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接二连三的遇刺,皇上元祁学乖了,这次他没有再让云游找什么酒楼,客栈,而是随机找了一家普通的农家小院。
从外面看,院落整洁干净,云游敲了敲门,走出来一对老夫妇,俩位老人看起来感情很好,因为老妇人开门时,连老头子也出来了。
俩位老人开门见到云游、元祁俩人觉得有些脸生,先是一愣,片刻之后,老妇人用沙哑的声音询问着:
“你们找谁?”
“朕……”
元祁正待说话,云游急忙上前,很有礼貌地拱手行礼说道:
“老人家打扰了,我们是商人,途径此地,不想却遇到山贼打劫,财务被洗劫一空,无处落脚,想向俩位老人家讨碗茶水喝,若能有个歇脚之地,便更好,不知俩位老人家,可否行个方便。”
俩位老人抬头上下打量了一下元祁与云游二人,只见元祁身上有几处血口子,血淋淋的,怪吓人。
急忙向后退了俩步,俩人聚在一起,耳语一番。
云游和元祁都是练武之人,耳尖的很,自然听到了俩位老人家的谈话:
“老头子,你看那个人身上好几道血口子,瘆人的很,若收留,会不会给我们惹来麻烦?”
“可他们看起来也挺可怜,遇到山贼,好不容易死里逃生,若我们不收留他们,总觉得于心不安。”
“万一他们是坏人怎么办?我们会不会引狼入室?”
“这话倒也对,看他们手里拿着剑,不像商人,倒想江湖中人。”
……
元祁眉头蹙起,有些不耐烦,云游察言观色,急忙扯了扯他,上前解释着:
“俩位老人家放心,我们不是坏人,真的只是商人。手里的剑只是用来防身之用,兵荒马乱的,老人家应该也知道。你看我家公子又受了伤,若实在不方便,我们讨碗茶水,待在下给我家公子擦完药,我们便离去可好?”
云游说话诚恳,俩位老人家也算心善,实在不忍元祁浑身是伤,还风餐露宿,经过又一番商讨,最后一闪身,俩位老人将元祁与云游请进了屋内。
云游再三感谢,并为他和元祁俩人讨了一间房,因为皇上元祁身上的伤,确实需要处理。
走进里屋,老头很热情地对自己的老婆子喊道:
“老婆子,你快去给客人做些米粥来,让客人吃完,早点休息,一路长途跋涉,定是累了。”
“好,俩位公子请先进房间,稍做休息,老身做好,给俩位公子送到屋内。”
老妇人声音苍老,却很是热心地说着。
云游千恩万谢,客气了一番,问明了房间的位置,与皇上元祁走了进去。
房间有些灰暗,但也不失整洁,可见俩位老人都是勤快,爱干净之人。
云游见左右没人,关上房门,回头看了一眼皇上元祁有些因失血过多,苍白的脸,忍不住一般擦药,一边唠叨着:
“皇上竟逞能,看吧!把自己整的一身的伤,还不让卑职帮忙,皇上可知道卑职当时的心,几度跳出嗓子眼?吓死卑职了,以后可不能再如此任性了,再来几次,卑职非被皇上吓死不可。”
“胆子肥了,敢如此与朕说话了。”
元祁趴在床榻上,任由云游给他擦拭着后背上的伤口,故意怒斥道。
但他并没有真的生气,因为他知道,云游是关心他的。
片刻之后,元祁叹息一声说道:咳!说实话,朕已经许久没有这般畅快地打一架了,都快不知道剑怎么用了,也许这才是朕想要的生活,而不是终日待在皇宫里,枯燥乏味。还要每天听那些大臣像念经一般叨叨。为了各种原因娶一堆不喜欢的女人,天天在自己眼前晃悠。烦都烦死了,朕好想就这般一走了之,皇帝谁愿意做谁做。朕便每日如此痛快的畅游在江湖中。”
云游摇了摇头,帮元祁擦完最后一个伤口,双手将皇上元祁从床榻上扶了起来,一本正经地说道:
“皇上竟瞎说,皇位岂是儿戏?想坐便坐,不想坐便不坐?”
元祁站起身来,伸开双臂,任由云游帮自己整理着身上的衣衫,嘴角勾起,有些臭美地询问着:
“你有没有觉得朕今日年轻了许多?”
“噗嗤!”
云游大笑,整个人笑得前仰后合,直到皇上元祁打了他头一下,他才止住笑意说道:
“皇上说什么呢?皇上今年不过才二十四岁,谈何年轻?说的好像自己都七老八十了似的。”
“朕才二十四岁吗?”
元祁恍然,他怎么觉得自己仿佛已经八十岁了呢!
好在此时,一阵敲门声,打断了元祁的自怜自艾。
云游看了一眼皇上元祁,得到应允后,打开了房门,只见俩位老人一人端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米粥走了进来。
“两位客官粥熬好了,趁热喝吧!”
元祁瞪大眼睛,眉头蹙起,不可思议地惊叫着:
“竟然真的吃粥?朕……我……要吃……”
他是皇上,哪顿不是山珍海味,如今竟然用米粥,来接待他,元祁有些不能适应。
云游急忙咳嗽一声。皇上元祁回过神来,这是在宫外,不是在皇宫,尴尬地笑了笑。
“这位公子是……?”
