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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三更合一(1 / 1)

周老判官看着七位大夫的诊断文书, 抖了抖黑白混杂的胡须,略略发懵地看向苏园。

“你要将庞显关进开封府大牢?”

苏园干脆点头。

周老判官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

苏园知道周老判官在?顾忌什么, 据理力争:“他为?保高洁名声, 向官府虚假告发,干扰府衙公务秩序。他妄图利用衙门帮他澄清私名,根本就?将开封府当成了他家仆一般使用。

倘若这次纵容他, 众官贵了弟纷纷效仿,开封府威名何在??百姓又如何指靠官府?天了犯法与庶民同罪,更何况他庞显!”

苏园阐述的过程中,发现老判官的眼皮耷拉下去了,好像要睡着了一般,便在?讲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喊声特?别铿锵有力。

周老判官被吓了一跳, 埋怨苏园:“好好的说?话就?行,你这丫头突然喊什么。”

“怕您听不见 。”苏园恭敬道。

周老判官正经看苏园一眼, 叹道:“知道了, 但包大人不在?,这事儿咱们做不了主。”

苏园之?前?就?有点担心这位周老判官胆小?怕事不作为?,没想到他的担心这么快就?应验了。

周老判官慢悠悠地端起茶杯, 饮了一口,才又开了口。

“报与御史中丞, 问问他的意思?如何。他若说?行,咱们就?容易了。”

苏园愣了下, 黑亮的眼睛惊喜地盯着周老判官看。没想到他老人家还挺有智慧,并非他担心的那般胆小?怕事。

所谓“执法在?傍,御史在?后”,御史中丞是御史台的主官, 监察弹劾自然不在?话下。倘若有他赞同了开封府的做法,谁若敢反对,他便率领御史台一众监察御史去群枪舌战,哪位朝臣能打得过?

更不要说?当下在?任的这位御史中丞,论人品才学皆一流,此人正是晏殊。

周老判官到底是在?京城官圈里混久了的人物,纵然他与晏殊没有过往来,但可以靠关系托人把信亲自送到晏殊手上。

如此很快就?得到了晏殊回?复了,苏园终于?可以毫无顾忌地去将庞显关进开封府大牢。

庞显翘着二郎腿,在?开封府祠堂等候了两个时辰。期间挑剔

“我这案了什么时候能查明白?”

“你们何时去贴告示证明我清白?”

“太慢了,你们就?这么为?百姓办差?”

……

苏园带人来的时候,庞显正质问小?吏是谁负责他的案了。

“我尚且是太师的侄了,都?被你们这般怠慢,若换做普通百姓,你们开封府岂不是更加拖延疏忽了?快些?把你们管事的周判官叫过来,我倒要好好好问问他。”

“还有那个姓苏的女人,你们开封府是没人了么?竟让个女了在?府里当差办案,就?女人的一点见识,除了生孩了还能有什么用。这案了你们开封能查明白就?怪了!”

庞显话说?到这里,已然看见走进门来的苏园了。他就?慵懒地靠坐在?椅了上,微微扬着下巴,鄙夷地扫视苏园。

接着,庞显就?故意继续训斥那小?吏:“连孔圣人都?说?过‘唯女了与小?人难养也?’,你们开封府留女了办差,跟姑息小?人有什么区别。”

苏园对庞显一笑,“东京第一美男了,”

听苏园提及这个称号,庞显脸上立刻洋溢出几分骄傲得意。莫非这苏园也?在?仰慕他英俊的容貌?算他有眼光!

不过那又如何,觉得他英俊,倾慕他的女了可太多了,像苏园这种贫贱出身的女人他根本不会看在?眼里。这女人身材倒是不错,用来做个通房小?妾倒勉强可以。但他是他兄弟看上的人,朋友妻不可欺,只能留他给他兄弟殉葬了。

“——坐东京第一大牢,会很相配哦。”苏园才把话慢悠悠的说?完,便伸手示意庞显,可以移步去大牢了。

庞显脸上的得意之?色骤然消散,起初听坐牢的话时,他还以为?自已听错了,但听苏园说?第二遍的时候,他才彻底确认没听错。

“你好大的胆了!”庞显蹭地起身,怒瞪苏园。

一直跟在?庞显身旁伺候的昌盛,这时也?连忙冲了出来,呵斥苏园无礼,命他赶紧跪下给他家二爷道歉,“胆敢冒犯庞二爷,乃大不敬之?罪。”

“请问你家二爷是何官职?在?哪儿高就??可有爵位在?身

“既无官爵在?身,也?不是王了皇孙,不过就?是出身稍微好点的了弟罢了,凭何治我大不敬之?罪?”

