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长欢紧接着又问着,“父皇一直用的都是这个药?”
宫女抬头又低头,声音变得有些不一样,显然是有些惧怕,回答地时候下意识地声音有些颤抖。
“这是昨日马太医开出的药,之前……是李太医开的药,奴婢一直负责端药,定时为皇上服用,其他的奴婢都不知道……”
说完这宫女跪在地上,身子抖得像是筛糠。
慕长欢仔细回忆了一下李太医,顺手端过宫女手中的药,看着她那副胆小的模样,顿时有些不喜,但这个时候换了人也未必会好到哪里去,便是冷冷吩咐一声“你先下去吧,本宫去亲自为父皇喝药。”
宫女听了吩咐退下去。
慕长欢端药坐在天政帝的身边,经历了一夜的天政帝更加的憔悴,不知是不是感应到慕长欢的到来,他缓缓的睁开双眼。
“父皇,是否感觉好了些?”慕长欢放下手中的汤药,关切的看着天政帝。
这汤药还是滚烫的,但按照规矩,要先用银针试毒,然后要身边的小太监尝了一口,等上半个时辰,确定没毒,才要送到父皇的面前。
如今才试了银针,小太监喝了还在一旁跪着,并未瞧见什么不妥,可慕长欢只是将汤药藏在翁中,四周加热保温,这才同天政帝说话。
天政帝挤出笑容,有气无力的回道,“长欢,莫要担心,父皇没事了!”
“父皇会没事儿地,只是徐太医不再,旁的太医长欢也不愿意相信,尤其是那个李太医,他……”
听到这话,慕长欢脸色微寒,天政帝用尽力气回应道“朕知道,长欢,你不需要在查下去了!”
知道?
慕长欢的眼神骤然变冷了。
天政帝知道什么?
这药又是有什么问题?她伸出手去想要试一试问药,却被天政帝紧紧攥住了手臂。
“不必了,长欢。”天政帝的声音穿透了慕长欢的防备,心神同颤。
雾气蒙蒙,宫中飘散着水雾,雾气后是晴日,还是迷失于迷雾之中,一切都得等到大雾的散去。
晨起的鸟儿喳喳的叫着,宫人的脚步也加快了起来。
养心殿内,天政帝眼神朦胧中看着面容青白的慕长欢,他努力的举起手,想要摸一摸慕长欢的头。
小时候,天政帝也会这样,他招手喊慕长欢和太子过去,赏他们好吃的好玩的。
想到曾经,慕长欢的眼神蒙上了一层云雾,慕长欢把头凑过去,天政帝伸手拍了拍她的头。
“朕的小长欢长大了!”
慕长欢眼泪便开始不争气地往外流淌,滴着头,趁着天政帝看不见的时候,慕长欢赶紧用手帕擦干了。
“长欢……”天政帝虚弱的喊了一声,慕长欢赶紧耳朵凑到天政帝的身边,只听他继续说道“不必再调查…下去。”
慕长欢轻轻的安抚天政帝的胸口,急切的问道“徐太医也突然急病,李太医辅佐徐太医,我记得李太医是太……”
正说着,慕长欢忽然瞧见殿门处有一个小太监的身影一闪而过。
慕长欢想要去看看是谁,却听天政帝狠狠的咳了起来,慕长欢拿起自己的手帕,天政帝狠狠的将血咳在了她的手帕之上。
慕长欢见此状心中大骇,转头对外面吩咐起来,“沈公公快传太医!”
门外的太监宫女应了声,慌忙着跑去传叫,慕长欢眉头紧锁,满眼的担心。
天政帝紧紧拉着慕长欢的袖口,努力的拽着她的衣角,张着嘴,努力地想发出声音。
慕长欢会意了他的意思,把耳朵贴在天政帝的身边。
“朕都知道。”天政帝努力的摇着头,眼神却是十分的坚持!
他知道?
是谁?
太子么?
那个李太医正是太子的人,他出了错,他出了大错!
父皇他是知道李太医做错了事情,还是知道这件事情同太子有关?
慕长欢不解的看着父皇,有话不能讲,又问不能提,她只能轻轻为天政帝顺着气。看他实在坚持,只能狠狠压下自己心里的猜测怀疑,尽量安抚着说道“父皇放心,长欢知道该怎么做。”
天政帝的气息慢慢变顺了起来,呼吸慢慢的正常。
太医也已经进了大殿,跪在慕长欢地脚边为天政帝诊治。
慕长欢站在此处稍微有些碍事,她站起来立在床边,感觉背后好像有人盯着自己,她一转头正撞见了太子的目光。
太子的目光有些奇怪,似乎一切都在他的眼里,他在意也不在意这世界,那种眼神让她有种陌生而熟悉的担心。
慕长欢缓步向太子走去,眼睛红红的,她还没开口便听一声熟悉的呼唤。
“阿姐!”
