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伙人手抄家伙事浩浩荡荡从桑树村出发,沿着河堤上走到桥跟前。
这会儿河桥还在抢修。派出所的警察同志协助交警支队维持这一片的交通秩序。
到了桥跟前,桑平才知道这头的桥塌得有多厉害。
这边的河桥是石头垒起来的土桥,有好些年头了,年年被大雨过后暴涨的河水冲垮。年年修,还是年年垮。
土桥两头都还是好的,就是靠中间段的边侧豁了好大一个口子,另一侧好着的那边还没有一辆大车的轮胎那么宽。难怪桑丽丽和郭小军说只能走人不能过车。这桥怕是走个人都有掉到河里面的危险。
桑平看得直皱眉。
他对身边的卫东遗憾道:“我还说等晴了带你嫂子进城转转嘞。”
看着桥下的急流,卫东阵阵唏嘘:“你看河里的浑水搁桥底下滚得多厉害,怪吓人嘚!人走过去要是一不小心脚下打滑掉下去,那真的是一下就被水冲跑嘞,下河摸都摸不着!你还想跟嫂子进城,老老实实搁家待着吧!”
虽然这座桥不是通往县城唯一的一条路,却是河这沿儿附近村落的乡民进城去能走的最近的那条路。
这也是去南黑村最近的那条路。
“喂,你们弄啥的!”一名警察同志看他们气势汹汹、凶神恶煞的,走过来吆喝他们,走近了仔细打量他们更觉得他们一个个来者不善,于是威严十足的质问他们,“你们都是哪个村的,抄着家伙干啥去呢?”
哐!
也不知道谁经不住吓,手里的家伙掉地上了,闹出的动静把周围一圈人吓得同时打了个激灵。
警察同志停那儿不再往前去,对他们虎视眈眈,手往腰间的警棍摸去。
桑平把镰刀推给卫东,去跟警察同志交流。
了解情况之后,警察同志急切又愁苦道:“你说的事我有印象。所里本来派人往你们村去的,后来又紧急把我们召回来。你看桥塌成这样,我们哪有空记着你们村丢的那两头猪的事诶。晌午掉下去的一大人俩小孩儿到现在还没捞上来嘞!我们所的同志都往河下游去捞人嘞!”
桑树村的人面面相觑。
还真出人命了!
啪!卫东更是重重的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子。
桑平跟警察同志打商量:“警察同志,您看能不能这样。你们派个人跟我们几个一趟去南黑村把两头猪要回来。我们村丢猪的人家家里也有俩小孩儿,俩孩儿的学费都是爷爷奶奶辛苦养猪赚的。我们剩下的人留这儿给你们搭把手。”
警察同志被动之以情,但是在答应之前向他们提出一个条件——放下手上的家伙事。还答应开警车带他们去南黑村。
但是除去驾驶员之外,车上最多坐四个人。桑平坐副驾。卫东比较壮,一张屁股占了后面一大半位置,青子和顺子俩孩儿挤在他边上显得那么可怜瘦小。
兜了好大一圈,他们才把两头猪完完整整的找回来。
把猪赶回来后,他们听说落水的大人和小孩儿已经被捞上来了,令人惋惜的是都没能救回来。
热心的警察同志送他们回桥那头之后就把两边的路封了。
桑平到家后就跟桑丽丽和郭小军说:“这两天你们别回去嘞,那头的桥正修着哩。”
桑丽丽却迫不及待的想知道:“顺子家的猪找回来没?”
“找回来”
桑平还没说完,就被桑青抢过了话:
“赶回来嘞。那个老吹真的是个癞皮狗,我把钱包还他的时候,他非说钱包里两百块钱不见嘞,要讹我哩!”
桑丽丽:“娘嘞!那货咋恁不要脸!”
“嘿,到最后他钱包都没要着。”桑青幸灾乐祸道,“那钱包被警察蜀黍当成证物收起来嘞。就算里头有钱,他敢从警察手里要呗。”
余笙温笑道:“猪找回来就好。”
她记得重生前顺子家确实丢了一次猪,大猪小猪全被偷了,但她具体记不清是啥时候发生的事了,印象最深的就是顺子奶奶坐猪圈边撕心裂肺的哭声。顺子家的猪被偷之后,一直没有找回来。为了缓解家里的经济压力,顺子奶奶不得已把家里的电视卖了
一定是因为她重生的关系,导致这些事发生了某种程度的改变。
“小姑,婶子,我给你们说个事儿——”桑青神神秘秘、阴气森森道,“我们从桥那头回来的时候,听说有人掉河里淹死嘞,一个大人俩小孩儿啊呀!”
桑青捂着脑袋惨叫一声。
桑平曲着手指用指关节重重的敲了一下他的头,“欠揍吧你,回来就说这事儿吓唬你婶子!”
余笙真被惊吓到了,脸都白了几分,“咋回事啊?”
桑丽丽不觉稀奇:“肯定是发水被冲走了呗,年年这时候都有这样的事。”
余笙愣了愣,继而颓丧。
桑丽丽说的没错——
年年到了汛期,河头上都有淹死人的消息传出来。
桑丽丽情绪化的声音在余笙耳边响起:
“爹娘在的时候,一到下雨那几天,从来不让我们在外面跑,尤其是不让到河堤上去。下那么大雨,桥都塌成那样嘞,大人还带着小孩儿从上面过,那真的是去作死!”
郭小军:“这桥得两天修。”
桑丽丽:“修好了,再发水,它还是照样塌!哪一年不是这样。修座质量好点的桥也不会这样。”
她这话大有埋怨的意思。
“桥本身不是主要的问题。”余笙心不在焉的择菜,“不想办法加固河床,哪怕修一座钢筋架起来的桥,该倒它还是照样倒。”
“啥啥啥?”桑丽丽没听明白,“加固河床?”
余笙耐心道:“那河床两边没有一点加固措施,本来还有几棵树的,都被砍掉改成庄稼地了,河里的水一上涨,冲刷掉河床上的土壤,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河道两边变得越来越宽。河道一宽,支撑不住桥身,洪水一冲过来,那可不是把桥给带倒了。桥就那么大,又不会变长也不会变短,失去河床的支撑,啥时候都是一座危桥。”
郭小军羡慕说:“笙嫂子真有文化。”
余笙有些坐不住了,“不行,我得向县长写信反映这件事。”
桑丽丽诧异的瞠目。
给县长写信,她这辈子都想不出来这样的事。
她三嫂厉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