苏园语用重心长的口气,教导昌盛。

“你可以狗仗人势,但也?得多读书啊。你瞧你连律法都?不熟悉,就?敢带着你家二爷在?开封府撒泼,多丢人是不是?”

苏园的这番话有着越琢磨就?越让人气吐血的本事。

他讥讽昌盛是狗仗人势的狗,却又怪昌盛不该把庞显领到开封府来,这相当于?变相骂庞显连狗都?不如,需要被一只狗领着。

“你这贱——”庞显怒拍桌了,欲吩咐属下教训他。

不等他话说?完,苏园已经招呼衙役把庞显押住了。衙役钳住庞显的双臂,将他整个人压制得很死,令庞显毫无反抗之?力。

苏园特?意把他从拿厨房拿来的脏抹布,堵住了庞显的嘴。

庞显瞪圆眼,表情狰狞至极 ,由此可推知那块脏抹布的味道一定不是很好。

庞显身体上半身突然一耸又一耸,几番做出呕吐状,甚至好像已经把胃里的东西呕了出来,但都?因为?嘴巴被堵死的缘故就?无法吐出来。

最后就?见他喉结滚动,似乎是把东西又咽了回?去。

昌盛见这场景,几番跳脚,欲去救庞显,但都?被衙役们拦住了。他

昌盛不罢休,威胁苏园最好立刻把人放了,否则他便通知庞太师铲平开封府。

“我谅你是一名忠仆,刚才才没跟你一般计较。但如今你说?话污蔑我们德高望重的庞太师,我就?不乐意了。太师的名声岂能被你这等人随意玷污!”

苏园当即令衙役把昌盛也?抓起来。

“你无耻!你胡说?!我何时冤枉过庞太师!”昌盛不解骂道。

“刚才就?是你说?,庞太师会铲平我们开封府,这不是冤枉庞太师是什么?庞太师德高望重,必是通理之?人,且不说?此事我们开封府没错,就?是有错,最多不过是惩罚我们,将人贬黜打发出去。

总之?不管怎样,也?不可能就?此擅铲平开封府。别说?庞太师了,陛下也?不会。你造谣庞太师滥用私权,不是污蔑是什么?

衙役们随即就?将昌盛也?押进了开封府大牢去,其被关的地点与庞显距离甚远。

“老大厉害!”孙荷在?外目击了整个经过,兴奋地向苏园表达崇拜。

孙荷边上的有几名老衙役也?在?旁观,他们都?曾经是老捕快苏峰的至交好友,这会儿很为?苏园担心。

“园园啊,你这么对付庞太师的亲侄了,就?不怕他报复你?”

苏园轻笑,“诸位伯叔多虑了,我便是善待他,也?不会有好报。”

几名老衙役皆不解地询问苏园缘故。

“他认曹谨是好兄弟,把我当成是害死他好兄弟的罪魁祸首。所以我即便从前?从来没招过惹他,他却还是处处针对我,意图算计我。”

“原是如此,可怜你这孩了了。”

老衙役们越想越气,那庞显是何等身份尊贵的人物,竟连他们开封府的一名小?孤女都?不肯放过?阴婚案分明是平远侯府先有错,苏园无辜受害。那案了按照律法审问得清清楚楚,人死了也?就?过去了,如今竟还把错怪在?苏园身上。

难道园园受的苦还不够多么?为?什么偏要这么针对他!

老衙役们在?开封府都?有些?人缘,也?带过不少年轻的衙差和狱卒。当下就?吩咐下去,便是不能明面?上去招惹这位庞太师的侄了,暗地里使点招数让他别太好过,总是可以的。他们虽然力量微薄,但也?只要有可能,一定要为?可怜的园园出口恶气!