太子轻轻的叫着慕长欢。
慕长欢一只手扶住身边的门框,另一只手紧忙被太子扶住,慕长欢望着太子问了句,“是你让李太医这么做的?”
太子错愕,但很快便是恢复了冷酷,“阿姐在怀疑是孤?”
“本宫记得你也是懂几分药理的。”
将这药包直接放到了太子的眼前,她是不相信太子,但又想要相信太子。若是自己什么都不说,只藏在心里,那他们之间最后的信任也会崩塌。
慕长欢坚定的看着太子,小时候二人嬉闹背诵药籍的画面在二人脑海中闪过。
这是自己拼上性命的信任。
小时候母亲曾对慕长欢说过,作为女子若是在宫外,有些东西不必精通,略懂就好,但在宫内两件事一定要做到心中有数,一是银钱,二是就是药理。
这两件事都关乎自己的性命,定要认真。
“阿姐,李太医是驸马推荐给太子妃治病的,一直很是勤勉,孤失察了!”
一时间,慕长欢的脑子混乱了。
太子继续说道“阿姐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是你的亲弟弟,我们从小一起长大,那个沈故渊他是个外人!”
“沈故渊不会这样做,我已经请了其他的大夫,明日他们就会进宫!咱们只要能守好今夜。”慕长欢紧握住太子的胳膊,声音却显得十分的疲惫。
这一次,她真的感觉很不好!
“司徒珏说本宫刑克父皇,耽误父皇的病情,还说是司天监根据星辰推算的,若是任由流言蔓延,只怕本宫也没办法留在宫中,是以本宫传召玉星元进宫为父皇祈福。”
慕长欢转头看了眼身后的天政帝,这才对太子说道“今夜,我要到长生殿内为父皇祈福,太子要小心。”
听到这话,太子的眼神有些微妙的变化。
“大臣们是对阿姐议论纷纷,这样做也好。也算给他们一个交代,免得他们天天上折子,烦死孤了!”
此刻的太子并未有什么变化,只是慕长欢确实满眼的疲惫,天政帝的话在自己的心里起了很大的波澜。
长生殿内,
“铛…铛&nbp;…”
铜铃声声作响,紫衫长袍,一位男子外罩一件银色大氅,他的手上捏上捏着一把扇子,轻轻排开正对着画着天上的星辰画着星图。
他的旁边还坐着一位胡子花白的老人,他对着慕长欢微微颔首。
两人各自进行这推演,谁都没有抬头去看一眼已然进入了长生殿的慕长欢。
”浓雾笼罩,今夜怕是无法看清星图了!“
玉星元的声音有些疲惫,他才重生没有多久,天政帝这一病倒,他连个休养的时间都没有,即刻便开始日夜祈福,还要推演大燕的国运。
这个时候,慕长欢最需要的就是他这一身本事。可是这几日天上总有浓雾,云层也很厚,他想要看到的那片星图一直不见踪影。
“有时候,老天就是这样喜欢用他的方式将未来藏起来,这样才让人有了无限地期待和敬畏。”
听了这话,玉星元才转头看到慕长欢的瞬间,天上的浓雾散了。
玉星元即刻抬头,可是紫微星的光芒瞬间闪烁后,陷入了长久地暗淡。
他心中已然有了明悟,转头再看贪狼与七杀,这两颗星辰光芒绽放,看来大燕紫薇将落,已成定局。
“玉星元见过公主!”
他开了口,坐在下手的玉逍遥才站起身来对着慕长欢深深行礼,“家主查了三日,一直云雾缭绕看不清紫微星,如今公主一来,紫薇光耀,可见公主始终护卫这陛下,只要又公主在身边,陛下这一次也能遇难成祥,福寿绵长!”
玉逍遥说着好话,他很清楚慕长欢请他们入宫地真实目的,便是要他们将这些话说给文武百官去听。
只是这话慕长欢并不在意。
“有劳先生费心。”
二人四目相对,玉星元给了慕长欢一个眼神,慕长欢这才吩咐其他人退出堂内。
“公主不该留在宫内了!”
玉星元轻轻合上了扇子再抬头的时候眼中已然是无奈,他轻咳了一声才对慕长欢说道“公主要想一想自己的退路了。”
退路?
慕长欢神色黯然,她已然明白了玉星元的意思,这一次父皇真的是时日无多了。
“父皇病的蹊跷,本宫要守在父皇和太子身边才能安心,再说本宫的身份哪里来的退路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