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者,知彼知己,百战不殆;不知彼而知己,一胜一负;不知彼,不知己,每战必殆。盛朝与成国商道上的匪患,单论实力自然不如成国大军,但如今的我们,与成国作战,是知己知彼,与匪徒作战,仅仅知己,对彼一无所知,一胜一负尚且难说,更易出现的,是每战必殆。”
“朕将军队交给你,兵器粮草不少你半点,打不赢是你的问题,不要找这些借口。”
霍禹差点破口大骂,硬生生忍住。
“父皇,霍将军所言有些道理,儿臣以为,那些匪徒惯于藏匿踪迹,大军还未到,他们便隐藏起来,及至大军到,他们站着地利之便,又以逸待劳,我军反而有力使不出。”出乎意料的,李文安为霍禹说话。
“儿臣有一计,那些个匪徒,惯常劫掠过往商旅,与其以大军绞杀,不如将大军假作商旅,引贼人劫杀,故作败退,暗中跟踪,摸清匪徒所在,再引大军剿灭,如此,既可以解决霍少将军担忧的不知彼的问题,也可令商旅实际走一趟商道,为之后通商贸易打基础。”
“霍禹,你认为呢?”皇帝问。
“臣以为可行。”
“那便照此行事,这事你已经拖太久,朕给你三天时间,三天之后,你必须领兵出京!”
霍禹跪下,领命。
只是,皇帝依旧要顾霜筠此时就跟着回宫。
“皇上,听睿王话里的意思,在剿匪的时候令商旅走一趟商道,为之后通商贸易打基础,这意思是要让真正的商旅,带着货物,随大军一起去剿匪吗?”
皇帝看向李文安。
“正是此意。”李文安立即回答。
“那我推荐一个挺好的商人呗。”顾霜筠笑道,“安平公主府的萧虚怀,他是经商的好手。”
“霜筠妹妹!”霍禹皱眉喝道。
在场众人想到之前萧虚怀曾向顾霜筠提亲,又被霍禹丢出府去的事,顿时,对霍禹升起一丝同情。
“萧虚怀做买卖很厉害的,我的铺子在他手上,收益翻了好几番。而且,他虽然是驸马的私生子,加加减减他算皇家的人,这事本来就危险,别的商人恐怕没人愿意去走这趟危险重重的商路,当然得你们皇家有关的人以身作则罗。”顾霜筠一派坦然的看着皇帝,“皇上,若是让萧虚怀去走一趟商路,我愿意将我的钱财折算成货物,交给他走这一路,所以,你要是担心这事,就给我一天时间,让我处理好之后,我自己乖乖进宫去。”
一时之间,皇帝盯着顾霜筠,一个字也没说。
旁的人被这凝窒的气氛感染,也都提着心吊着胆,不敢有任何举动。
如果说这里面还有淡定从容的人,除了顾霜筠,便只剩下永睡不起的两位了。
“听起来,你与萧虚怀挺熟?”许久,皇帝才开口。
“当然,我和他合伙做生意,算起来有七八年了。”
“靖王认你为妹妹,霍禹对你一往情深,你身边围绕着的,都是盛朝的少年英才呀。”
皇帝的话和他的面貌一般平静,可任谁也知道,这平静只是表现,只是,谁也摸不透皇帝究竟在想些什么。
是因为顾霜筠身边围绕的男人太多,连他自己也下令顾霜筠进宫,因而愤怒顾霜筠不守礼节,与外男厮混?还是愤怒连他自己也是这众人中的一个?又或者,是顾霜筠待他还不如别的人,敢于拒绝他?
众人沉默着,等着皇帝的指示。
好在,这一次,没让他们等太久。
“诚如你所言,萧虚怀挂在安平名下,也算与我皇家有些关系,这次的事情有些危险,逼着民间商人去,非仁君所为,由皇家人出面最好。不过,朕听闻霍禹之前打过萧虚怀,朕如何能确保,霍禹不会在途中以公谋私,暗害萧虚怀呢?”
“霍禹是个堂堂正正的人,他不屑于干这种阴狠的事,他要打人杀人,都是明刀明枪的来。”
顾霜筠这份骄傲与维护,也令霍禹心里面的怒火烟消云散,出声附和顾霜筠。
“霜筠妹妹说得对,我根本不屑于耍小人手段。再说了,霜筠妹妹中意的是我,定亲的也是我,萧虚怀在我面前已经是败者,我不必再与他牵扯这些。”
“靖王,你既然与顾霜筠交好,想必对萧虚怀这人熟悉,你说说看,这人可堪担此重任?”皇帝道。
靖王拱手,“回父皇,儿臣与萧虚怀并无多少接触,只是此人的大名在京中贵公子圈中极为出名,擅长经商,出手阔绰,长袖善舞,八面玲珑,油嘴滑舌,贪杯好色,俊美绝伦,全都是他。儿臣以为,此人在京中权贵富商之间游刃有余,多靠安平公主府的支撑,实际上还是个未经苦难的贵公子,他未必能承担行商千里的苦,尤其这之间还穿插着剿匪的危险。”
“睿王,你认为呢?”
李文安微笑,同样先行了一礼,“回父皇,这一次最重要的是剿匪,商人不过是一个障眼法。儿臣以为,在如今两国战事初歇的情况下,正是萧虚怀这样的人,有权又有钱,才更符合带着大队人马行商的条件,也更能令人信服他的商队货物价值连城,又无甚战斗力,才可引得悍匪出现,达成诱敌的目的。”
皇帝的深沉的眸光从众人脸上一一闪过,突然笑了。
“好!睿王所言甚合朕意,稍后朕便下一旨,着萧虚怀带人行商。”他的声音突然转为冷彻,“霍禹,此计是你认可的,三日后务必离京,否则,朕便治你抗旨不遵之罪!”
“臣,定遵圣命。”
“顾霜筠。”
“民女在。”
皇帝停了一下,“朕言出必行,容你再在宫外,三日后霍禹离京,你再入宫来。”
“多谢皇上。”
多出来的两天是意外之喜,顾霜筠欢喜谢恩。
只是,皇帝的恩赐,在旁人眼里,就不是喜了。
待得皇帝带着许玉颜与两个皇子离开,许伯元领着众人在府门口跪送之后,顾霜筠等人便跟着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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