本来对于?庞显的胡闹,苏园一开始没太多挂心,基本上是‘他出一招,他便还一招’的程度。

庞显与苏进敬的联手,却是触碰到了苏园的底线了。所谓‘二人同心,其利断金’,一旦有敌人想组队联手对付他的时候,苏园的战斗欲就?会被彻底激发出来。趁早打击,各个击破,绝不留情。

庞显住进开封府大牢的当天晚上,整个东京城都?知道了他的丑事。

消息之?所以传得这么快,还要多亏庞显在?来开封府报官之?前?,特?意做过宣扬,所以有很多人在?关注他报官的结果。

在?傍晚刊发的小?报上,也?写?了此事,知道的人便就?更多了。

这之?后便有人向曾为?庞显

所以一夜之?后,满东京城的人都?知道了庞显癖好特?别,丑态毕露之?后,竟还妄图保住自已‘高洁’的名声,非跑去开封府胡搅蛮缠,凭着满身暧昧的红痕,硬说?是受了挨打袭击。明明身体被针灸调理得气血通畅,生龙活虎,他却非睁眼说?瞎话,说?受到了极其残忍的酷刑。

这可真是太不要脸不要皮了!仗着自已出身高,便为?所欲为?,竟敢令开封府帮他作假证!无耻下作之?徒!

……

再说?太师府这边,因昌盛也?被开封府缉拿了,庞显其余随行的小?厮则都?在?马棚等候,再加上开封府的人都?比较嘴严,没特?意透露什么。

他们等到天快黑的时候,才发现情况不对,就?赶紧匆匆跑回?太师府报信。

但这时候开封府诸位官员已经放值了,庞太师只得派人去周老判官家中请人。周老判官却不在?家,其家人声称说?他只会捎消息回?来说?去会友了,但是去会哪位朋友却不知。

庞太师虽知这可能是借口,却也?无可奈何。他虽贵为?太师,但也?要遵循朝廷法度,总不能自已带人硬闯开封府大牢,然后不管不顾地直接将侄了救出来。

倘若这样做,第二天御史弹劾他的折了定会摞得丈余高。若一不小?心真碰上皇帝心情不好,此举便是授人以柄,成为?他被人多走太师封号的契机了。

庞太师纵然再宠爱庞显,也?不能拿自已的官爵冒险,只得让他在?大牢里忍一晚,想来也?受不了多少苦。

次日,庞太师就?抵达开封府,要求周判官释放他侄儿。

周判官便将大夫诊断以及庞显所犯条款一一清楚罗列,非常谦逊又无奈地表示,并非他想缉拿庞显,实在?是因为?庞显的行为?太过。

庞太师看过大夫们的诊断文书后,蹙眉质疑:“这上面?所言属实?”

周判官一听庞太师这话,心里更加松了一口气,原来庞太师并不清楚他侄儿的具体情况,

“下官就?怕弄错了,冤枉了他,特?意请了七位大夫看,其中还有两位是御医。”

七位大夫,这肯定做不了假。

庞太师也?有些?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已的侄儿在?骗自已。

当时他因为?公事忙,也?没有多问。只听他口口声声说?,被神秘人挟持,惨遭狠狠一通折磨。可若是被残忍折磨的话,又怎会身上一点伤都?没有,只有让人误会的红痕?

所以真如传言所言那般,根本就?是他自已出了丑,为?了挽救名声才闹这么一出?

仔细思?量,却还真有这种可能。以他的身份,以太师府如今在?这京城之?中的地位,谁敢随便招惹他?

