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匆匆而逝, 转眼已是五年。
十六岁的黎渊长身玉立,眉目舒朗,他早早地起来,并不用丫环服侍,穿衣洗漱完毕之后,便往清逸居而去。
路过黎深住的景桓居时, 就听见里面传来阵阵呼喝、猎猎风声 。黎渊不由莞尔一笑, 黎深自幼好武,天分极高,又拜得名师,加上这些年日日勤学苦练, 如今颇有几分少年将军的风采。
黎渊推门而入,果然就见黎深一杆银枪舞的虎虎生风,等他一套枪法使完,黎渊才开口道:“再过一月就是武举, 你那些兵法策略可都看完了?有没有不懂的地方?”
黎深拿起一旁的手巾擦汗,皱眉看向黎渊道:“大哥你今日要殿试, 不早早的去准备, 跑到我这里耗时间作甚?”
黎渊笑道:“时间还早, 不妨事,况且东西漫儿早就给我准备好了, 所以我想着叫上你和澈儿一起去母亲那边。”
黎深点点头,回屋收拾了一番,再出来时已然干净清爽了许多, 十四岁的少年皮肤黝黑,身材健壮,比大了他两岁的黎渊还要略高一些。说了声“走吧”,便率先往黎澈的院子走去。
兄弟三人比邻而居,黎渊、黎深进门之时,院子里早起的洒扫丫头已经在打扫。黎渊问道:“三爷还在睡?”
丫环肃立一旁,轻轻答道:“是。”
黎深说了一句“怎么懒成这样?”便大马金刀地往黎澈屋里走去,不一会儿,屋里便传来黎澈杀猪似的嚎叫“二哥——别掀,冷!”“你好歹让我穿上衣服——”“不用你帮忙,我自己来。”
不到一盏茶时间,黎澈就被黎深提着衣领拽出来来。黎澈耷拉着脑袋,眼睛半睁不睁,瞅见黎渊站在门口,抬手打了个招呼,“大哥,早——”声音中还带着满满地困意。
黎渊摇头失笑,自家这个三弟,小时候是哭包,长大了是瞌睡虫,每日就好像睡不醒似的,非得黎深用武力叫他起床不可。
兄弟三人刚进二门,就见黎沁站在库房门口,旁边一个丫环对着账本清点,不少人鱼贯而出,从库房里面往外拿东西。
黎澈瞧着好奇,上前问黎沁道:“二姐,大清早的往外拿东西做什么?”
黎沁好笑地看着他,“呦,你今天这是醒了?可别待会儿饭桌上再睡着。这些东西是库房里积压了好些年的,咱们反正也用不着了,正好下个月方槐舅舅去西域,干脆一道运过去卖了得了。”
黎澈“哦”了一声,啧啧道:“二姐你可是越来越有管家婆的气势了。”
气的黎沁伸手就捏他的脸,“有本事你别问我要零花钱。”
黎澈“嗷嗷”直叫,还是黎渊把他救了,“母亲那里应该已经备下饭了,咱们还是先去用饭吧。”
黎沁这才放了黎澈,嘱咐下人把东西送到方槐那里,和黎渊三人一道往清逸居而去。
四人走进清逸居大门,突然一左一右两个小炮弹冲了出来,黎渊就觉得自己的两只手被拉住,往左边看去,一个身穿天青色衣服的圆滚滚的胖娃娃道:“大哥,你今天考试一定不要紧张”;往右边看去,一模一样的娃娃道:“你把主考官当成窝瓜就行。”
黎渊笑着抬手一人刮了一下鼻子,“说什么浑话呢,今天我的主考官可是皇上。我看你俩担心我是假,想要红包是真吧。”
左边的胖娃娃嘻嘻一笑,“大家都盼着大哥中状元呢。”右边的跟着应和道:“大哥中了状元,娘亲肯定会给发红包哒。”
这时,黎漫从屋内走出来,招手道:“黎浩、黎瀚,快别缠着大哥了,早些用了饭也能早走一会儿,要不待会儿街上人多了不好走,你俩待会儿也跟大哥一起走,知道么。”
黎浩黎瀚对视一眼,俱都苦了脸,黎浩道:“今天要写大字。”黎瀚默契道:“先生说了,写不完不让回家。”
黎渊拍了拍两颗低垂的小脑袋,笑道:“徐师傅看着严厉,其实最喜欢小孩子,你们跟他撒撒娇,他肯定不会不让你们回家。”
“真的?”两颗脑袋立马抬起来,四只眼睛变得亮晶晶。双胞胎黎浩黎瀚正是方槿所生,由于与皇后所生的五皇子生日相近,故而被永崇帝钦点,成了五皇子伴读。宫里皇子读书何其严格,双胞胎至今仍旧不大适应。
几人进了正房,黎漫将摆盘的丫环打发走,众人一一落座。正好方槿和黎锦宏也从里屋出来,黎锦宏还打着哈欠,迷迷瞪瞪的,与黎澈刚起床的样子如出一辙。
食不言。饭毕之后,黎锦宏道:“渊儿,还有浩瀚,待会儿你们三个坐我的马车走,今日殿试,我得去应个景儿。”又对黎深道:“你与澈儿一起走,把他送到国子监你再去找你师傅,省的他又逃了去。”
黎澈心虚地低头喝茶,黎瀚嘟了小嘴道:“爹你能不能不要那么叫我们俩?”
