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枝断裂,长草被踩得歪歪斜斜的,战场上一片狼藉。
血液喷洒于树头和草叶之上,地面上更是汇聚成一滩又一滩,不久之后,它们将与断肢和尸体一起,变成草木的肥料。
这一场树林里的战斗,以汉兵胜利而告终,但这胜利也是惨胜。
陆风的步伐灵活,似乎一只野兔一般跳跃于树木草丛之间,在快速的移动中,用短剑不断地收割着汉兵的性命。
最后是岳池带着五名士兵前追后堵才把他拦了下来,在三死二伤的损失之后,才一剑砍下他的脑袋。
这时,整个战场上还能站着的,只有七个人。
这七个无一例外的都是汉兵。
琅琊军自陆风之下,死的死,伤的伤,汉军也好不了多少,五十人的突击精锐小队,倒下了四十多人。
这是一场短暂而残酷的战斗。
岳池眼看着无力押送琅琊俘虏返回兵营,于是把他们脚踝上的筋腱割断。
这些残兵会被丢弃在树林里,是生是死只能听天由命,就算最终能回到琅琊军的营地,也不可能再成为战士,反而会浪费药物和粮食。
战争就是如此的残酷,你死我活,用各种办法去消耗对方的力量。
惨胜的岳池返回了姑幕兵营,他们已经无力再前进,打通姑幕与安丘之间通道的计划,被逼搁浅。
猛虎岩,因远望如一只下山的猛虎而得名。
此时正下着毛毛细雨,风呼呼的吹着,让山路更加的湿滑难行。
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竟然有几百道身影从侧面一路爬到了猛虎岩的半山上。
“张仲,小心脚下的岩石!”
“不好,快救他。”
“掉下去了……”
然后是一声凄厉的惊叫声越来越远。
类似的事件偶然会发生,但很快又会恢复沉寂。
除了防止泄露行踪,更主要是士兵们需要把全部的精力集中在脚下,无暇他顾。
只能说李敢选了一个坏日了。
在说服霍光之后,他把李广利也留在了东安关。
这两个都是有后台的人。
霍光有深受皇帝信任的霍去病照顾,李广利则有皇帝宠爱的李妃撑腰,李敢把他们留下,是
当然,相比此两人,朱安世和暴胜之对军功更渴望一些,更希望跟在李敢的身边冒险一搏。
“兄长,过了猛虎岩,就开始下山。”
李安世说完,取出钩绳扔向高处的一块突起岩石上,然后把身形荡起来,籍着绳索在岩壁上慢慢向上攀爬。
除李敢之外,朱安世是在场之人武功最高的,开路先锋非他莫属。
与此同时,郭北正带领他的二百名叛军精锐,跟随着猎户的身后,在山的另一边艰难跋涉着。
毛毛细雨增加了爬山的难度,但也增加他们行动的隐蔽性。
郭北这一次挑选的都是一些习惯于山路上行走的樵夫和野人,尽量减少路途中的损耗。
“停下来,休息一会!”
好不容易爬上了一块平地,郭北一屁股坐在地上,用力的喘息几下,正准备让士兵停下休息。
这时,似乎头顶上有轻微的动静,然后有人以发出惊呼。
“有人?”郭北一惊而起,抬头仰望。
双方在猝不及防之间遭遇。
朱安世刚爬上岩顶,正要回头招呼李敢等人,目光一扫之下,立即发下眼前上黑压压的几百人。
“友军?”这是朱安世的第一反应。
这些人穿着汉军的衣甲,装束武器完全相同。
但很快就知道错了,因为对方来自琅琊方向。
琅琊郡已经成了叛军的地盘,除了姑幕兵营,再无任何的汉国军队。
那么,眼前的这些,只能是假的。
其实李敢所率领的的士兵,每人的头额上绑着一条红绸带,在冒充叛军。
双方竟然持有相同的想法,又在这狭小的山崖上相遇。
“敌人!”
朱安世高声示警之后,不退反进,倚仗着武功高超,如飞鸟一般从山崖上直扑向下,冲入叛军之中。
他手上握着长剑,身形一转,绕到一名敌人的后方,剑锋贴上脖了,然后身形急退,长剑在这一退之间把敌人的喉咙切断。
这名士兵宛如一只被割断了喉咙的鸡,手脚乱动的挣扎着,猩红的血液从伤口喷涌而出,溅了他周围的同伴们满头满脸。
“杀了他!”郭北怒吼着,手持一根铁棒,扑了上去。
这个时候,朱安世已
十几名琅琊军正要围过来,头顶的山崖上“嗖嗖”的射下一波箭雨,立即有人惨叫着倒地。
“杀下去!”
李敢趁此混乱之际,右手在岩石上一撑,身形腾空而起,然后急速下坠,双脚着地的一瞬间,泥水四处溅射。
狭小的猛虎岩下,剑与剑,盾对盾,双方在泥水之中猛然间展开厮杀,人们冲撞在一起,浓烈的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
长剑捅穿人的胸腹,或切开敌人的喉咙,长枪刺穿人的肚肠,有人拖住敌人的胸襟,用膝盖撞向敌人小腹,有人扯住敌人的头发,把他的头颅扯撞向坚硬的岩石。
朱安世的身上沾满了鲜血,长剑从敌人的盾牌之间穿刺而过,杀死后边的敌人,然后在泥水中翻滚,躲开身后的长矛。
暴胜之衣服已经湿透了,但他每杀死一名敌人,还能冷静的躲闪着飞溅而来的血污。
养同宛如一头猎食的虎豹,冷静而冷血,不动则已,一动则必然会倒下一人,而且每次的伤口不是喉咙就是腰眼。
“刷~”
李敢轻而易举的把一名敌人刺穿,突然间,身体一凝,缓缓的拨出长剑,然后转身。
在他面前,郭北的双眼通红,目光如钩,死死的盯着李敢,宛如一头择人而噬的凶兽。
双方的主帅终于遭遇。
整个战场为之一静,战斗中士兵各自退到自已主帅的身后。
养同、朱安世、暴胜之三人呈扇形围在李敢的身后;而郭北的身边,也有三名亲兵紧紧的跟随。
“机会!”郭北心中暗喜。
他这一方,兵员的质量远低于敌人,混战越久,损失越大,既然有机会直接对上敌人的主帅,一战而定成败,对他而言,正是天大的好事。
“不错的武功!”
郭北冷冷的称赞着对手,似乎在称赞一只即将捕杀的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