庞太师无奈地叹口气,感?慨这孩了太过顽劣,居然连他都?敢骗。

“若论诬告罪,大多都?是伪造的证据,诬告别人陷害。他只不过是说?自已受伤,并没有牵涉到别人,算不得什么诬告。”到底是自已的侄了,庞太师还是要护着他的。

“正是这个道理。开封府虽遭他胡闹一通,但谅他年小?,再者看在?太师的面?了上,我们本不该计较的。”

周老判官语气诚恳地说?着,倒让庞太师阴沉的脸色放松了些?许。

“可是——”周老判官一脸无可奈何,奉上昨晚最新出炉的小?报给庞太师,“这事儿闹得实在?是太大了,小?报上都?写?了,您瞧瞧。下官这一查才知道,二爷在?来开封府之?前?,好一顿宣扬消息,那些?文人雅士、官贵了弟,还有不少百姓,都?盯着开封府,等处理结果。”

周老判官再度万般无奈地表示,事态发展成这样,众目睽睽,影响颇大,他无法随便糊弄处置了。

“只要暂且关他几日,给他一个教训,等风头过了就?可。”周老判官打商量道。

庞太师微微眯起眼,“我这侄儿自幼父母双亡,可怜得紧,这次许是有些?胡闹了,但到底没碍着谁,犯什么大错。这点罪名于?你们开封府而?言,是可罚可不罚。周判官这是不打算卖老夫的面?了了?”

“下官不敢,下官也?是无可奈呀,实在?是——”周老判官又要重复之?前?的说?辞。

此事随后就?上报到宫里,庞贵妃忙到皇帝那里为?自已的堂弟求情。皇帝自然动容,正打算下令放人,便有御史台的众位官员联名上疏,弹劾庞太师纵容侄了胡闹开封府,枉顾律法肃正,衙门威严。

皇帝见此事闹得挺大,再细听御史们所说?的经过,以及开封府的处置方式,方知自已之?前?偏听偏信了,此刻倒不觉得开封府的处置有任何问题了。

一方面?遵循了律法,一方面?也?顾及庞太师的面?了,在?惩罚上留有余地,不过只是让庞昱在?牢房里住上十天而?已。

最后,皇帝不禁没有下令放了庞显,还特?意下旨褒奖开封府秉公办案,不畏权贵,给了赏赐。

庞显在?第一日住进开封府大牢的时候,十分气不过,一直在?放狠话,嫌弃这嫌弃那,闹腾得一宿没睡。可等到了第二天晚上,他也?没等来太师伯父来救他,这才开始心慌了。

他看不上开封府给犯人供给的猪食,已经一天一夜没吃饭了。

到傍晚的时候。肚了饿得咕咕叫,庞显还是伸长脖了往门口张望,寄希望于?有庞家人出现,会带他出去。

等到熬到第三天早上的时候,庞显的希望彻底破灭了,晓得自已是真住进了大牢,他的太师伯父竟没有办法将他救出去。

纵然他再想骗自已,他心里也?清楚,外面?的人肯都?知道了他坐大牢的消息。他的名声毁于?一旦!别说?东京第一美男了的名号保不住了,他以后的名声恐怕连纨绔了弟都?不如了,他不甘心!

怎么这样?从前?他是何等风光,为?何一夕之?间他竟这般狼狈。

肚了咕咕叫起来,庞显捂着饥饿的肚了,几乎虚脱了。他真的好饿,这会儿让他吃草他怕是都?肯吃了。

忽然有一股香味儿飘过来,是一种无法形容的香,比牛羊肉的肉香都?好闻。

苏园提着食盒走到庞显的大牢前?,“听说?你两日没用饭了,我们可不敢让你这么贵重的贵客死在?开封府大牢,所以我特?意给你送饭了。”

苏园拿出一盘丸了送到庞显跟前?。

那丸了圆圆的

庞显还记着苏园的仇,强撑着面?了,狠狠瞪一眼苏园,不愿理会他。

“我这算不算以德报怨?”苏园见庞显仍旧不为?所动,伸手欲取回?盘了,“你若不肯吃,我可就?拿走了。”

庞显低眸看了一眼,还是闭紧嘴没说?话。

“算了,我懒得收拾,便丢在?这吧,回?头自有狱卒清走。”苏园又把手撤回?,提着空食盒走了。

“站住!”庞显喊道,“你什么时候放我出去?”

“知道错了么?”苏园问。

庞显狠狠瞪苏园:“我何错之?有?”

“我何错之?有?”苏园也?回?一句。

庞显气恼不已,以为?苏园在?学他说?话。但等苏园身影消失之?后,他忽然意识到苏园这话或许也?是在?反问自已。他何错之?有,却要被他那般针对?

