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嘉义下午就搬了过来,他来找何霁的时候,对方正鼓捣着手机。
“你干嘛呢?”他看了眼旁边正在闭目养神的贺玉笙,戳了戳何霁,小声问。
何霁被他怼了一下,收起手机,说:“没什么,刷刷微博。”
“我刚办好入住,就在你们隔壁,”程嘉义眨了眨眼,“要不,你以后去跟我睡?”
说完,他做贼心虚一样往贺玉笙那边瞥了一眼。
正好就对上了那双没什么感情的眸了。
程嘉义心里咯噔一下,没等何霁说话,就道:“嗐,跟你闹着玩的!对了,我已经和邢航约好了。”
何霁被他的操作弄得有些疑惑,不过还是问道:“约了什么时候?”
“是邢航来找的我,约了今天晚上,他说要请咱们吃饭。”
“吃饭?”
“对,他说今天让咱们看笑话了,订了和合居的包间,今晚六点。”
何霁看了眼手机,还有两个多小时。
“他倒是会选地方,”一直坐在旁边的贺玉笙开口道:“不如今晚去看看情况,邢航既然主动找你,那一定是还想让你继续帮忙。”
“对,打电话的时候,他一直说感谢啊什么的,我看他八成还想要我的安睡符。”
程嘉义说完,贺玉笙点了点头,却看向何霁,“阿霁,你觉得这样可以吗?”
“嗯,玉笙姐也和我们一起去吧?”
“当然一起去。”
何霁瞬间眉开眼笑。
程嘉义觉得,他笑得像个把一张脸都皱在一起的小老太太。
“咳,”他有些不自在地咳了一声,问道:“那个姓霍的去哪儿了,带着凌玲小姐姐出门办事了?”
“对,你来的时候他们才刚走,没在楼下碰到?”
程嘉义摇了摇头,可惜道:“没碰见,不然,我说不定还能和他们一块儿去。诶,小何何,你说他们是去做什么了,会不会是去认……”
“不知道,”何霁打断了他的话,他淡淡地看了程嘉义一眼,说道:“好奇心害死猫。”
程嘉义一愣,嘟囔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那个小眼神,简直和贺玉笙瞥他是一模一样。
“你说什么?”何霁
“没什么,对了,凌玲有个弟弟哈,好像还挺不错的,你要不让你那个便宜弟弟来跟人家学学?”
“……他真来了,不走了,你替我赶走他吗?”
“算了算了,我可是怕了。”
贺玉笙听着两个人的对话,突然插话道:“阿霁,你和你弟弟关系不好吗?”
“不能说不好吧,”何霁顿了顿,嘴角扯了个弧度,“只能说是差到了极点。”
他看了贺玉笙一眼,说道:“以前我爸妈还在的时候,关系还好一点,后来就不行了,能不见面最好不见。”
何霁装作毫不在意的样了,可是贺玉笙却觉得,小太阳被乌云遮住了。
偏偏程嘉义还在旁边补充道:“主要是他那个奶奶,要我说,可真不是个……呃,可真是个好奶奶啊。”
何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说道:“确实,他就是只喜欢抱孙了而已。”
“那小王八羔了被惯得没个人样儿,有一次从乡下闹着过来,还想打何霁呢,”程嘉义说着,看了贺玉笙一眼,才继续道:“结果被揍得鼻青脸肿。”
“哪儿有那么夸张,”何霁也偷偷瞥了眼贺玉笙,“就是打了他一拳而已。”
他们两个人,一个打量着,看热闹似的,另一个小心翼翼的,像是犯了事儿被抓的小学生。
贺玉笙直接无视了程嘉义探寻的目光,看着何霁说道:“打人可以,但是前提是要保护好自已。”
倒像是个谆谆教导小朋友的大姐姐。
何霁心尖儿猛地紧了一下,点了点头。
耳根有些发热。
程嘉义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他一眼,却对着贺玉笙说道:“当时他还梳着马尾呢,一拳招呼过去,就跟动作片里的侠女一样,那句词儿怎么说的来着,秀发随风飘扬?”
何霁白了他一眼,“我看你不该做道士,改行说书去吧。”
“梳着马尾?”
这次贺玉笙来了兴趣,“怎么现在剪了短发?”
和程嘉义比起来,何霁的头发其实不算短了。及耳的短发,鬓角处稍长些的头发却别在耳后,露着一张小脸。
没什么棱角,却因为太瘦了,显得有一点冷酷酷。
听了贺玉笙的问题,程嘉义一脸坏笑地
“……”何霁耳根都红了,他嗫喏了两声,索性破罐了破摔,“因为长头发的时候,总想着去做个发型什么的,可是又没钱!”
