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随意地一挥手,一排血珠,从铁钩上甩落下去,他一展衣袖,铁钩又被他没入袖中,其神态闲适,半分看不出是方才下了毒手之人。
杜春宵低低叫了一声:
“袖中剑!是他...”
这一句声音不高,加上周围人因董干戈一事十分嘈杂,故而无人注意。
此刻与董干戈交好之人虽然多半惊怒交集,但台上这种较量本无不公之处,纵使那书生出手狠毒,也难挑他不是。
一片繁乱之中,盐帮少帮主林少崇登台。
在这十一人中,以武功而论,林少崇并非特别出类拔萃,他能顶到最后,倒有一半是机缘巧合,方才见得董干戈惨状,他心中也非无惧。
但事已至此,只得勉力一试。
到得台上,林少崇一拱手,道:
“兰先生,请!”
那书生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虽未明言,眼神中却有不屑之意。
林少崇薄唇一抿,不再多言,长鞭长蛇一般探出,却是只守不攻。
原来他也看出那书生的铁钩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然是致命之眨
他自忖攻势不如董干戈凌厉,索性以守势应对。
那书生也不介意,只施展轻功,游走全场。他轻功本就诡异,加意施为之下,台下众人都被他晃得眼晕。
而对面的林少崇,更是被搅得头昏脑涨。
三十招一过,他鞭法已微见散乱,那书生何等眼力,当即窥得破绽,身形一晃便即进入,这一招乃是锁向林少崇咽喉,眼见这位盐帮少帮主,当时便要血溅当场。
黎山姥姥在台下看得真切,但他相距既远,那书生出手又快,纵使焦急,却无力施救。
就在这瞬息之间,又一条银丝长鞭从台下飞出,这一鞭时机拿捏得极准,铁钩方出,便已卷上林少崇腰身,随即用力向后一带,书生手上铁钩自他咽喉前险险擦出,到底是救了林少崇一命。
众人齐是一惊,心道这是何人,如此功力?
正诧异之间,却见一个一身春水色衣裙的女了飘然上台,腰间一条同色丝绦在火焰映衬下飞舞不定。
众人只见银光一闪,那条银丝长鞭已被他纳入袖中,四周火光跳跃,
“兰先生,这一局你已胜了,何必要夺人性命?”
林少崇惊魂初定,回头望去,叫道:
“杜门主!”
杜春宵微一点头,锦江十三帮,同气连枝,虽然盐帮走的是黑道,但毕竟大家都在一条江上讨生活,旦没有看着盐帮少主出事见死不救的道理。
书生看着杜春宵,笑了一笑,居然没有多什么,一敛袖收回铁钩,淡淡道了句:
“好。”
林少崇在生死门前走了一圈,但毕竟未失少主身份,拱手道:
“兰先生武功高强,在下自愧不如。”
他深深看了杜春一眼,拱手道:
“杜门主,大恩不言谢。”
这时林少崇与杜春宵两人并肩立在台上,两人年纪相仿,相貌俊美,门派相近,又都用的长鞭,台下的苏乞看了,心中忽然生出古怪想法,暗道这两人看上去,倒像是一对。
一念既出,他自已先在心里啐了一声,心道这样想法,也太对不起朋友。
林、杜二人先后下台,一旁的鹤明城第一个抢上前来,生的一张笑脸,此刻笑得眼睛只剩下两条细缝:
“贺喜兰盟主!”
其他人见鹤明城上前,也有十余人上前贺喜。
但大部分人,对于一个无名书生担任江北盟主一事,仍是心有芥蒂,留在当地。
越赢看得好笑,心道这个盟主选得好,至今众人连他名字还不知道。
这时鹤明城手下也已张罗起来,大坛酒大桌宴席流水一样摆上来,看来是准备已久。
江北众人虽有心中不忿者,但连着几碗酒喝下去,大家吆五喝六,酒气上涌,气也消了大半。
越赢见众人喝得热闹,心道正是离开好时机,他看一眼杜春宵,两人心里有数,杜春宵瞪一眼已经忍不住准备拿酒的苏乞,三人一同起身欲走。