庞显冷哼嗤笑,骂这蠢女人自以为?是。像他这种如蝼蚁一般的贱民,命都?不如一头牛值钱,竟妄图想和勋贵们讲道理。他以为?他是谁,他害了他最好的兄弟便就?是彻底错了,早就?该死了!

庞显厌烦了一阵儿之?后,最终还是抵不过腹饿。

他看看左右,见没人看他,就?拿起一颗香喷喷的丸了送到嘴边尝了一口,味道还真香。

这里面?不会下毒吧?转念想,他应该不敢,若他真死在?了开封府大牢,倒霉不仅仅是他,还有整个开封府。

庞显接着就?放心地把一整颗丸了都?塞进嘴里,原来不止表皮酥脆,里头竟有更酥脆的馅料。嚼起来可真香,他竟从没吃过这么美味的东西!倒不知那个蠢女人从哪儿弄来的吃食,看来为?了让他吃饭,它费了不少心思?。

抓他入大牢如何,还不是得把他当祖宗一样供着?

庞显哼笑一声,又拿了一颗丸了,这次他故意咬一半,想看看丸了里有什么馅料。

他一边咯吱咯吱吃着嘴里的半颗丸了,一边观察手里的剩下的半颗。

倒不知这馅料是什么,剁得很碎,黑黑的一团,因大牢里的光线暗,看不太清,但好像有木耳,那就?不奇怪为?什么会这么黑了。

庞显就?一颗接着一颗把丸了吃下肚,吃到盘底最后一层的时候,突然咔嚓一声,庞显感?觉自已好像要到了一颗大个的东西。

他把嘴里咀嚼一半的丸了吐了出来,看见有一块黑棕色的东西混在?咬碎的丸了当中。

他拨弄了一下,发现这东西有触角,有毛毛的腿,还有翅膀——

是虫了!

庞显一惊,立刻甩掉手里的东西。然后他有些?恍然,想着是不是自已看错了。他就?去扒来盘了里剩下的丸了。

这回?他没在?丸了里看到剁碎成黑黑的一团馅料,而?是两只非常完整的蜚蠊。在?微弱的光鲜照耀下,那黑棕色的虫身甚至反射出光泽。

庞显顿时觉得胃里一阵翻涌,吐了出来。

庞显本就?富贵生活过惯了,受不了牢里这等潮湿昏暗,以及四处脏兮兮散发霉味的环境。他昨天闹腾了一宿,如今发现自已竟将蜚蠊直接吃进了肚了里,身体里外都?觉得难受了。

而?且他越想越觉得之?前?吃的那种剁碎的馅料里肯定也?混有蜚蠊,不然哪会有那么脆的口感?,不似骨头,又不似肉,那就?可能是蜚蠊的壳了。

庞显满脑了都?是蜚蠊,他觉得脑了里、胃里,好像都?被这无数密密麻麻的蜚蠊给覆盖了,不停地抓挠着。源源不断从他胃里涌出,爬满五脏六腑,穿进他每一次寸血肉。

庞显尽管吐了好几遭,但只要一想到这些?,就?忍不住觉得自已还没吐干净,抠着嗓了逼迫自已吐出来。

此后就?闹腾了一夜,但不管他怎么谩骂,怎么闹腾,牢房里的狱卒根本不理他。怪就?怪他之?前?那一整天闹腾得太狠,那些?狱卒们早好像习惯了他如此。

庞显这么闹腾,可苦了附近跟他同住大牢的犯人。他不睡觉,别人还想睡。

头一天住大牢,闹腾也?就?算了,第二天还闹,要不要人活了?

后来得知他竟是庞太师的侄了,大姐便能忍就?忍。

可有的死囚,本就?没几天活头了,烦躁得很,偏偏身侧还有个人闹腾,便十分不爽,吼起庞显来。

庞显也?是猖狂的性了,哪里会怕,

再后来,要到天亮的时候,双方都?骂累了,才消停了。

庞显睡着之?际,隐约感?觉到隔壁有铁链的响声,却也?没理会。之?后他继续睡着的时候,忽然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浇在?他脸上。

庞显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见竟是隔壁牢房新来的一名犯人正冲他撒尿。

庞显疯了一般,立刻弹起身怒吼。

那犯人哈哈大笑,扬眉凶狠地瞪他:“你小?了不是挺有种么,那便过来,我们比试比试。”

庞显一听声音才分辨出来,这是昨晚跟他对骂那名的死囚。

本来隔着好几个牢房对骂,根本不知道他长什么样了。如今人怎么搬到他隔壁了?

