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楠缓缓睁眼,瞄了她一眼,犹豫了片刻,才伸手接过她递上来的水。
见她喝了,雀儿才扬起灿烂的笑。
苍楠却冷着脸道:“别乱跑。要是被人看见,我可不出面保你。”
“恩!”雀儿乖巧的点头,依偎在苍楠怀里。
兴许是“吵架”太费神了,苍楠闭着眼,本来打算休息片刻就起身去找蓝桉的,想给他号个脉,看看他体内的禁制有没有完全解除。
可却没想到,她竟然就这样睡了过去,等到醒来,天色已然暗了下来。许是阿暮见她睡得沉,便没有叫醒她,她坐起身来,扫了一眼身上的软被。
雀儿化作原型,趴在榻上睡的正香,苍楠瞧见,只是笑了笑,没将它叫醒。
苍楠环视一圈四周,她向来不喜欢有人伺候,于是,殿内便没有什么人。
她迈步出了寝殿,却没见着阿暮,于是就沿着长廊往大殿的方向走。
一路上,不断有宫娥结伴做事,见了她来,也是恭敬的行礼。
正走着,春夏手里端着衣物便迎面走来。
“见过仙君。”春夏微微福身。
苍楠微微点头,问道:“阿暮呢?”
春夏默了默,然后道:“我听说故渊上神来了,兴许是在陪着故渊上神吧。”
“哦。”苍楠垂眸,若有所思:“叔叔来了?”
春夏点了点头,解释道:“见您睡得熟,上神便不让打扰您。”
苍楠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是。”春夏微微福身便绕过苍楠离开了。
苍楠朝着故渊常住的那间厢房过去,果然就见阿暮正在同故渊研磨,见苍楠来,阿暮便放下手中的东西,朝苍楠过去。
“仙君。”她微微行礼。
苍楠点了点头,便看向故渊:“叔叔怎么有空来?”
故渊温柔的笑:“想着也是许久没见你了,就来瞧瞧。”
苍楠点了点头,过去坐在故渊身旁,故渊写字,她就研磨。
“叔叔在写什么?”苍楠说着,便凑过去看。
“没什么。”故渊道:“先来无事,便抄抄书。”
苍楠点了点头,没有作答。
“我听说,你在昆仑被怨灵袭击了?”故渊道:“如何?可有受伤?”
苍楠微微一笑:“叔叔放心,有阿暮在,那些怨灵断然是上不了我的。”
“如此便好。”故渊听此,也算是松了口气,随即又道:“你如今是仙胎凡体,如此最是容易招惹邪祟,自当加倍小心才是。”
“恩,我知道。”苍楠点了点头:“叔叔也不必处处忧心与我,许多事情,我也是能处理妥当的。”
听她这样说,故渊却沉默着说不出话来,只深深的看她一眼,缓缓叹息一声,不再说话。
苍楠知道,对于当年苍家灭门一事,故渊至今还耿耿于怀,他以前常说,要是自己能早一点到,说不一定就能保下更多人。
可是,他也知道,天帝决定的事情,是没有人能改变的。
当初,天帝兴许是有意要在苍朔和苍楠之间留下一个的,所以,那时候,故渊匆忙赶来,力保苍楠时,天帝才会轻易松口。
说什么,让她以戴罪之身加冕苍山镜仙君,替苍戟好好管理苍山镜,以正风气。
那时候刚受过剔骨之刑,连活下来都很难,如此便被冠上了苍山镜仙君之位。
想来,他原本是计划着,若是苍朔被留下那就将他架空了,反正苍朔是个没有主见的,凡是就不由他做主了。
可如果是苍楠,那就剔掉仙骨,任其自生自灭,到头来,无论是哪一种选择,苍山镜最终都是归属天宫的。
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蓬莱竟然将她救活了。
于是,他就将目光放在苍楠和泽无的婚事上,想着只要苍楠嫁入泽家,那再想法子从泽无下手,让泽无和苍楠斗,天帝便能坐收渔翁之利了。
他想的何其美好,可就是低估了苍楠。
他大抵是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接二连三的栽在一个小丫头手上,也没想到,她苍楠怎么就和苏御城有了瓜葛。
说起来,也得拜他所赐。
她若是仙骨不被剔,也不会被带去蓬莱疗伤,她不去蓬莱,就不会痛故渊取凡间游历,也就不会恰好遇见重伤的苏御城了。
“天色不早了。”故渊放下手里的笔,望了望外头,道:“见你无恙,我便放心了。”
说罢,故渊缓缓起身:“我就先回去了,若是有什么事,便吹哨,知道吗?”
“恩。”苍楠点点头,目送故渊离开。
白天睡多了,这个时候也睡不着,苍楠抬眸,寻思着出去走走。
“阿暮。”长安难道:“我们去西山。”
“是。”阿暮微微点头,扶着苍楠掐了个诀,两人便朝着西山的方向去了。
是另一个别苑,这里没有安排宫娥,就只有定时让人过来清扫灰尘和落叶。
苍楠寻了把椅子出来,坐在院子外头的枫树下,看着漫天的极光和头顶的枫叶,此刻是如此的娴静美好。
“阿暮。”苍楠轻轻唤了一声,阿暮便出现在跟前:“你去泡壶茶来吧。”
“是。”阿暮领命,便转身离开了。
阿暮前脚刚走,苍楠便听见身后响起沙沙的脚步声。
苍楠缓缓闭上眼,她几乎能猜到来的人是谁。
“阿姐……”身后传来预想中的声音,果然是苍朔。
苍楠闭着眼,躺在太师椅上,手里的折扇轻轻晃动,就听她冷笑一声,道:“别介,您可是一国之君,这声阿姐,真是折煞我苍楠了。”
苍朔自知理亏,仍由苍楠阴阳怪气的讲话,也不生气,他只道:“对不起……”
“……”苍楠默了默,先是没有搭腔,随后道:“对不起?你可没有对不起,苍朔,你真是长本事了,我苍楠自愧不如。”
“阿姐……”苍朔似乎有些难过。
他欲言又止,犹豫再三,还是决心走过去,跪在苍楠跟前,道:“阿姐,有一事,我想找你商议,你定会认同的。”
“……哦?”苍楠显然是不相信的。
她缓缓睁开眼,看向跪在地上的苍朔,道:“怎么?你想去自首?告诉陛下,一切都是你做的?”
苍朔闻言,有些胆怯的往后缩了缩,目光闪过,就差将“我不敢”三个字刻在脸上了。
想来他也不敢,苍楠冷笑一声,从椅子上下来,走到一旁去,不愿意搭理他。
苍朔见此,连忙起身,跟了上去。
“阿姐……”苍朔道:“我知道,以前的我懦弱无能,还没本事,老是被人欺负,但是现在不同了,阿姐,我是帝都的君主,我有能力保护我想保护的人。”
“哦?”苍楠一脸戏谑,转眸看向他,道:“怎么保护?在昆仑放怨灵?啊?你以为我不知道吗?苍朔啊,你真的让我‘刮目相看’啊!你可以再蠢一点嘛?”
说罢,她拿出事先身上的盘龙玉佩,直接扔在他身上,道:“你干脆直接昭告天下,说这事儿你干的好了!真是蠢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