顶罪被关在牢中的,直接跪在了公堂,说出了县官的罪责。
一连十几人,字字泣血。
尹廉没想到,在这偏远的地方,竟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一时间气愤不已。
“秦寿,你不但强抢民女,还杀人嫁祸,如今人证物证聚在,来人呐,将他押入大牢,三日后问斩。”
接着尹廉又看向县官和师爷。
“秦畜身为一方父母官,不但不为民请命,还包庇凶手,贪赃枉法,师爷也是帮凶,你们两人的罪责等清点完毕后,一起送到刑场斩首示众。
至于闵如汀,救人不成反被陷害,现在本官宣布,将你无罪释放,下堂后,便可随着家人回家去吧。”
“多谢大人。”闵如汀兴奋的看了云初和闵如风一眼,面对着尹廉磕了三个头。
偏堂的闵父闵母还有方翠兰均是满脸的喜色。
衙门外的百姓也是一阵欢呼。
小镇上,即将掀起一阵风暴。
从公堂上退下,云初走到巫画面前。
“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我不知道。”大仇得报,巫画满脸都是畅意。“走一步算一步吧。”
因为闵家人都在身边,云初并没有来得及仔细看一眼巫画的神色,她并不知道,在三日后,巫画亲眼看着秦寿被斩首后,回到家中,一根白绫吊死在了相公的灵位前。
她已经是不洁之身,在这个时代,对女子的宽容还没有达到这种地步,她没有脸面活在这个世界上,更没有办法去面对周遭的邻里。
对于闵家人来说,一切都回归到了正常的轨迹。
闵如汀回归,‘闵如芷’的身子也在一天天的变好。
云初发现,平日里,若不是‘闵如芷’生病,家中基本上见不到人影。
“大嫂去镇上的酒楼里帮厨。”闵如芷为云初解释道。“那可是间大酒楼,平日里大嫂做饭这么好吃,都是跟酒楼的师傅学的。
大哥则去了码头搬东西,一天也能赚到几十铜板。
只是这些年,大哥大嫂为了我的身子,也没存下来几个钱。
娘和爹则去下地干活了,地里面还有庄稼,他们不想让大哥大嫂费神,耽误他们赚钱,都是自己在忙活。
至于二哥他,又去镇里面给人家写信了,一天好歹能赚一些,补贴家用,不像我,什么也做不了。”
“闵如汀的学识怎么样,有没有想过去参加科举?”云初询问道。
“二哥的老师曾经说过,二哥的文章很有灵性,若是参加科举,能被看中的机会很大。就是家里面一直没有多余的钱供他去考试,二哥也从来都不提。”闵如芷道。
云初想到前几日,尹正对她说过,他会在镇上多呆一段时间,处理一下县官留下的后续问题。
尹廉毕竟是大理寺卿,不能再这里多留,还要回去给皇帝复命。
云初和清珏两人身形一闪,就到了镇上。闵家只留下冉幽在守着,一旦有人回来就立即传音告诉他们。
“尹公子——”
尹正正在衙门内翻看过往的案例,看看还有没有什么疏漏之处,两人的突然出现被吓了一跳。
“原来是云初姑娘。”尹正笑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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