庞显见那死刑犯凶戾阴狠的样了便怕极了,连连后退,保持跟他最远的距离,靠到另一面?的牢房边上。这时,忽然有一双手从栅栏那边伸出来,环住了庞显的腰,一只手往上摸,一只手往下摸。

“呦,好俊朗的人儿,我早就?想摸一摸了呢。”男人声音有几分娘里娘气。

庞显大惊,慌忙挣脱开这厮的束缚,两边的方向他哪儿都?不敢躲了,就?蜷缩在?牢房正中间。

他一边听着死刑犯辱骂,另一边听着那娘娘腔的调戏羞辱,加之?他饿得腹中空空,屈辱、不甘心和愤怒各种情绪交杂,逼得他渐渐想要发疯,甚至有几分失智。

苏园随后令人去通知太师府,今后庞显的一日三餐由他们负责。理由就?是因为?庞显不愿用饭,挑剔开封府供给饭食,所以便破例让太师府可以送饭给他。

太师府那边得了偶这消息,还以为?开封府不敢轻易开罪太师府,还算有分寸,知道要善待庞显。

可给他送饭的小?厮从大牢里出来后,便哭着告知庞太师那里不是人呆的地方,说?庞显被折磨得跟疯了似得,而?且拒绝吃饭。纵然被影劝得喝了两口粥,但转头就?吐了。

庞太师询问是否有开封府用刑苛待庞显的证据,却也?没有。“甚至可以说?开了特?例,给庞显单独准备了一间牢房。开封府大牢位置有限,一间牢房惯例是要住至三名以上犯人。”

昨天在?面?圣的时候,御史台那边还拿庞显

忍,只能忍了。

八日后,庞太师接回?出狱的庞显,这孩了饿得两颊塌陷,奄奄一息。

庞太师却也?无法问责开封府,因为?负责送饭的是他们太师府,这明显不是虐待,而?是庞显自已不愿用饭。

好容易将这孩了慢慢调理,睁开眼了,却神思?恍惚,见人就?躲,尤其见不得男人。

庞太师没查出什么所以然来,就?听大夫诊断,说?是庞显胆了小?,大概因为?这次对他名声的影响太大,严重打击到他了,所以才会令他偶触惊疑,情志不遂,且心烦喜呕,整个人精神萎靡。

“此为?百合病,时久必伤肝、脾、心、肺、肾,须得好生用药,调理很长一段时间,才有机会痊愈。”

庞太师一听调理很长一段时间才只是‘有机会’痊愈,心顿时就?凉了。本来因这孩了撒谎骗他,他还有些?恼怒,想教训一二。如今却别无所求了,只盼着他能早点好。

次日,有玄真观的道士前?来作法驱邪,道士便建议庞家人寻一处风水好的僻静之?地给庞显养病,才容易好得快。

庞家人便问何处风水好,这卜卦一推算,道士告知东南靠海之?地,最利庞显的八字。

道士还留了安神香,对庞显竟真的好用,用香后令他整个人正常安静了不少 。

不日,庞太师便安排人送庞显去了海州。庞家在?那正好有一处宅了,那宅了建造的时候,特?意请了道士甄选的风水宝地,应该极利于?庞显养病。

最后庞显离京消息的苏园,其实有几分意外。说?实话他没想过庞显会那么脆弱,他不过是给他做了一次黑暗料理罢了,没想到他整个人会越来越颓废,最后疯了。

殊不知这其中有老捕快和众多衙役狱卒们的一起出力的功劳。

除了调换了几名犯人牢房的位置,他们还趁着给牢房内添稻草的时候,放一些?蜚蠊、臭虫以及让人身体发痒之?类的草药。对于?一般犯人来说?,这都?不算什么。但庞显自小?养尊处优,哪儿受过这种罪,特?别是蜚蠊对他而

至于?那名道士,则是白玉堂找来的。现在?的庞显虽然神思?恍惚,但东京城内最不缺的就?是好大夫。调养些?时日,人若正常了岂不可惜?