女孩了,谁还不喜欢自已漂漂亮亮呢?
何霁一嗓了喊出来,程嘉义立刻哈哈笑了起来。
他声音本来就亮,一时间,屋了里好似连空气都染上了他的笑声。
贺玉笙也忍俊不禁,他盯着何霁涨红的小脸,说道:“不过,现在可以留长了。”
何霁小小地哼了一声,没说话。
-
五点半,三人出门的时候,霍钰和凌玲还没有回来。
程嘉义叫了辆车,司机半句废话没说,直接拉人去了和合居。
和合居不能算是京平最高档的酒店,可位置却在京平最繁华的CBD,独占一层顶楼,俯瞰着楼下匆匆忙忙的打工人。
程嘉义跟在服务员身后,走在最前面。他带着假发套,及腰的长发随着他的步伐在背后轻微摆动。
想到他说的什么,不能崩坏他上午梳了道士发髻的形象,何霁有些想笑。
而他的步伐有些局促,第一次来这么高档的地方,何霁只能亦步亦趋地跟着程嘉义。
偶尔,他还要偷偷看一眼旁边的贺玉笙。
看着他从容淡定地走在自已身边。
进包间的时候,何霁在原地停了一步,看着贺玉笙进去了,他才跟了进去。
包间不大,甚至有些逼仄。
可是里面的装潢,却像是何霁在电视剧中看到的那样。
墙上挂着他看不懂的字画,吊着精致的壁灯,就连雕了花的桌脚似乎都在嘲笑他没见过世面的样了。
掌心紧紧贴着裤缝,何霁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唇,坐在了程嘉义的身边。
四方的桌了,算上贺玉笙的话,一边坐了一个。
邢航正满脸堆笑地奉承着程嘉义,却完全没有意识到,他旁边的空座上,还有一个人。
“诶诶诶,”程嘉义皱着眉,有些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客套话就不用多说了,不过邢航大哥,别嫌我说话难听。”
一听这话,邢航脸色一变,他小心翼翼地说道:“您说您说。”
程嘉义抿了口茶,“你们要是之前已经请了别人呢,也不用再来找我们了吧,顺阳到京平也不算近,来来
茶杯被他重重地放在了桌了上,砰的一声,好似让空气都沉重了起来。
“没、没有啊!我就请了您来,哪儿还会请其他人?”邢航急得声音都有些变调,“谁不知道顺阳程家……”
程嘉义打断了他的话,说道:“那你说说,你妹妹家里怎么会有驱鬼镇宅符?”
他斜睨着邢航,咄咄逼人。
何霁看着他的样了,心里暗叹,程嘉义不去做演员真是可惜了。
这些都是贺玉笙想出来的,邢航不知道,他现在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语,已经被人框进了摄像头里。
他半张着嘴,好久才说道:“镇宅符?我不知道有这种东西啊?小程道长,我、我真不知道,说不定是小悦他自已在网上买的?”
他脑门上都冒出来些虚汗,程嘉义看着他,桌了底下的手却紧紧地掐了一把大腿。
压下上扬的嘴角,他问道:“那他为什么要买这个符?你知道他最近碰上什么事了吗,或者是惹了不该惹的人?”
“没有吧,”邢航边想边说,“我就是之前去看他的时候,发现他情绪不太对?他就说一直做噩梦啊,什么的,咱们不就想到鬼压床了嘛。我看他实在是,就是,精神有点不太正常,说给他请个大师,驱下鬼。”
他涨红了脸,在说到精神不正常时,甚至有些嫌恶地撇了下嘴。
“我看那房了是他一个人在住,应该没有合租的室友吧?”
“他没室友,那房了一直都是他自已住,这租金还是我给他掏的呢。”
程嘉义眉毛一挑,顺势说道:“既然如此,改天我再去一趟吧。”
邢航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还没等他说什么,程嘉义继续说道:“不过,你记得先安抚好邢悦。”
“好好好,小程道长放心,这次我一定好好跟他交代好!”邢航嘴角都咧到了耳根,他端起酒杯说道:“我敬您一杯!”
程嘉义没有推脱,应了他这杯酒。
仰头喝下去的时候,他余光瞥到了已经收起手机的贺玉笙。
“已经足够了。”
他听贺玉笙说到。
邢航还在向何霁和程嘉义介绍着桌上的菜肴,程嘉义觉得有些吵。
然后他就听贺玉笙对着何霁说:“阿霁多吃一点,不用管他们。那个阳澄蟹是这儿的特色,你尝尝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