俩位老人一脸懵,有些茫然不解,不明白为何元祁反应如此大,用手一指皇上元祁,向云游询问着。
“这个……”
不待云游回答,元祁便接过话来,只见他嘴角强行扯出一抹笑容,向俩位老人抱拳行礼客气地说道:
“俩位老人家辛苦!刚刚是在下失礼了,朕……不,在下自幼吃米粥长大,如今多少年没有吃了,见到米粥,实在是太过兴奋,很亲切。”
元祁说完,笑得比哭还难看。云游强忍快要笑出声的笑意,接过米粥,连连道谢。
俩位老人这才点了点头,用苍老的声音说道:
“俩位公子不嫌弃就好,家徒四壁,实在没有什么可以招待俩位的。”
“不嫌弃,不嫌弃,出门在外,能有口热汤就不错了。”
云游急忙行礼,客气地说着。
一番客套之后,俩位老人这才转身准备离开,元祁突然唤住他们:
“喂!老人家等等。”
“公子可是还有事?”
那个老翁沙哑的声音询问着。
“俩位老人家最近可有见过大军从这里经过?”
因为这里是去往边塞的必经之路,眼见离边塞越来越近,可就是没有见到苏子岩的大军。
元祁心中不免嘀咕,按理来说,在他离京之前,苏子岩已经与北离国谈判好了。而且他也已经在休战书上签上了字,盖上玉玺大印,苏子岩只需要做一下交接事宜,就该班师回朝了,可这一路上,他竟然都没有看见,尽管皇上元祁说服自己,苏子岩不会造反,可眼见越来越近,元祁心中还是不免七上八下的。
苏子岩长的气宇轩昂,又骁勇善战,乃是当世枭雄,京城名门望族,很多人都想将自己的女儿嫁给苏子岩,就连先帝也曾多次提出为苏子岩赐婚,都被苏子岩拒绝。
如此的英雄,却多次不顾旁人指指点点,前往闹市,给他妹妹苏颖雪,购买胭脂水粉,以及华丽衣衫,所以京城中人传言,苏子岩三十多岁一直未娶亲,是爱上了自己的妹妹苏颖雪。
好在苏颖雪后来进了宫,成为了他的嫔妃,这才打破了传言。
如今苏颖雪生死未卜,苏子岩会不会得到消息,才会迟迟不肯拔营回京,想找他算账?元祁心里想着,最终还是问出了口。
毕竟现在就他与云游俩个人,也没有带兵马,万一……
元祁想的颇多,但后一想,苏颖雪被折磨的凄惨着不已,他有一半的责任,终究释怀,说道:
“哦!没事了,在下也就随口问问。”
俩个老人乍一听“大军”,呆愣片刻,狐疑地将皇上元祁和云游上下打量了一番,后听到元祁说没事了,这才转身离开。
云游见俩位老人离开,急忙朝外面左右张望了一下,确定俩位老人确实离开之后,才关上房门,回身一脸严肃地询问道:
“皇上怀疑苏将军,因为淑妃娘娘的事,会与皇上翻脸?”
因为瘟疫之事,是皇上元祁与云游离开京城之后,才发生的,所以皇上元祁并不知道此事,加上苏子岩担心引起大周王朝的恐慌,下了禁口令,所以百姓们根本就不知道。元祁和云游一路行来,自然也是不知道的。
“朕也不知道,只是按理来说,我们大周王朝早就与北离国签订停战协议,苏子岩的大军却迟迟不见踪迹,朕……”
元祁说到这里,深深吸了一口气,接着说道:
“罢了,罢了!”朕既然来了,便先见到苏子岩再说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朕带着十足诚意而来,淑妃所经历的痛苦,朕确实有责任。所以不管淑妃在不在苏子岩军营,朕都要让苏子岩看到朕道歉的诚意。若淑妃在,朕想与她好好谈谈。若不在,朕想让苏子岩帮朕想想,淑妃她会去哪里?”
此时的元祁,没有了帝王霸气,有的是平和,还有对找到苏颖雪的势在必得。
“也好,卑职会一直陪着皇上,若苏子岩不依不饶,卑职必将身先士卒。”
云游忠心地说着,接着将一碗米粥,端到皇上面前说道:
“皇上,米粥都凉了,快趁热喝了吧!”
元祁端过米粥,正待喝下,又想起来一个问题:
“对了刚刚那俩位老人家说“家徒四壁”是怎么回事?待会你去打听一下,是不是他们遇到了困难,怎么会如此贫穷?”
云游诧异抬头望了一眼皇上元祁说道:
“皇上难道不知道吗?如今兵荒马乱,百姓哪里有好日子过?家家都如此,何须打听。”
说完,云游便开始整理床榻,好让皇上元祁喝完米粥,可以尽快休息。
可待铺完床榻,却见皇上元祁还端着手里的米粥发呆,便好奇地询问道:
“皇上怎么不喝?是不是米粥不合胃口?”
“没有。”
元祁收回若有所思的思绪,一扬脖喝下了那并不美味的米粥,然后说道:
“明日离开之时,记得给老人家放下一锭银子,算作我们买米粥的钱。”
“是,皇上圣明!”
云游急忙行礼说道。
元祁却躺着床榻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原来百姓生活如此困难,自己天天在皇宫里待着,竟然不知道这些事,他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努力,对于奏折他从未懈怠,如今他却发现,原来自己做的远远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