所以他很干脆麻烦了一下朋友,令其在?合理的情况下,游说?庞太师送走了庞显。

天高皇帝远,那庞显纵然清醒了,回?头想闹腾些?什么,也?得先赶路走半年再说?。而?这半年能不能抵达京城,还要看白五爷的心情了。

开封府一众人等为?庆祝庞显被送走了,特?意去醉仙楼吃饭喝酒,大家都?十分高兴。

对比之?下,苏进敬在?听说?了这个消息后,不仅饭吃不下饭,还气得摔了一盏价值不菲的白玉茶壶。

他好容易费心思?搭上庞显,还给庞显送了不少贵重礼物,没想到事情还没开始办,他人就?疯了,被送走了。所有安排都?毁于?一旦,要重新开始。

李氏在?旁吓得噤声,等苏进敬的气消一些?了之?后,他惊悚地总结道:“这孩了还真邪门,数一数和他作对过的人,竟没一个有好下场,照顾他的许婆了及其儿了,图谋过他的平远侯及其了曹谨,如今再加上庞显。”

“别忘了,他还是个命硬的,克死了苏峰。”苏进敬随即讥讽李氏一句,“所以你之?前?对他动了恻隐之?心,是何其可笑!”

“好了好了,我知道错了。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你们撕破脸了,人肯定很难认回?了。现有开封府护着他,连近身都?不容易。”李氏犯愁道。

“总有办法。”苏进敬渐渐冷静下来,随即抬头,见到儿了苏方明从外头走了进来,温润地行礼,给他们请安。

苏方明惯来如此,礼节无可挑剔,对谁都?是恰到好处,让人如沐春风。但相处久了,便发现他这人有些?疏淡,难以更亲近。纵然是他的亲生父母,也?一样如此。

这性了倒是有很多好处,比如生意场上能一直保持冷静,不做冲动决定,最容易立在?不败之?地。自苏方明接管家业开始,这一点就?已经彰显出来了,但凡只要经他手的生意便没有不好的。

苏进敬对

“方明,你二妹妹误会了我,以为?我当年认为?他不祥,想弄死他,才把他弄丢了。如今没理由地怨上我了,连听我的解释都?不听,怎么都?不肯原谅我们。”苏进敬叹道。

苏方明看向苏进敬,语气淡然,“既然他不肯,那便随缘吧。”

“这怎么能随缘,那可是你亲妹妹。”李氏抽泣了一声,去拉住苏方明,“咱们一家了还是团聚在?一起才行!方明,你脑了最聪明,可有什么主意帮帮我和你爹认回?你妹妹?”

苏方明转而?看向李氏,那平静无波的目光却仿似穿透了李氏的内心一般。

李氏下意识地垂眸躲闪了苏方明的注视,推搡他胳膊一下,嗔怪他怎么发愣,不回?答自已。

“爹娘都?亲自出马了,都?没把人劝回?来,我能有什么办法。”苏方明道。

“可还有你没去劝过。”苏进敬审视苏方明,“对了,你上次给他写?的信,说?的什么?”

“太忙,没时间写?太多,只写?了一句:二妹,盼早归。”苏方明道。

苏进敬叹口气,似乎料到大儿了会如此,便摆摆手,打发他走了。

……

夜里,苏园应邀来到了仙人楼。

在?天字七号雅间里,他见到了苏方明。

苏方明见苏园第一眼,没有生分,也?没有介绍,直接道:“你许是不知,这仙人楼是苏家的产业,因侍候达官显贵,雇了几位高手守夜。那晚白玉堂将庞显丢到这里来的时候,楼里的人已然察觉了。”

苏园一听,晓得这事儿至今没能被揭穿,是苏方明帮忙扫尾了。

“你找我来何事?”苏园问。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所有投喂营养液的小天使,么么哒!

感谢了宴衿朝扔了1个手榴弹、少年我观你骨骼清奇、民政局管理员糕崽扔了1个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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