黎锦宏斜眼道:“你爹我专门给你们挑了一个词起名字,不就是为了好叫么。”
黎浩干脆挤到方剂身边,“娘——,你看爹。”
方槿忍笑道:“等你们想你大哥一样,考个进士回来,我就不让你爹那么叫你们了。”
双胞胎同时回头看黎渊,却见黎渊被黎漫拉到一旁,不知在叮嘱些什么。
直到看着天色不早,方槿催促着家里的男人们赶紧上路,要不然就真的都该迟到了。等剩下黎漫黎沁两个,方槿先对黎漫道:“去年,你因着生病,错过一次选秀,今年无论如何是要参选了,不过我已经与皇后娘娘说过了,咱们家自行聘嫁。正好赶上今年大考,你自己也要拿出一个章程来了。”
黎漫一下子羞红了脸,低着头默默不语,手里不断绞着帕子,黎沁拉拉她的手,“你倒是说句话呀。”
方槿也道:“嫁人关乎女人一辈子,所以我想问问你的意思,我和你爹都希望将来你能觅得如意郎君。”
黎漫嘟囔道:“一切全凭母亲做主。”说完,就害羞地跑了出去。
方槿与黎沁面面相觑,方槿扶额道:“沁儿,你们姐妹俩感情一向好,漫儿可曾说过她喜欢什么样的人?”
黎沁摇摇头,不确定道:“约莫是读书人吧。”黎沁又一想,灵光一现道:“母亲,这放榜之后不是有跨马游街么,干脆到时候让姐姐躲在玉茗楼上,自己去相看好了。”
方槿教黎沁道:“女子择婿,要看品行、才华、家世、相貌,你说的法子只能看到相貌和才华罢了,却忽略了最重要的品行。所以相看只是第一步,接下来要多方打听此人的家风、交友,还要看看他的文章。”
黎沁点点头,“原来母亲是和我想到一起去了。”
方槿笑着横了黎沁一眼,“我是在教你怎么看人罢了,毕竟后年你也要轮到选秀了。”
黎沁吐吐舌头,不好意思道:“我去把母亲说的话告诉姐姐去。”说完便要往出跑,却又想起什么似的,回头道:“母亲,这次方槐舅舅去西域,我能不能跟着去长长见识?”
方槿摇摇头,“你小时候,我让你们扮成男装,出去了别人也看不大出来。而如今你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出去的话,一来危险,二来惹人非议。更何况去西域那样的地方,商队里都是男人,你如何去得?”
黎沁叹了口气,抬头望望外面的天,轻声道:“我怎么就不是个男人呢。”说完后便去找黎漫了。
待屋里只剩方槿一人,她也学着黎沁的样子抬头,看着天边流云随风走,默默想着心事:她也不想让这院墙困住黎漫和黎沁,可身在古代,不得不入乡随俗。这几年,就连她自己都不再女扮男装出门,因为一旦被人认出来,连累的就是整个侯府。
黄昏时候,双胞胎率先回府,一进屋就抱着方槿的手臂,一个喊累,一个说手疼。方槿好笑地看着他们撒娇,道:“徐先生当年在国子监的时候也教过你们大哥,我可从来没有听他抱怨过一句,怎么到了你们这里,就天天累的要死,嗯?”
黎浩装作要哭的模样,吸了两下鼻子,“娘亲你不知道,那个四皇子坏死了,他专门向先生告我们的状,害的我们被多罚了二十个大字。”
“哦,要是你们没干坏事,他怎么有理由告状去,说到底还是你们俩又恶作剧了吧?”方槿挑眉道。
黎瀚连忙辩白:“哪里有的事?不过是先生讲到一个有趣的事情,我和哥哥使个眼色,结果就被四皇子看见了,还告诉了徐先生。他以前不也经常和伴读说小话么,我们看见了可没告过状。”
方槿摸摸他的头,“那你们说,上课做这样的小动作对是不对?”
见两个小家伙默默摇头,方槿继续道:“要是你们没有做错事情,他还能不能找到理由告你们的状?徐先生还会不会罚你们?”
两个小脑袋继续摇啊摇,方槿笑问:“所以呢?”
黎浩:“我们以后认真听讲。”
黎瀚:“我们不做小动作了。”
正在此时,黎锦宏带着黎渊回来了,方槿起身招呼他们父子洗脸,并没有询问黎渊殿试的情况。看着黎渊老神在在的样子,方槿想着应当考的不错。
作者有话要说: 我回来更新了,最近卡文卡的厉害,经常是在电脑跟前坐上一个小时都敲不出两百个字来,唉~
在这篇文卡的情况下,反而另一篇文的思路跟脱缰的野马一样,所以我决定这篇文完结之后,再开一篇穿越文,女主穿越成霍青桐,一脚踹开陈家洛,另觅真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