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严重了,天下鼓捣这些的又不止我墨家,”黑色傀儡接过楚辞手中的残片,微微端详一会儿道。
“那是自然,不过若非事出有因,我断然不会来这打扰。”
“因?那还麻烦殿下细说于我,”黑色傀儡紧视,空洞的目光中看不见一点儿生机。
“莫怪我直率些,那个疑似你们家造的机关里有张字条,内容写的就是你们墨家,”楚辞半虚半实,想试试口风,顺便在诈诈这老奸巨滑的墨家家主。
“可否一看?”黑色傀儡原地滞留,死物就是死物,那怕是有了如人类一般的面容,也不会像人类一样因情绪产生变化。
“烧成灰了,人家肯给是信我,咱也要讲究个互相信任不是?”楚辞仗着身份,有恃无恐的耍起赖皮。
“殿下倒是君子,不过具体的东西您拿不出来,我这也不好办啊,”黑色傀儡探出寸刀,大有一言不合就逐客的架势。
“不敢当,不敢当,本世子小人一个,那里是什么君子。”楚辞摆摆手,人脸皮再厚,总要有点自知之明。
“殿下谦逊,”黑色傀儡通过银线摆动,将操纵者的信息传递的准确无误。
“要不我进屋当面跟墨家主说说?总和这玩意聊感觉不太礼貌啊,”楚辞摸摸黑色傀儡的小脑壳,胸脯挺的老高。
“那有劳殿下,”黑色傀儡被收回,缠绕在四周密密麻麻的银线让人不寒而栗。
墨家人少,可房子不少,左面白光林立,右面黑暗如潮,墨铜住屋立在中间,享匀称双生。
布局纵有大势,铺地亦有余映,整个墨家从中央分割交汇,从内到外形成一个巨大的圆盘。
“吱嘎,”楚辞迈上台阶,伸手推开了虚掩着的房门。
空无一人,寂静无声。
“墨家主?”楚辞不安的张望,从机关术到人形傀儡,整个墨家的一切都远超常人范畴。
“在呢殿下,”一个约莫不惑之年的男人悄然出现。
“今日晚辈多有打扰,还望不要见怪,”墨家人的打扮都是一个模子,眼前的这个家主除了衣冠稍秀,便只是左肩多了个红枣色的纹花。
“我墨家没那么多事,不过现在咱们面对面,该说的殿下能说了吧?”
“本世子倒有点磨叽了,其实里面也没写什么,不过是一首琢磨不透的哑谜罢了。”
“什么哑谜?”
“囚笼鸟,折翼难飞的囚笼鸟。”
“那倒是挺有趣,不过这和我墨家有什么关系?”墨铜不动声色,脸上的每一个变化都被小心的隐藏过去。
“我觉得这囚笼鸟就在墨家,”楚辞试探性的开口,既然没有突破点,那他就自己创造一个。
“事关我墨家清誉,殿下这么说不太妥吧?”墨铜背起双手,眼神如天上熠熠的星辉,澈极而耀目。
“害,逗您玩的,这不看墨家主您板着张脸嘛,”楚辞适可而止的停下,与之结恶并不是他想要的。
“哈哈,感谢殿下送我的解乏笑话,好些年都没这么开心了,”墨铜依旧是云淡风轻,言语谦和。
“墨家主喜欢就好,”揣着明白装糊涂,与人精墨铜过招,楚辞真是不胜荣幸,没有战火弥漫,此时的肃杀却更加繁重。
火炉卖力的烧着,一丝火苗逐渐压过了另一丝火苗,屋子越来暖和,雪天穿上的棉衣似乎都有些燥热。
“您知道我父亲的事吗?毕竟……我这个不孝子以前光顾着享乐,老头子都没了好些日子才开始念他,”楚辞顿了一会儿,话锋又是一转。
他以前玩乐惯了,对那些个枯骨军功也就听个热闹,只知道他爹声名势大,所有人都要尊一声“镇北将军,”想着真如外界所言,楚家军王者之师,百战必百胜。
可直至楚长年身死,他才真正了解那些赫赫震天的威名后到底是多少家庭的破散碎离,故事久了,有些东西没了问的去处,来这见墨铜,除了必要的摸底,便是想听听楚家军的“状命。”
“知道是知道点,毕竟你爹当年征战天下我们这些躲在身后的家伙也没少出力。”墨铜笑笑,别看他和楚家不怎么来往,可令整个天下都闻风丧胆的楚家军,上到兵戈下到马鞍,却是他与墨家众人呕心沥血不知熬了多少昼夜才精心锻造而出,甚至楚长年临死时搏杀的佩剑,都是朝曦离别由他亲手所赠。
“西进东讨,数不尽的忠魂扬了我燕越国威,那年十五万人出塞,六万人捧着灰土返了家乡。”
“津河一战,骁勇精锐煦风营员赴死,高歌而笑,黄泉做伴,用血肉填平了广阔无垠的浪涛长河。”
“国危急患,楚家男儿十有九者,扬鞭立马,破了满是精壮的三国联军,却在无那浩浩威威的春秋书声。”
“靖江原,浙北遭围,那位号称不斩无名,万夫莫敌的楚家军副将戌珲,立马横刀,率百人冲千人阵势,殉国而亡。”
“雁锍城,军旗飘飘,年轻都尉赵佑荣墙头孤守,道一句:何人欺我少年时?披挂执戟挑四将,续力竭身死,葬于城下。
……………
墨铜踱步,拍了拍那早已僵硬的镇北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